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筋骨花
趙雪言聽了這話當即暴怒,痊癒時間不確定?這算什麼結論!若不是楊嬤嬤拉著,趙雪言恐怕就要賞這幾人幾板子了。
薄胭聽到消息也是心頭一震,但隨即冷靜下來,事已至此,多說無益。
「罷了,皇上,」薄胭開口道:「今日能保全性命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人家布這麼一場局就為了取本宮性命,本宮要是不受些傷有哪裡對得起人家。」
「母后!」趙雪言知道薄胭實在安慰自己,又急又氣道:「治不好母后,就是你們無能!朕要你們何用!」
薄胭無奈撐起身子拉了拉趙雪言:「你又何必為難他們,只不過是視物不那麼不清楚,又不是真的盲了,況且又不是好不了了。」
趙雪言看著薄胭微眯無神的眼睛無比心疼。
錦安在外間聽到消息,閃身進了門,眾人的湊在擔憂薄胭的眼睛問題,也就無人阻攔他,更何況他是一國太子,剛剛又救了薄胭的性命,感激都來不及哪裡還會趕人。
錦安湊上前來立著薄胭三步遠的距離盯著薄胭的眼睛看了半晌,眉頭緊緊的蹙了起來,看來自己對那人下手還是輕了些,僅僅毀了他雙眼讓他失血過多而死,便宜他了。
錦安這樣想著,心中越發彆扭,一種說不上是憤怒還是後悔的感情湧上心頭,若是自己……若是自己……現在會不會……緊緊幾秒鐘,錦安腦中就閃過了千百個避免此情此景的假設,越這樣想就越煩躁,總之,自己好似十分不願看到薄胭受傷,奇怪,自己何時變的這樣易怒了。
「若是視力被淤血阻了,想法子通開便是,外敷,針灸,這應該都是法子。」錦安沉聲道。
首領太醫回頭看了一眼不知何時出現的錦安,內心一片唏噓,自己也沒說不用這些法子啊,只不過是需要時間,再說了,萬一治不好娘娘的眼睛怎麼辦,自己總不能把話說死了……
這樣想著首領太醫不由的撇撇嘴:這麼厲害,你怎麼不去治!一個西晉太子,怎麼這麼關心起趙國的事情了。
心中雖然是這樣想的,但是嘴上卻不敢說出來,只得訕訕一笑:「太子殿下說的是,臣也是這個意思,只是究竟何時痊癒還不能妄下定論。」
錦安冷冷一笑,什麼不能妄下定論,終究是怕一直不好薄胭擔了責任罷了。
薄胭眼前朦朦朧朧的,似是罩了一層薄紗,只得辨別著方向抬頭看向錦安的:「本宮謝過太子殿下救命之恩,不知殿下的身體如何了?可有大礙?」
錦安剛想回答無事,外頭為錦安診治的太醫便連忙出聲回答:「太子殿下自封天樞穴太長時間,氣運不暢,又受了外傷,雖無大礙但也要精心修養幾日。」
「此次多虧了太子殿下出手相助,你們定要盡心為其診治。」趙雪言吩咐著。
眾太醫紛紛附和。
錦安聽著眾人的言語,冷著臉一言不發。
在場人俱是低著頭一言不發,生怕引火燒身。
縱觀全局,最最冷靜竟然是薄胭這個當事人,實在奇怪的很。
風波過後,眾人退去,趙雪言留在長寧宮陪著薄胭。
太醫因為有開藥方等事宜留在了最後面,眾人都離開后的半個時辰以後他才離開,剛剛出了長寧宮門,前面便閃身出現一人,那太醫唬了一跳,慌忙退後,站定之後這才看清來人,正是錦安。
「太子殿下?」首領太醫詫異的看著錦安,他應該已經離開半個時辰了,難不成一直在這裡等著?
錦安點點頭,算是問候過了。
「太子殿下有事?」
錦安也不轉彎抹角,直言道:「實不相瞞,我在這裡等候太醫是想問問太後娘娘的眼睛究竟如何了。」
太醫一愣,皺眉道:「剛剛老臣已經說過了,淤血……」
「復原的把握有幾成?」錦安打斷了首領太醫的話。
首領太醫沉下了臉,面露不悅,他雖然是太子,但也是別國太子,自己在皇上那裡受了好些窩囊氣還不夠,竟然還要對西晉太子低三下四,自己好歹也是個太醫院首領,實在是窩囊的很。
「我並沒有其他意思,」錦安解釋道:「身在皇宮,我明白為臣者的不易,為求自保好些話不能同主子言明,可是太醫也看到了皇上十分重視此事,太後娘娘眼睛一日不好,皇上便多惱怒一日,長此以往,太醫院恐怕也不好做,我是想著聽太醫一句實話,若是有什麼能幫得上忙的,西晉自然相幫。」
首領太醫聽了錦安的話陷入深思,他說的不錯,太后的眼睛並不是能夠輕易糊弄過去的,雖然這並不是什麼絕症,但凡事都有個萬一,若是自己治不好太后的眼睛,自己的腦袋可就不保了,現在西晉太子來遞橄欖枝自己不抓住還等到何時啊!
這樣想著,首領太醫換了臉色,堆起了笑意:「趙國同西晉乃是友邦,太子殿下若能相助,微臣自然感激不盡。」話是這樣說著,可是首領太醫心中的八卦斗魂已然冉冉升起,自家太后那樣的年歲,那樣的容貌,引得人家英雄救美也不是不可能,西晉太子能直接問自己太后的情況,心中該是焦急的……
罷了罷了,自己不過是太醫,不該聽的不聽,不該說的不說……
首領太醫自以為探聽到了什麼密辛,美滋滋的想著。
「其實太後娘娘的病症並不算什麼太過棘手的病症,只是那淤血現在壓住了眼睛,又不確定在什麼位置,具體多少淤血,所以有些為難。」首領太醫如數告知。
「可有什麼萬全的法子叫太後娘娘的視力恢復如初?」錦安皺眉問道。
「法子也是有的,除了施針這類有些許風險的,若是能單純靠外敷化除淤血的話可以稱為萬全之策,等到娘娘視線逐漸清楚后便可停葯,也不必擔憂施針時的深淺是否會對娘娘的眼睛造成損傷。」
錦安凝神細聽,等著他的下文。
「只是這藥材十分稀有,乃是西域的筋骨花。」
「筋骨花?」
「沒錯,這是西域皇室專門為皇家子嗣治療損傷的良藥,只有西域有,若是有了它,該是能確保萬無一失。」首領太醫如是答道。
「筋骨花……」錦安喃喃的念叨著這三個字,似是在思索什麼。
首領太醫試探的看向錦安,要是能有筋骨花自己的這條命就肯定是保住了,可是誰都知道那是西域奇花,不會給旁人的,即便是國與國之間,難道這錦安當真有這樣的神通廣大?
錦安思索著,良久道:「太醫且先回去等等,我派人打探一下。」
聽了這話,首領太醫鬆了一口氣,心頭一塊石頭也終於放了下來,其實對於薄胭的眼睛,自己是左右為難的,自己也想過將實話說給皇上和太后聽,可是這樣不就等同於承認自己無能了嗎,太醫院首領太醫,卻因為擔心施針傷到薄胭的眼睛而要求皇上去尋找筋骨花,若是尋常物件也就罷了,這個檔口給皇上出這麼一個難題,不是給皇上添堵嗎,那自己這首領太醫的之位也坐到頭了,若是錦安當真能幫自己尋到筋骨花,管他是為了什麼呢,解了自己的燃眉之急是最重要。
反觀薄胭這邊,對於此事毫不知情,此刻她正同薄夫人說話,在聽到薄胭受了重傷的消息后薄夫人差點沒暈過去,當即便想入宮覲見,可是薄丞相顧念著宮規硬是不肯,正在僵持著,還是趙雪言忽然想到薄胭應該十分想念家人才特特的宣了薄丞相與薄夫人入宮覲見。
此刻趙雪言同薄丞相在外間談論著今日的種種遭遇,薄胭拉著薄夫人的手在裡間話家常。
薄胭是真的許久未見母親了,思念之情溢於言表,拉著薄夫人的手久久不能言語,心頭一酸,險些落淚,而對面的薄夫人早已哭成淚人,只是在心中不住的自責,好端端的一個女兒,送進宮來后被折磨成這副模樣,實在作孽,又聯想到今日薄丞相攔著自己不願讓自己違反宮規進宮的時候,薄夫人實在心寒的很,現在看著薄胭真是滿滿的心疼。
薄胭只得寬慰了薄夫人一陣子,窩在薄夫人頸間感受著熟悉的氣味,只覺得無邊的安心,今日也算是經歷了一場生死,對於母親的依戀尤甚,若是可以自己真想就這樣一輩子也不長大。
薄夫人撫摸著薄胭的頭髮,任由她躺在自己懷中,無邊的心酸不能說出口,只是不住的掉眼淚。
而另一邊百官得知薄胭並無性命之憂后,計算著今日皇上應該沒有精力看顧自己等人,表忠心表的也夠了,這便自發的散了,而嚴七少與嚴老爺回到家中后又是掀起了另外一番風波。
今日這一出刺殺乃是嚴夫人同嚴六娘共同決策,嚴六娘給的提議,嚴夫人做了決定,她們兩個想的簡單,只覺得宮中守衛森嚴,薄胭防範的也好,無從下手,此次趁著薄胭出宮,場面混亂,是個下手的好時機,若是趁此機會除掉薄胭那麼就幾乎斷了薄家的命脈,值得一試才如此做,卻都沒有考慮到這事的後果,造成現在的局面,兩人誰也脫不了干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