第556章 咬死不認

  三天後的淩晨,天才蒙蒙亮,張家就被禦林軍團團圍住。


  張霄賢被帶走,關入大理寺。


  此事很快就傳遍京城,所有人都在猜測內情,張家人則奔走相告,希望能借住昔日裏的人脈,將張霄賢從牢中撈出來。


  大理寺中,張霄賢被壓在鐵椅子上綁住,他既驚又怕:“你們想幹什麽?我可是朝廷一品大員,你們憑什麽抓我?!”


  身穿深色官服的秦容緩步走進來,他不疾不徐地說道:“張參知利用職權之便,指使他人搶劫賑災款,欺上瞞下,延誤賑災,危害百姓,按律當斬。”


  一看到他,張霄賢頓時就怒了:“是你在陷害我!我什麽都不知道,我是冤枉的!”


  秦容笑了起來,俊美的容顏與陰暗的牢房形成鮮明對比,讓他看起來越發的出塵脫俗,像個不食人間煙火的謫仙。


  本該賞心悅目的畫麵,落在張霄賢的眼裏,卻是警鈴大作。


  秦容緩聲說道:“每一個走進大理寺的人都喜歡喊冤,但最後真正被冤枉的人卻是少之又少。”


  張霄賢呲目欲裂:“你根本就是在公報私仇!你故意害我,我要稟報聖上,讓你身敗名裂!”


  “現在身敗名裂的人是你才對,”秦容從衣袖裏拿出一疊紙,徐徐展開,讓對方看清楚上麵寫的內容,“你雇傭的那些個劫匪,都已經被我們抓住了,這些是他們的口供。”


  口供很長,但每份口供最終指向的幕後真凶,都是張霄賢。


  張霄賢臉色大變,想也不想就一口否認:“不是我!我是被冤枉的!我根本不認識這些劫匪!”


  “他們跟你無冤無仇,為何要冤枉你?”


  “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


  接下來無論秦容怎麽問,張霄賢都是一句我不知道,看樣子是準備咬死不認。


  秦容意味深長地問道:“我知道你在想些什麽,你是想拖延時間,對嗎?”


  他手裏捏著證據,可以將張霄賢逮捕歸案,但卻定不了罪,也不能對他用刑。因為張霄賢的官階比他高出一大截,秦容若想對張霄賢使用刑訊手段,必須要得到皇帝的首肯。


  可現在明和帝不在京城,要等他老人家回來,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


  張霄賢很明顯是吃準了這一點,打算以此來拖延時間。


  他心裏得意,麵上卻還在裝傻:“我不懂你的意思。”


  ……


  禦書房裏,唐蜜正在認真地抄書寫字,五位內閣大臣站在麵前,不停地勸道。


  “公主殿下,張參知不可能參與到搶劫賑災款的案子中,這件事情裏麵肯定有誤會,您趕緊勸勸秦禦史,讓他趕緊把人放了吧。”


  “是啊,張參知這麽多年來為朝廷做出許多貢獻,對陛下更是忠心耿耿,怎麽可能做得出搶劫賑災款這種事情?他一定是被人陷害了。”


  “公主殿下,您倒是說句話啊!”


  唐蜜抬頭看了他們一眼,皺眉說道:“你們很吵誒。”


  其中一個名叫宇文騫的內閣大臣上前一步:“公主殿下,我們說這麽多,也是為了您和秦禦史著想,我們不想看到你們一錯再錯啊!”


  唐蜜有點不耐煩:“你們要是真覺得張參知是被冤枉的,那你們把證據拿出來啊,隻要你們有證據可以證明張參知是清白之身,我立馬就讓秦禦史放人。”


  “這……”宇文騫答不上來。


  他們手裏要是有證據的話,何必在這裏嘰嘰歪歪?直接就去大理寺要人了。


  唐蜜將他們五個人的反應看在眼裏,冷笑道:“秦禦史費盡心力找到證據,好不容易才把嫌犯關入大理寺,如今你們隻是嘴皮子上下一碰,就想讓他把人放了,你們未免也太把自己當個人物了。”


  這話把五位內閣大臣訓得麵紅耳赤,有心反駁,卻又不知道該怎麽反駁才合適。


  唐蜜還繼續往下說。


  “我知道你們都是資曆深厚的老臣子,皇祖父也很看重你們,但這不能成為你們倚老賣老的資本,搶劫賑災款,你們知道這件案子的影響有多大嗎?要不是我厚著臉皮去向定國公借錢補上窟窿,那些受災的百姓這會兒全都已經活活餓死了!你們見過屍橫遍野的情景嗎?你們體會過家破人亡妻離子散的絕望嗎?你們知道人在餓到極致的情況,會做出什麽樣的瘋狂舉動嗎?你們什麽都不知道,憑什麽來幫張霄賢說情?就憑你們那張老臉嗎?!”


  說到最後,唐蜜已經是非常生氣,狠狠將手裏的玉湖筆摔在地上,墨汁飛濺到五位內閣大臣的衣擺上。


  他們的臉色都已經變得很難看。


  宇文騫的臉上流露出些許愧疚之色,而其他人,更多的是難堪和憤怒。


  他們在朝中見過不少風浪,好不容易走到今天這一步,已經是位極人臣,如今居然還要被一個小丫頭片子訓得抬不起頭來,臉上感覺火辣辣的。


  禦書房一下子變得寂靜下來。


  虞未明候在旁邊,眼觀鼻鼻觀心,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樣,好像絲毫都沒有被現場的氣氛影響,也沒有要上前來打圓場的意思。


  過了許久,宇文騫才彎下腰,撿起地上的玉湖筆,雙手遞還給唐蜜。


  “公主殿下請息怒。”


  唐蜜並不想當真跟這五隻老狐狸撕破臉皮,既然對方已經給出台階,她便順著台階往下走。


  她伸手接過玉湖筆,神色緩和了些:“我隻是個婦道人家,不懂該怎麽治理國家,我隻知道吃飯對老百姓而言,是天底下最重要的事情。縱觀曆史,有多少百姓是因為吃不上飯,被逼得落草為寇,甚至是揭竿而起,你們自己去想想吧。”


  宇文騫的心裏微微一震,

  他原本以為曦陽公主就是一朵被養在深宮裏的菟絲花,嬌豔漂亮,同時不知人間疾苦。


  然而她剛才說的那些話,卻完全刷新了宇文騫對她的印象。


  她懂得很多,看得也很遠。


  她絕對不是一朵隻能供人欣賞的菟絲花。


  宇文騫彎腰拱手:“公主殿下訓誡的對,微臣深表慚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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