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可大可小
王之言進宮進的非常順利,大殿上問了幾問便被薄胭留了下來,那塊奇石也被放在了宮門外令百姓觀摩,里裡外外圍了三圈護衛,一塊石頭,保護的比花都嬌氣,百姓們遠遠墊著腳尖伸長脖子費盡氣力就為了沾一沾這祥瑞的福氣。
左看看右看看,眾人對視一眼,頗為莫測的點了點頭,不愧是祥瑞……這石頭,是自己見過的最好看的石頭……
至於長青真人,薄中青特地留了他在京中小住幾日,美其名曰他一路護送奇石辛苦,留他下來休息之餘再共同討論道教道法,對其十分禮遇,一時間長青真人風頭無二,幾乎整個趙國無人不知他的名號。
而更令眾人掛心的則是王之言這個人,雖然薄胭等人並未完全承認他的身份,但是卻也沒有否認,對於這個可能多出來的龍子龍孫,大家是好奇與期待參半,好奇的是這人當真是皇室血脈嗎?期待的則是萬一有什麼岔子,這可是欺君之罪啊!
而另外一邊,西晉與西北的戰役也終正式打響,此次西北也是孤注一擲,整整投入了二十萬大軍全力攻擊西晉邊關要塞,強攻突襲之下竟然讓他們連連攻下了兩座城池,實在是讓人大跌眼鏡,一時間西晉人心惶惶尤其是邊關百姓,有能力的早就攜帶家眷逃命去了,無能為力的只能守在邊關,只期望著帝都的援軍快點來,可是帝都與邊關畢竟相去甚遠,錦安即便帶兵火速前來也堪堪走出一大半的路程來,這樣算下來,該是沒兩日,兩軍便能碰上了。
可憐的零陽公主則是被西北當成了活靶子,命是保住了,可是大軍行到一處,必然會將她先祭出來,為的就是激怒西晉將士,叫他們按耐不住,進而亂了陣腳,此舉雖然陰險且有失體面,但是勝在好用,聽聞那零陽公主幾次想要尋死,都被西北那邊的人攔了下來,可憐一個如花般的女孩兒,短短數日就被折磨的皮包骨,一張臉也毀了,甚至被扔到了軍營中充為軍妓,實在可嘆的很。
薄胭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亦是怔愣了許久,那樣的苦楚,自己略想想都會渾身寒顫,那零陽公主的音容笑貌不斷在自己眼前閃現,這人即便是被救下,恐怕多半也……未曾想到,當日的那一面竟然有可能是此生的最後一面,這世事無常又哪裡是人能料到的……
不過感嘆之餘,薄胭倒是又想到了另一樁事,西晉與西北不睦多年,這一仗是早晚要打的,之所以來的這樣快,恐怕也同那五王子洛扎再錦安手下吃了虧有關係,仔細想想,當初晁瀾帝與皇后那樣痛快的答應了自己與錦安的和離,他們應該沒有想到變故會來的這樣快吧,若是他們當初並未那樣丟下趙國,現在西晉有難,兩國為聯姻國,趙國必然相幫,可是如今呢,他們為了避禍扔了自己,趙國眼看著並沒起戰火,西晉那邊卻是打了起來……果然,人算不如天算……
薄胭起身,合掌向天,默默的念著那個心中的名字,再次期盼他平安。
乾坤殿中
薄中青頭痛的捏捏額角。
薄胭一進門便看到薄中青這副模樣,笑笑道:「怎的?出什麼事了?」
薄中青指了指奏摺:「還是來了。」
薄胭坐下,依舊笑吟吟道:「讓我猜猜,可是齊國那邊不老實了?」
薄中青挑眉:「你聽到消息才來的?」
「我猜的。」
薄中青看著薄胭滿不在乎的模樣,哭笑不得,這算什麼,只有自己一個人這麼著急嗎?
雖然心中這樣想著,但是薄中青還是鄭重道:「齊國那邊宣稱在邊界處尋到了失蹤多日士兵屍體,說那士兵死的蹊蹺,要進城巡查,守城大人自然不肯,兩相僵持著,已經許多天了。」
薄胭點了點頭,這事說大便大,說小也小。
「父親不必擔心,暫時來說,這並不成事。」
薄中青挑眉,微微一笑:「怎的?原來你真的早就料到了?」
薄胭道:「我起初也是猜測,明偉費了這樣大的力氣尋來那個王之言,又和長青真人扯上了瓜葛,他雖然是驃騎將軍,但是在朝堂上畢竟沒有什麼根基,從前都是依仗著嚴家的,現在怎麼就忽然間能夠獨擋一面了呢?他一向是個武夫,我從前怎麼沒見他有這樣的腦子與成算,十有八九事有人支招的。」
「你覺得是齊國?」
薄胭搖頭:「更確切的說應該是嚴戎。」
薄中青滿臉疑惑。
薄胭冷靜分析道:「自從我回到趙國,便從未有一日放棄追查嚴戎的下落,可這人就像是憑空消失一般,再也沒有蹤影。」
薄中青點頭。
「在西晉的時候也就算了,錦安能夠動用的人力畢竟少數,況且還是偷偷進行,尋不到嚴戎也情有可原,可是如今是在趙國,咱們的地界兒上,我斷定嚴戎即便沒有親自在這裡,也定會留了眼線才能這樣明白咱們的動向,可是沒道理咱們花了這樣大的力氣,竟然半點消息也查不到啊,自然,我早前覺得嚴戎與齊國有勾結,但是齊國的手畢竟伸不到這麼遠,所以唯一的解釋就是在趙國內,有嚴戎的人。」
薄中青挑眉,似有所悟:「所以說,你是覺的那人就是明偉?!」
薄胭點頭:「沒錯,明偉本就是嚴家的人,又是少數從前嚴家黨羽依舊掌權之人,我相信以嚴戎的本事該是有法子聯繫上他,就像我從前說的,明偉本人並不是有成算的,顯然是嚴戎在背後給他出招,布置了這一切。」
「可是嚴戎現在不過是躲在暗處,即便可能與齊國有聯繫,可一無實權,二無保障,明偉為什麼會聽他的?就不怕一招行錯滿盤皆輸?」
薄胭搖頭:「明偉雖然不聰明,但是也不是傻的,他非常清楚,他作為嚴家曾經的黨羽,已然失了聖心,現在是趙國一時迴轉不過來正是用人之際咱們才能容他,一旦過了這個階段,他此生能保住現在的榮華富貴已經是極限,要想再有什麼作為恐怕是難了,若是這個當口,嚴戎忽然許些他夢寐以求的東西,難保他不會兵行險著。」
「可是,他能許明偉什麼?他又有什麼?」
「這我還不得而知,可是父皇,那嚴戎從來不是什麼簡單的人,他若是想做必然能坐到,畢竟……佩瑤和……當然,我也只是猜測罷了。」
薄中青皺眉思索片刻,心中對薄胭的話已經贊同了幾分,如此想來,好像也是有幾分可能性的。
「那麼你是覺得齊國現在並不想要攻打咱們?」
薄胭點頭:「我覺得,他們只是想要給咱們製造混亂,父皇忘了那石頭上寫的什麼?『真龍出世』,這是擺明了鬧著說咱們薄家不配在皇位上坐著,現在邊關又有了禍端,必定民心惶惶,他們再添油加醋,百姓對薄家在位的不滿會越發擴大。」
薄中青思索片刻,扯扯嘴角:「他們做了這麼多,就是為了讓那王之言上位?」
薄胭笑笑:「自古,立嫡立長,這個王之信可是比雪言長了幾歲啊,倒是佔了一個『長』字,若是他們非要以此理論的話恐怕一時半刻說不清楚,這事,總是越拖變故越大的。」
薄中青冷哼一聲:「先帝親口叫太子殿下接任皇位,他們算什麼!豈有此理!」
薄胭搖頭:「現在可不是能講清道理的時候,他們越想要咱們自亂陣腳,咱們越要穩住,總歸,現在齊國的目的應該是想引起輿論,好給咱們施加壓力,一時半刻倒是不足為懼,畢竟形勢未明。」
薄中青道:「現在的衝突僅限於口角之爭,掌事之人並沒有出面,想來是這個道理。」
薄胭道:「所以女兒才說這事可大可小,若是真的被他們順利扶了王之言上位,那麼這事必然小事化無,反之……他們再考慮攻打趙國也不遲。」
「那王之言到底如何了?可查出什麼?當真是先帝血脈?」薄中青找到了問題關鍵。
薄胭垂眸:「我派人去查看了一番,不過查也無用,明偉既然能將人送過來,那麼必然是事先打點好的,想要找出什麼蛛絲馬跡來實在是太難了,如今便只能拖著,不承認也不否認。」
「可拖得了一時也拖不了一世啊!早晚要給眾人一個交代的啊。」
薄胭卻笑著搖了搖頭:「這倒不是,咱們只需再等幾日。」
「哦?」薄中青一臉疑惑。
「王之言現在在京中可是炙手可熱是因為同那奇石有了牽連,不少篤通道家之人可是真的將他當作真龍天子呢!現在若是咱們不拿出什麼實質性的證據來恐怕不能輕易扳倒他們。」
薄中青嗯了一聲,苦思著對策。
「就像剛剛我說的,王之言現在最大的依仗就是長青真人與那奇石並上他『長』的身份,這些東西支撐著他,讓咱們沒法輕易動他,一起否認是行不通的,那麼要是逐一擊破呢?保護他的是這些,那麼反過來,害了他的也是這些,一旦這些東西都離他而去,他只會摔的更慘……」薄胭挑眉,笑的冰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