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都是錢可以辦得到的
翌日。
當顧沉夜從卧室里出來的時候，沐淺淺已經洗漱完畢甚至換好了衣服坐在沙發上等著他了。
一看到顧沉夜，沐淺淺便站了起來，主動的打了招呼，「早啊！」
顧沉夜看著沐淺淺第一次愣住了。
「可以吃早餐了。」沐淺淺指了指餐桌，「今天的早餐，是我和李阿姨一起做的。」
端著砂鍋從廚房裡出來的李阿姨聽到了沐淺淺的這句話，連聲附和，「是，沐小姐早上六點就起來了，陪著我在廚房忙活了一個多小時，顧少，洗洗吃早餐了。」
顧沉夜愣了許久才緩過神來，他應了一聲，直接去了衛生間。
洗臉的時候，顧沉夜特意仔細照了照鏡子，嗯，臉還是這張臉，雖然本來就帥的有些人神共憤，但今天也沒多開出一朵花兒來。
沐淺淺今天怎麼回事兒？！
頂著滿腦門子的疑問，顧沉夜坐下來的時候，內心突然有些忐忑不安。
而坐在他對面的沐淺淺已經拿了碗將砂鍋里現熬的小米粥舀了一碗出來，推到了顧沉夜的手邊，「粥是李阿姨教我怎麼熬的，你看看和李阿姨平日里做的有什麼區別。」
沐淺淺一個連煎雞蛋都不怎麼會的人，今天突然熬粥了？！
別說這粥看著賣相還可以，就算是生的，顧沉夜也是要喝的！
「挺好的。」顧沉夜喝了一口，眼睜睜的又看著沐淺淺夾了一個奶黃包放到了他的餐碟里。
顧沉夜的心有些突，這頓早飯讓他吃的有些膽戰心驚。
不問清楚，他也實在是吃不進去了。
索性，顧沉夜放下了碗筷。
沐淺淺看顧沉夜停下了，有些小心的問道：「怎麼了？不好吃？」
「淺淺……」顧沉夜的臉色有些凝重，「你是不是有事情要和我說？」
沐淺淺怔了一下
，「沒有啊。」
「沒有？」顧沉夜微微蹙了下眉頭，「淺淺，我說過，你不管發生任何事，我都可以幫你解決。」
「我……我沒惹事，我也不惹事的。」沐淺淺聽了顧沉夜的話，心裡不知怎麼的，突然動了一下，連語氣也變得有些慌亂了，「顧沉夜，我真的沒什麼事。只是，昨天不是說好了，今天要出門嗎？」
原來是這件事……
顧沉夜頓時鬆了口氣，他有些無奈又有些寵溺的伸手摸了摸沐淺淺的頭，「你怕我不帶你出去嗎？」
「也不是……」沐淺淺潛意識裡是知道的，只要顧沉夜答應過她的事情，從來都沒有撂下過。
別說是昨天說定了帶她出門，就算是其他更重要的事情，比如還『沐氏』所遺留的賬目，替她安置『沐氏』那些退休的老員工，他都說到做到，從來都沒有再讓她操心過什麼。
可她就是昨天翻來覆去了一夜，睡也睡不好，迷迷糊糊的，腦子裡想的全是那兩道菜！
那是只有姐姐才能做出來的味道！
沐淺淺在幻想，會不會今天顧沉夜帶她去吃飯的地方，就能見到她姐姐了？！
所以，一大早，沐淺淺聽到李阿姨在外面的動靜，反正自己也睡不著了，乾脆就起來幫著李阿姨做了早飯，也特意等著顧沉夜出來。
顧沉夜看了看時間，道：「就算是出門，我們約定的也是午飯的時間，這個點，是不是太早了？你難得的周末，應該多睡會兒的。」
「我還想去醫院看看我爸爸。」沐淺淺攪動著碗里的粥，「因為考試和訂婚宴的事兒，我已經很久沒去看過了。」
顧沉夜原本想說『我陪你一起去好了』，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只是輕輕的應了一聲，「好。」
沐淺淺抬眼，看著顧沉夜，「那……你能和我一起去嗎？」
「……我？」顧沉夜有些不太確定沐淺淺真的叫是他。
沐淺淺點了下頭，「是，看過我爸爸之後，正好就可以去吃飯了。」
「好。」顧沉夜連忙應下了。
吃過了早餐，顧沉夜快速的換了身衣服，就帶著沐淺淺出門了。
兩人驅車來到『顧氏』私立醫院的時候，正好九點整。
醫院的人一看到顧沉夜和沐淺淺又來了，簡直嚇的魂飛魄散。
這兩位，不會又哪位受傷了吧？！
等鬧清楚這兩位今天全都是好生生的來看沐志鋒時，幾乎所有的醫護人員全都鬆了口氣。
之前美國專家對沐志鋒的那個會診，因為結果不太好，顧沉夜是瞞著沐淺淺的。
沐志鋒現在接受的還是最保守的治療，說白了，就是用昂貴的儀器和藥物一直在維持生命體征罷了。
其實，一個毫無知覺的人，就這麼躺著，只是喘口氣……其實，每次沐淺淺過來看，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該怎麼面對。
ICU外，顧沉夜一個人在等著。
沐淺淺穿了防護服進去，端了水在給沐志鋒擦手擦臉。
ICU的隔音效果很好，門外的顧沉夜只看到沐淺淺的嘴一動一動的，可根本聽不到沐淺淺到底在說什麼。
醫院的院長站在顧沉夜身後，「顧少，關於沐老先生的身體……」
「暫時不要對她說。」顧沉夜已經把能調動的資源全都調動了，連美國那邊腦科權威專家現在都無解的病情，他不知道該怎麼告訴沐淺淺，她唯一的希望都已經沒有了。
院長猶豫了片刻，才道：「其實，那邊的意思是可以再動一次手術試一試，只是……」
「我知道。」顧沉夜微微轉身，打斷了院長接下來的話，「這個手術，治療的希望不到百分之十，而病人死在手術台上的機率卻有百分之九十！你讓我怎麼選？哪怕是一半一半，我都可以告訴自己還能搏一搏，你現在要我怎麼博！」
院長說：「可是顧少，沐老先生總是這麼躺著，也耗不了多長時間，而且……說句不好聽的，這樣躺著……」
和死了又有什麼區別！
顧沉夜微微沉眸：「我寧願他這樣躺著，哪怕只有一口氣倒騰，只要……」
只要沐淺淺來醫院的時候，可以有一聲『爸爸』能喊，怎麼都比沒了要強！
院長知道自己沒辦法說動顧沉夜，而這件事，沒有人敢隔過顧沉夜去對沐淺淺說什麼。
更何況，不到百分之十的希望……無論從概率還是醫學角度而言，實在是太渺茫了！
更何況這百分之十，還不是說動了這個手術沐志鋒就能清醒，不過是將他的大腦解剖一下，看能不能有機會復甦知覺罷了。
至於復甦之後會是什麼效果？
本來就是學醫的，院長知道太多的可能，也可能只是睜下眼睛，也可能不過是動動手指，更有可能的是……病人根本就沒有任何清醒的意識，只是能感受痛苦罷了。
說白了，院長也明白顧沉夜的意思，美國團隊那邊不過是當沐志鋒是一個極好的研究素材。
而顧沉夜更看重的，是沐志鋒的命。
因為沐淺淺的關係，顧沉夜不能也敢去冒一點點的險。
沐淺淺從ICU里出來了。
她似乎是哭過，眼眶有些微紅。
不過看到顧沉夜的時候，她還是笑了一下，「好了，時間不早了，我們走吧。」
顧沉夜的指尖動了動，他想撫摸一下沐淺淺的臉龐的，可終究沒有抬手，只是握住了她的手腕，說道：「走吧。」
沐淺淺沒有掙開，順著顧沉夜的力道跟著她慢慢的走出了病房樓。
上車之後，沐淺淺才問了顧沉夜一句，「周然告訴過我，你請了美國那邊的專家來給我爸爸會診，來了嗎？」
顧沉夜握著方向盤的手微微一緊，故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已經約好時間了，過年的時候吧，他們研究室正在做一項研究，對沐先生的病情很有幫助，所以要等等。」
「是嗎？」沐淺淺的表情並沒有多激動的模樣，她很淡然，「顧沉夜，我爸爸的肌肉已經開始萎縮了，我知道，這不是醫院的過錯，太久不動，即便是天天按摩，這也是正常的生理現象。」
顧沉夜一時無言，他……不知道要說什麼，沒有解決的辦法，任何的安慰都是徒勞。
更何況，造成這種狀況的始作俑者，還是他。
沐淺淺側頭看了顧沉夜一下，她扯了下唇角，笑的比哭看了還讓人難受，「顧沉夜，我爸爸自從出事以來，我姐姐都還沒有見過他，我怕……等我姐姐回來，他都已經脫相到讓人認不出了。」
顧沉夜的心微微一動，是啊，還有沐楚楚！
沐淺淺還有這麼一個親人。
「我儘力再找了。」顧沉夜對沐淺淺說，「不管你姐姐在哪兒，只要我有她的消息，無論如何，第一時間，我都會把她帶到你身邊。」
沐淺淺點了點頭，「你說的，我信。」
顧沉夜聽了這幾個字，握著方向盤的手微微一顫……
他正要開口說什麼，沐淺淺又接著問了一句，「那你現在，有我姐姐的消息嗎？！」
顧沉夜渾身一僵。
沐淺淺目視前方，看著擋風玻璃，眸光沒有任何聚焦的地點，似是在自言自語一般，「我最在意的兩個人，我父親，我姐姐。你說，幫我找美國最權威的專家來給我父親會診，他們沒有來。你說，你一定幫我找到我姐姐，可兩個月過去了，你也沒有我姐姐的消息。顧沉夜，你能給我的，都是錢可以辦得到的，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