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你是被陷害的
這龜紋石產自齊國?
薄胭挑眉,下意識看向明偉,眼中添了幾分探查,齊國?這是巧合嗎?還是真的如同自己所想一般?
薄中青心中亦是納罕,但是面上依舊不動聲色,只是聲音有些品度的意思:「哦?齊國……」
下首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現在齊國與趙國局勢緊張,這一點人人皆知,難道這其中……
「皇上冤枉啊!」長青真人見勢不好,連忙大喊冤枉:「皇上,這事定有蹊蹺!」
「哦?長青真人還有什麼要說的?」薄胭微微一笑:「難道這石頭並不是龜紋石?若真是有什麼差錯你還要細細說來,今日文武百官再加上我趙國百姓具在現場,可萬萬別冤枉了你。」
長青真人大著膽子抬頭看向薄胭,雖然見她明明是笑臉,可是自己卻不自覺地通體發寒,但是想著這是最後辯駁的機會,當即也顧不上許多,道:「皇上、公主明鑒!旁的貧道一概不辯駁,只一點!即便這石頭是龜紋石,剛剛文老先生也說了,這石頭質地較硬,有哪裡是風吹雨打幾日便會裂開了的!如今這般湊巧,實在不讓人多心啊。」
趙雪言冷冷一笑:「若我記得不錯,剛剛真人還想將這情況推說給連日的陰雨,怎的這麼一會兒便如此拎的清了?可見這世上的道理都是真人一人說了算的?」
長青真人老臉一紅:「剛剛是貧道亦是慌不擇言,可可……可眼前這事確實蹊蹺!」
蹊蹺!絕對蹊蹺!這是長青真人與明偉現在心頭唯一的念頭。
早早的二人便商議要將這石頭送回蓮蓬山,就是害怕夜長夢多,中間生出什麼而變故來,這假的終究是假的,糊弄一時也罷了,若是留在宮中難免讓人看出端倪。
況且這兩日陰雨連綿,明偉與長青真人具是捏了一把汗,倒不是別的,只因那石頭上的熒粉,雖然是用火淬的法子淬上去的輕易不會出什麼差錯,但是經歷這大雨沖刷幾日難保不會露出什麼破綻來,是以這二人才著急將石頭轉移,眼看著薄中青那樣輕易的被說服,二人本是鬆了一口氣,卻沒想到在最最關鍵的當口出了岔子,還是這樣天大的岔子!
不過,眼看著石頭投裂開了,長青真人與明偉心中也有數了,自己等人定是中了薄胭那邊的圈套了,自己等人不過是將龜紋石充作了祥瑞,怎得那石頭就會一分為二的裂開了!
明偉焦急的看了一眼長青真人,又暗自打量了一眼面上一派平和的薄胭,腦中想起了早前與嚴戎見面的場景。
彼時嚴戎如同重逢那時一般,依舊將整個人都隱在斗篷中,沙啞著嗓子道:「整個朝堂上最最難以應付的就是薄胭,你行動的時候要多注意她的動向。」
那時的明偉不過是點頭答應著,內心卻一片鄙夷,不就是一屆女流,當初薄胭能扳倒嚴家不過是靠了運氣和太后的身份罷了,今時不同往日,朝堂動蕩再加上薄家的名不正言不順,自己在手中的籌碼還是很多的,只要順利將那孩子扶正,那麼整個趙國就是自己的囊中之物,又哪裡是曾經的嚴家可以相比的,現在自己不過是看嚴戎有齊國的勢力才小心的應對他,似是聽他的話,內里……
明偉嘲諷一笑,冷冷一哼:喪家之犬罷了,哪裡有資格號令自己……
可是如今看來,明偉心頭一緊,到底是自己輕敵了,想當初自己在嚴家手下,作為嚴家的黨派,所為的也不過是聽命行事,並沒有什麼實權,否則後來也不會倖免牽連,就是因為自己並沒有進入到嚴家心腹的那一層,是以對於嚴家爭權這件事也並不怎麼清楚內情,自然對薄胭的手段不甚明白,再加上現在心中的一股傲氣才將嚴戎的話當作了耳旁風,並沒有將心思十成十的放在薄胭的身上,反而是將所有的力量放在了扶植王之言的身上。
明偉想的很簡單,一旦王之言皇子的身份坐實,那麼自然沉重的打擊了薄胭等人,有望將他們架空!
可是直到現在明偉才發現自己忽略了一件最最重要的事情!
嚴戎特地安排那「天諭」與王之言一同進京位的就是給王之言壯壯聲勢,叫趙國百姓私心裡都覺得王之言才是那個「真龍天子」!這樣一來,也為日後王之言登上皇位做足了輿論的功夫,否則,任憑自己將王之言的身世安排的多麼滴水不漏,多麼經得起推敲,他不能登上皇位,不能與趙雪言比較,那不依舊是白做功夫,自己需要的是一位皇上!而不是一個皇子!
明偉這樣想著,心口越是擂鼓一般的跳動,現在石頭當著眾人的面裂開了,薄胭有早早準備好了證人,這就是否認了那塊石頭的「傳奇性」那麼什麼「真龍出世」、什麼「天命所歸」自然也就全盤否定了!一個不慎,還有可能被薄胭掐住長青真人為何造假這件事情大做文章,若是進而牽扯出來了王之言的身份,被薄胭全盤否定,那自己豈不是得不償失!
這樣想著,明偉腦筋快速的轉動著,想著對策,不行!怎麼樣也要將這件事情分開來,若是必要,便棄卒保車!
明偉目光陰狠的看了一眼下首的長青真人……
再說另一邊的薄胭等人,聽了長青真人的冤詞微微一笑。
薄胭道:「道長這樣說,似是有理,咱們都明白,那石頭歷經百年且安然無恙,哪裡是那麼容易裂開的,文老先生,這是怎麼一回事?」
文老先生再次拱手:「回稟皇上、公主,草民剛剛仔細的觀察了一下那石身,看那上頭似是有字跡一般。」
薄中青點頭:「沒錯,長青真人說了,那時天降祥瑞,上頭的確有『天命所歸,真龍出世』著幾個字,怎的?這字也有蹊蹺?」
文老先生無奈一笑:「那字好似石上裂紋組成,入了石身寸余,同石頭渾然一體,不過……雖然做的小心翼翼,但是上頭人工開鑿的痕迹還是留有一些的。」
「哦?」薄中青饒有興味的勾唇一笑,心頭一片晴朗,不住咂舌:「原是這樣啊,竟然是人為的?!」
「所以草民想著,該是那人為雕鑿字跡的時候一心想著天衣無縫,故意將縫隙做的深了,如此一來,那石頭本來經過火淬便不如以往堅固,現在歷經風雨,便一個撐不住,就這樣裂開了。」文老先生淡淡道。
薄胭美眸流轉,冷冷落在下首的長青真人身上:「道長,你怎麼說?」
「這這這!荒謬!」長青真人直起身子:「根本就是一派胡言!」
文老先生冷冷一哼道:「哦?道長說我胡言?這世上懂石的並非老朽一人!自可以請別人來瞧一瞧,那到底是不是龜紋石,有沒有經過火淬,當著皇上與公主、世子還有滿朝文武與趙國百姓的面,老朽可不敢妄言。」
長青真人直氣的吹鬍子瞪眼睛:「你自認辨的准!好,那即便真是龜紋石又如何!即便真的如你所言上頭字跡是人為的,石頭經過火淬!那畢竟是石頭!又不是糕點!難不成風雨一吹就散了!你自認鑒石高人!卻說出這樣的話來,豈不貽笑大方!」
文老先生捋著鬍鬚,微微一笑:「哦?那你是承認這石頭並非天外來物,而是普通的龜紋石了?」
「你你你!你強詞奪理!」長青真人漲紅了臉,急切的辯駁著:「皇上!貧道實在冤枉啊!別的不說,這世上絕對沒有這樣不結實的石頭,哪裡就風吹雨淋幾日就裂了,根本不可能啊!」
薄胭看著長青真人急切的面孔,心中忍不住暗笑,無奈搖搖頭:好吧,他現在的急切絕對是發自內心的,他絕對是冤枉的,字跡看的出來,他確實委屈的很……
長青真人說的對,那畢竟是石頭,上頭雖然被人為刻了字,但是畢竟沒有洞穿,哪裡就那樣脆弱,風雨一淋就散了。
薄胭強忍著笑意,好整以暇的看著長青真人,不是他們準備的不盡心,而是自己悄悄做了手腳,自己故意命人將著石頭放在了京中百姓都能看的到的地方,這就是請了百姓為自己做了見證,以免日後事發,明偉等人倒說是有人做了手腳,現在接觸過那石頭的只有長青道長一行人,那麼怎麼也同自己沒有關係了,只是……薄胭挑眉,薄家畢竟在皇位上,自己又曾經是一國太后,手上總有些可信能用之人,當初將石頭運到廣場處時,是調了幾個侍衛作為幫手,那其中就有自己的心腹,自己交給他了一瓶「蝕骨散」叫他趁人不備,灑在字跡的縫隙中。
蝕骨散,聽名字便知道其作用,這本是江湖上用來毀屍滅跡的毒藥,腐蝕力極強,雖然這種功效對於石頭是減半的,但是那蝕骨散在石縫中經過這幾日,也慢慢穿透了石頭,叫中間部分極其脆弱,自然經不起人推拉,這不,才不過一個用力,就這樣散了,也就是說,這幾日中,這塊石頭是當著眾百姓的面慢慢的,靜悄悄的被腐蝕了內里的……
薄胭微微一笑,某種意義上來講,長青真人是被陷害的,是被自己陷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