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一哭二鬧三上吊
芳蘭軒
薄胭手握著白綾立在凳子上,一臉傲然,今日自己也是氣急了,自己好端端的待在府上也不知怎樣招惹了錦安,竟然引得他說了這些話,原來他心中一直是這樣想自己的嗎?
薄胭咬牙,怔怔的望著手中的白綾,呵,他既然覺得自己另他面上無光了,那麼自己便遂了他的意,薄胭自認從不是這麼自輕自賤之人,更不會因為別人的一兩句就做尋死這樣矯情的事情,但是今日面對錦安,自己實在是沒有辦法保持理智,滿心只有一個念頭,今日自己尋死,必要叫他心中難安,叫白秋染進門后也不能住這芳草軒,叫錦安惦念此事一生一世不得安生!
薄胭這樣想著,心中憤懣難平,將手中白綾系了一個死結,咬牙閉眼,將脖子放到了白綾中……自己滿心怨憤死的,是否會化成厲鬼?人說化為厲鬼不能入輪迴,必要在人世間了了仇怨才行,自己是因錦安而死,難不成要化為厲鬼索了他的命?
不知怎的,薄胭早前浮現起了錦安那看著自己含笑的雙眼,薄胭心頭一軟,鼻子一酸,有些委屈的撇撇嘴,罷了,自己恐怕註定是要做個孤魂野鬼了,一想到錦安,自己滿心憤懣頃刻間煙消雲散,即便他對自己說了這樣難聽的話,即便他要自己去死,自己總是想要原諒他,想要為他找理由……
呵,直到現在,自己才知道自己原來對錦安已經用情如此之深,原來喜歡上一個人,真的可以丟掉自我,真的會……傻的如此可憐……
眼淚浸濕眼角,劃過臉頰,在嘴角留下點點苦澀。
薄胭踮起腳尖,輕輕踢翻了自己腳下的凳子,心頭劃過一絲釋然,罷了,就這樣吧,自己終於不再是錦安的恥辱,終於不用再讓他被人恥笑,就這樣吧,成全了他和白秋染,也算是功德一件,是否自己也可到孟婆那裡要一碗湯喝,把他們都忘的乾乾淨淨的……
脖頸處傳來了窒息感,一種死亡的恐懼遍襲全身,雖然已經經歷過一次死亡,薄胭也難免有些慌張。
耳邊忽的傳來了木門破裂的聲音,一股涼氣猛的灌入,周身一輕,呼吸霎時間順暢了許多。
「薄胭!薄胭!」錦安焦急的帶有些許沙啞的聲音在薄胭耳邊響起。
「快傳太醫!快傳太醫!」錦安剛剛破門而入,一進門就看到了薄胭懸在房樑上的場景,嚇得心跳驟停,來不及多想便出手割斷白綾救下了薄胭,眼看著懷中人失了血色的臉頰以及還沒幹的淚痕,錦安的心臟一陣抽痛,恨不得當拍了自己的命門,若非自己不冷靜,若非自己拖延時間,薄胭又如何能……錦安雙目充血,死死咬牙,顫抖著聲音:「太醫!快宣太醫!」
外間小廝從沒見過錦安這副模樣,顫顫巍巍的應了聲是,忙不迭的退了下去,私心一片叫苦,原以為是太子默許的太子妃自盡,所以芳蘭軒上下無人敢攔,現在眼看著太子殿下這幅模樣,又哪裡是捨得讓太子妃自盡的做派,分明是愛極了的模樣,今日太子妃無事也就罷了,若是太子妃少了一根汗毛,自己不用懷疑,芳蘭軒上下全部都要陪葬!
薄胭羽睫輕顫,慢慢睜開了眼睛,入目便是錦安焦急的面孔,他雙目猩紅,整個人好像一瞬間蒼老了十歲,在他的瞳孔中,是自己蒼白的臉頰。
眼看著薄胭睜開了眼睛,錦安內心狂喜不止,圈著薄胭的臂膀又緊了兩分,顫聲道:「你醒了!,可有……什麼不舒服的。」
若是真的這樣在意我有為何說那樣絕情的言語,薄胭心中如是想著,一瞬間,所有的委屈不甘傻時間湧上心頭,薄胭死死咬住下唇,闔眸將頭偏轉到一旁,不再看錦安。
這一小小的動作卻抵得上千萬種言語,錦安寧願薄胭打自己,罵自己,也好過這般,這一個偏頭如同一潑涼水狠狠的潑在錦安心上。
錦安一怔,一時啞然說不出話來。
薄胭現在在錦安懷中多待一刻都覺得彆扭,掙扎著想要起身,這一掙扎正好露出了脖頸上紫紅的傷痕。
錦安只覺雙目刺痛,心中已經不能單單用悔恨兩個字能夠形容的了,自己口口聲聲說要護她周全,卻沒想到竟然是自己傷她這樣深,她一向那樣要強樂觀的一個人,究竟是以什麼心情踢開了腳下的椅子,自己無法想象……。
錦安來不及反應,只下意識覺得若是就這樣任由薄胭掙脫開自己的話,自己此生就再也無法靠近薄胭分毫,這一認知叫錦安瞬間陷入恐慌,也顧不得許多,將薄胭狠狠攬入懷中,道歉的話脫口而出:「我未曾料到你會當真……是我錯,是我錯,你想說什麼就說!只別這樣……別這樣……」
薄胭抿緊下唇,雙目漸漸紅了,張了張口,終究苦笑一聲道:「這不是正合了你意。」
「這並非是我……並非是我……」錦安好像有一百張嘴也無從分辨,急得滿臉漲紅,從前在朝堂論辯舌戰群儒的本事半點也不見,結結巴巴了半晌,憤憤一握拳,向身後吼道:「去!派人將百里梔的茶樓封了!把他扔去飛虎營!」
飛虎營是西晉有名的魔鬼訓練營,身經百戰的將士扔進去都能脫層皮下來,更何況是細皮嫩肉的百里梔。
下首人不明就裡,胡亂的應了一句,逃也似的離開了。
薄胭聽到百里梔的名字,微微有些訝異,不明白錦安為什麼會突然提到百里梔。
錦安咬牙恨聲道:「我,我是因為他……因為他……」
薄胭心中的好奇蓋過了悲戚,猶豫著悠悠的看了錦安一眼,正見到錦安有些懊惱有些后怕,還有些委屈的神色,薄胭探究的看向薄胭。
似是收到了薄胭的眼神,錦安張了張口,頗為難堪,以告狀的口吻道:「他……他想挖牆腳。」
那副無辜、可憐、焦急的神色叫薄胭一怔,他的意思是……
下人這次學乖了,聽從錦安的吩咐火速傳訊給袁參將,叫他封了百里梔的茶樓,而後又快速的打聽了百里梔的位置前去抓人。
彼時,百里梔正鼻涕一把淚一把對的同白秋染在酒樓訴說著委屈,指著自己青紫的眼眶哭的梨花帶雨,一會兒懊惱自己覬覦友人之妻;一會兒又傷情於同錦安的情分;一會兒又有些放不下薄胭。
聽的白秋染直皺眉頭,翻了一個白眼涼涼道:「說你傻你還真傻,他問你就承認了?明擺著要挨打。」
百里梔癟嘴:「男子漢大丈夫,敢作敢當!」
白秋染咂舌:「嘖嘖,感情你還覺得這是什麼光明磊落的事情了?」
百里梔扶額,吟起了酸詩:「情之所起……」
白秋染一個巴掌扇過去:「你那叫見色起意!別平白糟蹋了好詩!」
百里梔縮縮脖子:「你不也心儀錦安,惦記著有婦之夫,你我都一樣!」
白秋染一咧嘴,揮了揮拳頭,百里梔連忙抱頭。
正在此時,錦安手下的人趕到,不等百里梔反應便簡明扼要的說了錦安的意思,而後便要拿人。
百里梔在聽到飛虎營三個字的時候臉就已經白了,哆嗦著嘴唇道:「他他他……竟然當真絕情至此!想要我的姓名!」
下首人尷尬一笑,將今日自己太子府的事情簡單的說了一遍,百里梔與白秋染聽了以後俱是一怔。
百里梔忙問:「太子妃可還好?」
來人搖頭:「不知,奴才得了吩咐就出來了,太子妃的情況……」
還沒等下人說完,百里梔兩眼一翻,哀嘆一聲:「吾命休矣……」轟然倒地。
白秋染鄙視的打量了一眼倒地昏迷的百里梔,扯扯嘴角,嘲諷一笑:「情不知所起?呵!分明就是見色起意!」
……
另一半,太醫被錦安的人從太醫院火速拉到了太子府,忙不迭的為薄胭進行診治,確認薄胭無礙之後之後,闔府上下具是鬆了一口氣。
錦安搓著雙手,像是一個做錯事情的孩子一般立在薄胭床旁,小心翼翼的看著薄胭,連她輕輕一皺眉都要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卻又躊躇著不敢開口詢問,生怕引得薄胭不快。
阿寧在外間給薄胭煮著湯藥,抬眼望了望屋內,看到錦安這副模樣不由一笑,現在的他明擺著是個妻管嚴,哪裡還有半點平日里的威風模樣,都說一物降一物,自己今日可是見識了,所以說,原來這一哭二鬧三上吊是當真有用的,似英明神武如同錦安,不也被治的服服帖帖的?
阿寧輕笑,默默在心裡記上了這麼一筆,若是日後自己嫁出去,同夫君鬧了矛盾,也可以試一試。
屋內,趙雪言趴在薄胭的身側,包了一包眼淚,可憐兮兮道:「若是娘親就這麼去了!兒子,必然跟著!娘親……」一面說著一面抽噎了一陣,而後狠狠地瞪了一眼錦安:「剛剛兒子去見父親,父親竟然%竟然……哇……」
錦安滿頭黑線,要說話就說全了,這讓人浮想聯翩可如何是好。
錦安再一次確定,站在自己身邊的是一個人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