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0章 舊恨
司徒衍用半宿的時間，將侯府後院裏那些陳穀子爛芝麻的破事兒全給說了一遍。
撇開那些細枝末節，故事的主要劇情其實很簡單。
當年聶氏跟靜安候是典型的盲婚啞嫁，雙方在婚前根本沒見過麵，全憑媒人介紹和父母做主，兩人就稀裏糊塗地成了親。
成婚之後聶氏才知道，靜安候有個青梅竹馬，兩人早已經私定終生，但因為女方隻是個平民，無法被娶為正室，隻能委屈她做妾。
這個妾便是安姨娘。
聶氏是個要強的性子，在知道安姨娘的存在後，直接就跟靜安候撕破了臉，表示她和安姨娘之間隻能留下一個。
那時候安姨娘懷了身孕，靜安候自然是不舍得趕她走。
於是聶氏就獨自回到娘家，準備跟靜安候和離。
可惜讓她沒想到的是，她居然也懷孕了。
聶氏恨靜安候恨得要死，可肚裏的孩子是無辜的，她不希望自己的孩子生下來就沒有爹，於是她隻能忍辱負重地回到侯府。
安姨娘先生下個女兒，但因為是早產兒，所以身體很弱，幾乎每天都要看大夫。
靜安候那時候一心顧著安姨娘和他們的女兒，壓根就沒去管聶氏。
聶氏懷著身孕，還得每天看到他們一家三口在麵前秀恩愛，恨得幾乎要吐血。
可最後為了孩子，她硬是咬牙忍了下來。
聶氏順利生下個兒子，也就是司徒衍。
司徒衍作為嫡長子，再加上有聶家的支持，順理成章地成了世子。
後來沒過多久，聶氏又懷上了。
可能是因為夫妻多年，多少都有了點感情，靜安候這次終於願意在她身上花些心思。
聶氏不幸難產，她拚盡全力生下了女兒，自己卻一命嗚呼。
靜安候非常難過，為聶氏舉行了很隆重的葬禮，還向皇帝請旨追封聶氏為一品誥命夫人。
在那之後，靜安候一直沒有再娶，後院隻有安姨娘一個女人。
彼時天邊已經隱隱泛起魚肚白，唐蜜半宿沒睡，卻一點都不覺得困，她興致勃勃地追問：“如果僅僅隻是這樣的話，你應該不至於如此恨你爹吧？”
在剛才的故事中，靜安候隻是負了聶氏，但他事後做了補救，不算壞到無藥可救的地步。
即便司徒衍不喜歡他，但也不至於到恨他的地步。
司徒衍笑了下：“你知道我娘是怎麽死的嗎？”
“難產啊，這是你剛才說過的啊。”
“可我娘好端端的，為什麽會難產？”
唐蜜微微一怔，旋即反應過來：“該不會是安姨娘動了什麽手腳吧？”
“整個侯府裏麵，隻有安姨娘最想讓我娘死。”
唐蜜不由得咂舌：“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這個安姨娘也太惡毒了。”
“可笑的是，我爹還覺得安姨娘非常寬容大度，不管她說什麽，我爹都相信她，明明我都查出是安姨娘在我娘的安胎藥裏動了手腳，可我爹就是不信我說的話。他一心維護那個女人，在他的眼裏，就算把我和蕊娘綁在一起，也比不過安姨娘的一根頭發！”
唐蜜安慰道：“你爹也是被人給蒙蔽了，回頭你好好跟他解釋，他會信你的……”
“我以前也這麽認為，所以我想盡辦法找到了安姨娘下毒的證據，我把證據擺在我爹的麵前，可你知道他怎麽說的嗎？”
“他說什麽？”
“他說安姨娘跟了他許多年，即便她犯了錯，他也不忍心對她動手，他希望我能忘記仇恨，不要再追究此事。”
司徒衍說到這裏的時候，笑得眼眶都紅了：“那個女人害死了我娘，我爹居然讓我忘記仇恨？弑母之仇，誰能忘記？啊？！”
唐蜜說不出話來。
他端起茶杯，一口氣把茶水喝幹淨，心裏的火氣隨之消了些。
“當時我被氣糊塗了，跟我爹大吵一架，然後就離家出走，獨自來到了春江鎮。等我冷靜下來後，我忽然就想明白了，也許我爹早就知道我娘被害死的真相，但他故意瞞住不說，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說白了，我爹也是害死了我娘的幫凶。”
這才是司徒衍憎恨靜安候的根本原因。
靜安候可以不愛聶氏，可以獨寵安姨娘，但他不該放任安姨娘害死了聶氏！
那可是他的結發妻子啊！
唐蜜看著他陰冷的目光，不由得心生同情：“那你以後打算怎麽辦？你準備這輩子都不回家嗎？”
“當然要回家，等他死了之後我就回家，到時候我去繼承侯府，再好好地折磨那個女人，讓她嚐嚐什麽叫做報應。”
唐蜜想勸他，卻又不知道如何開口，隻能幹巴巴地說道：“不管你想做什麽，你都要好好照顧蕊娘，她現在這種情況，完全離不開你。”
“放心，蕊娘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我當然會好好照顧她。”
至於靜安候，對司徒衍來說隻是一個有血緣關係的男人，根本不配稱作父親。
這時夥計來敲門，詢問是否需要熱水洗漱？
司徒衍立刻戲精附體，往唐蜜身上一靠，嬌弱得不行：“相公你真討厭，昨晚把人家折磨得死去活來的，人家的腰都快累斷了，你趕緊去弄些熱水過來給我洗洗。”
夥計目露豔羨，能把這麽一個大美人折磨得不行，這位個子小小的公子真是好福氣啊！
唐蜜一臉木然：“麻煩多弄點熱水上來，我們這裏人比較多。”
夥計嘿嘿地笑：“公子您放心，我都懂得~”
說完他就扭身下樓去了。
唐蜜特別想抓住他質問懂什麽了啊？！
你特麽不要腦補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好不好？！
她將賴在自己身上的女裝大佬推開：“你就不能自重點嗎？”
司徒衍眨巴著眼睛：“人家跟自家相公親熱，這也算不自重嗎？”
唐蜜答不上來，心裏越發氣悶。
她起身走進內室，衝剛穿好衣服的阿歆說道：“咱兩換個身份，你來當老爺，我當跟班！”
阿歆鎮定地應道：“嗯。”
兩人換了身裝扮，最後和司徒兄妹吃完早飯，繼續啟程前往京城。
上車前，阿歆問唐蜜會不會趕車？
唐蜜表示完全不會。
於是阿歆繼續負責趕車，唐蜜和司徒兄妹坐進車裏。
當他們上車的時候，唐蜜聽到旁邊的路人小聲議論——
“這家人是怎麽回事啊？老爺辛苦地趕車，仆人和夫人坐在馬車裏麵享福。”
“也許是那個仆人有本事，勾搭上了夫人呢？”
“嘿嘿嘿很有這個可能哦！”
……
阿歆什麽都沒說，但唐蜜覺得她頭上頂著一片綠雲。
唐蜜輕咳兩聲：“阿歆，咱們的身份還是換回來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