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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錦安動怒(下)

  錦安冷冷的看著洛扎,表面上雖然一派平靜,可心中卻似有一團火在燃燒一般,天知道自己在挽弓的時候有多想一箭射穿洛扎那張令人作嘔的臉,他那無恥的一字一句如同蠕蟲一般爬在自己的心上,若非是多年的冷靜自持強撐著自己保持理智,洛扎現在哪還有命站在自己跟前,剛剛那一箭不過是小懲大戒罷了,自己暫且不能取洛扎性命,但是旁人卻不能這樣簡單的放過。


  錦安冷冷的掃視一圈剛剛起鬨最熱烈的幾名西北護衛,眸中殺氣漸起。


  洛扎一怔,皺眉道:「既然都說了是玩笑,太子殿下又何必為難我這些手下。」


  百里梔冷冷一笑,上前一步:「西晉與西北乃是友邦,太子殿下同五王子又是舊識,若是開上兩句無傷大雅的玩笑自然算不得什麼,太子殿下大度,也不欲為難,但是,」百里梔眯眸,危險的打量了一下西北眾護衛,鄙夷道:「他們算是什麼東西!我西晉太子妃何等尊貴!也是他們拿來說嘴調笑的!」這一口氣憋在心中良久,終於一吐為快,百里梔挺直了腰桿,頗有些揚眉吐氣的感覺。


  西北護衛面面相覷,眼看著這形式,終於意識到了自身的處境,也顧不得許多,連忙向洛扎偷取求助的眼神:「王子!」


  洛扎將眉頭擰成一個疙瘩,白了一眼剛剛起鬨最厲害的幾個人,咳了咳聲音軟了一些道:「他們同我在一起慣了,素來沒有大小,太子殿下見諒,若是有什麼冒犯的地方我替這幾個奴才道個歉可好?」


  錦安負手不語,百里梔繼續道:「五王子這話說的有意思,原來他們同你沒大沒小慣了我們西晉便要容他們?既然你說他們沒大沒小是同你在一起慣了的,那麼能否讓他們也奚落你幾句,讓我們瞧瞧?」


  「你!」洛扎怒道。


  錦安挑眉,看著百里梔點了點頭,默契一笑:「王子見諒,百里跟在我身邊慣了的,說話一向如此,不過是個玩笑,王子不會在意吧。」


  從某種程度來說,薄胭與錦安還是有相像的地方的,兩人都有氣死人不償命的本事,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當初在趙國的時候,薄胭也是這樣懲治齊嬤嬤的。


  洛扎臉色一沉,護衛終究是護衛,自己說的話能用玩笑勉強應付過去,但是身後這些人卻不行,這半點沒有商量的餘地。


  「你們好大的膽子!」洛扎轉頭沉聲道:「看來我平日對你們寬容慣了,讓你們失禮於人前,還不快給太子太子妃賠罪!」


  那些護衛也是有眼色的,現在也顧不得張狂,連忙拱手抱拳道:「奴才失言,請太子殿下、太子妃恕罪。」


  薄胭不語,只是看著錦安,她明白,他早早有了計較。


  洛扎笑笑,自從見識了錦安那一箭之後,他的氣焰明顯弱了許多,打著圓場道:「既然如此,若因為這些奴才壞了咱二人情分可不好,我回去叫人重重責罰他們可好?還是太子殿下要親自責罰?」


  錦安手指摩挲著弓箭上細緻的雕花,勾了勾嘴角:「這也並不是什麼大事,王子也說了,如因為這些奴才壞了你我情分就不好了,今日之事眾人皆看在眼裡,若是不懲治恐怕說不過去,還是交給我決斷吧。」


  洛扎見錦安聲音溫和,面無怒色,便欣然點了頭:「他們冒犯了太子殿下,這也是應該的。」


  錦安仰頭,再次掃了一眼眾人,微微一笑,輕飄飄的吐出了一句:「沒有規矩不成方圓,今次依照我西晉的規矩,刺死吧。」


  言罷,輕輕抬了抬手,早有將士亮出兵器一擁而上將那為首起鬨幾人團團圍住,那西北護衛一驚,下意識做出防衛的姿態,錦安最後那句話說的太輕,連語氣都沒變,以至於他們都還沒有反應過來眼前的形勢,只不過看人圍了過來便下意識作出反應,其實腦子還是懵的。


  面對翻臉比翻書還快的錦安,洛扎不知如何應對,從剛剛那一劍開始,好像一切都走上自不可控的方向,洛扎是真的慌了,他毫不懷疑,錦安今日必然是要殺了那些護衛給自己看的。


  「太子,你!」


  錦安道:「王子既然將人交給我處置,那麼我不過是按照西晉的規矩辦事罷了,按理說本該五馬分屍的,顧念著他們是王子的人,便一切從簡,單單賜死也就罷了。」


  一面說著一面對西晉將士點了點頭,而後轉身離開,為首的袁參將乃是當初護送薄胭來西晉之人,得了錦安的命令,手起刀落,當場要了其中一人的性命。


  薄胭只來得及看清袁參將提刀與那護衛慌亂的神色,而後便是眼前一黑,耳邊響起了眾人驚慌的叫聲。


  嗅著鼻翼熟悉的味道,感受著眼前的手掌的溫熱,薄胭心下稍定,腦中再次閃現當日遇刺之時,錦安叫自己閉眼的場景,心頭一暖后萬般委屈湧上心頭,不爭氣的鼻頭一酸,一滴淚終於滾落而下,奇怪,所面對西北那邊的肆意嘲弄自己硬挺著沒有哭,面對眾人的議論紛紛自己沒有哭,這一切的一切卻抵不過錦安這簡簡單單的一個動作,薄胭抿唇,怎麼辦,自己害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自己好像越來越離不開錦安了,自己也想回頭就有人守護,也想抬手就有人擁抱,也想落淚就有人心疼,自己曾經百般推拒,百般逃避,就怕一不小心淪陷在錦安的懷中,如今……終究還是避無可避,薄胭心中長嘆,錦安啊錦安,你如此,叫我日後如何能毫無留戀的離開,即便自己有朝一日得償所願離開宮闈去過「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日子,恐怕,看那山是他,看那水是他,目光所及皆是他,這一世,總是離不開他的。


  薄胭咬牙,那樣相思入骨的疼痛,自己只消想想就覺得窒息一般,成全他與白秋染,眼看著他二人攜手百年舉案齊眉,自己呢?薄胭苦笑,原來嫉妒是這樣的感覺……可是自己有如何能那樣自私,今日洛扎嘲諷錦安的一字一句自己聽的清清楚楚,在人前都是這般,那麼背地裡,自己聽不到的地方,眾人又傳成什麼模樣了。


  錦安抬手蒙住薄胭的雙眼,冷不妨感受到落在掌心的一滴熱淚,整個人一僵,心頭猛然揪痛起來,看她表面上淡漠的模樣,其實心中又怎能不在乎呢,這樣想著,便將薄胭往自己的懷中又攬了攬,聲音又冷了幾分:「今日出言冒犯的奴才,一個不留。」


  「他們說到底也是我西北的護衛!怎容你隨便殺了!」洛扎慌亂的喊著。


  「五王子若是這樣心疼護衛的話不若早點教教他們什麼話能說什麼話不能說,什麼人能冒犯,什麼人不能,否則,這樣的事情日後還會發生的。」錦安似是煩了,轉眸瞥了洛扎一眼,眼中的警告與威脅不加半點遮掩,洛扎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寒戰,他這話時說給自己聽的,若是自己在說出什麼過分的言語,那恐怕就當真想錦安早前說的那樣,叫父王見一見自己的屍首了……洛扎咬牙,自己之所以敢挑釁,是為了試探西晉的底線到底在哪裡,也是因為自己清楚錦安心繫百姓,不願輕易引發戰火,但是自己更清楚,錦安是不願打仗,卻並非不敢,今日的事情發展到這一步,自己著幾個護衛必然得留下性命才能平息錦安的怒火。


  洛扎啞然,滿腔的言語盡數消散,眼睜睜的看著錦安帶著薄胭離開,而自己身後則傳來了陣陣求饒與慘叫聲。


  ……


  「你不該殺了他們,」薄胭一面隨錦安走著一面沉聲道:「洛扎若是回了西北,必不會善了。」


  「雖然離得遠了,但是你也應該聞到了些血腥氣,該沒了胃口,回府後我叫阿寧給你準備羹湯。」錦安自顧自道。


  薄胭腳步一頓,將擋在自己眼前的手推開,抬眸一眨不眨的看向錦安:「你還沒有回答我。」


  錦安看著薄胭,目光觸及到薄胭臉上的淚痕后,眼神越發冷了幾分:「罷了,恐怕你今夜睡不安穩,還是改成安神湯吧。」


  「錦安!」薄胭有些慍怒,皺著眉頭看向錦安:「今日洛扎的話你都聽到了!」


  錦安眯眸,幽幽的看著薄胭。


  薄胭自嘲一笑:「聽了那樣的話,你就半點想對我說的都沒有?」


  錦安:「……」


  薄胭呼了一口氣:「人貴在有自知之明,新婚那日,我同你說的話……」


  「你就這麼著急想要離開?」錦安再次危險挑眉,聲音陰沉。


  「這不是對於你我最好的選擇嗎。」薄胭別開目光,心痛的無以復加。


  錦安上下打量著薄胭,仔細的觀察她的每個表情,描摹她的每寸眉眼,目光漸漸變的柔軟,微微一笑:原來如此。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此事容再議,如何?」


  薄胭心頭一跳:「……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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