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大結局
成興五年三月三,雲州照舊在南苑舉辦上巳節慶典,主持的乃是宜王同宜王妃。
衛靜姝一身正紅遍地牡丹拽地長禮服本就重,加之又戴了套赤金鑲紅寶石的雙鳳朝陽的頭面,走上一步便累得慌。
今兒起身本就遲了,又怕錯過了時辰急趕急的,連早膳都來不及用,這會子雙腿都有些發軟。
李君澈不需描眉撲粉的自是快,老早便坐著等了,小雙喜同小雙魚一人霸佔了他一條腿。
小雙魚是成興三年年尾出生的,正差不多趕上過年的時候。
衛靜姝生承歡同雙喜的時候甚是艱難,還當生小雙魚也要吃好些苦頭,穩婆大夫奶娘都早早的請到府裡頭來住著,生怕她突然就發作了。
哪曉得到得生產的日子也沒動靜,一王府的人都巴巴望著呢,愣是遲了四日才破水。
午時還同李君澈一道用飯呢,還沒開動就先發動了,午膳也未來得及吃就上了產床。
李君澈還當必然要等了天黑或是明兒才有信,一邊給衛家那頭遞信,一邊吩咐廚下重新備飯。
余氏得了信立時收拾了大包小包的往王府來,馬車才進府,衛靜姝便生了,是個大胖小子。
午膳沒吃上,午時還沒過,正好生完孩子還沒過飯點。
余氏原先也擔心衛靜姝不好生產的,這會倒笑起來:「看來這孩子也是來趕飯點的。」
家裡小雙喜的名兒只作小名,大名廢了李君澈好幾日功夫才定下李蘊怡,到得兒子這兒取名的時候,他也還正兒八經的想了好幾日,列了幾大張紙,日日纏著衛靜姝討論。
一天兩天的還好,衛靜姝還笑一笑覺得他對孩子著重,可過得三天後便再沒得好脾氣,不耐煩的道:「大名叫李蘊書,小名叫小雙魚……」
李君澈還問得一回緣由,衛靜姝卻瞪著眼兒愣著叫他將那股子疑問給壓了下去,到得如今孩子都一歲有餘了,李君澈還不曉得她當初為何取這兩名。
小雙魚如今一歲有餘了,才學會走路,正是新奇的時候,但因著還走不穩日日得叫小丫鬟牽著才好。
原來小雙喜得寵慣了,小雙魚才出生時分了不少過去,她還有些排斥,可後頭日日黏在一起感情卻又不一樣,這會子也是她陪著一道,小雙魚才穩穩坐在李君澈腿上沒吵著要下地。
小人兒牙齒還沒長齊,瞧見小雙喜逗自個笑,便嘴巴一咧,口水留了下來,又往李君澈身上一蹭,便盡數擦乾淨了。
衛靜姝梳妝打扮完畢,瞧見李君澈身上石青色的緙絲長袍染了半邊口水,不由得蹙起眉頭頗有幾分嫌棄。
想當初李君澈身為世子之時,盡愛白衣白履,沾染些許不幹凈的都要扔了,如今再瞧……
果然是人到中年,甚個都不講究了。
李君澈神色不變,讓乳娘將小雙喜同小雙魚都抱過去,這才站起身來。
衛靜姝摸了帕子給他拭了拭衣裳上殘留的口水,可緙絲這玩意精貴著,縱然擦乾了卻還留了個印子。
氣得將手上的帕子往他身上一甩:「去換衣裳。」
又怒道:「整日里不叫人省心的。」
李君澈哈哈一笑,不必吩咐屋裡頭伺候的都低著頭退出去,他將人往懷裡一撈,捧著臉便親了一口。
「還生氣呢。」
衛靜姝臭著臉,卻不說話,要不是這廝胡鬧起來不分時候,怎的今兒就起晚了?
李君澈瞧見她這模樣便忍不住笑,眉眼彎彎的,低下頭來拿鼻尖蹭了蹭她的鼻尖:「就算晨間急急忙忙的沒滿足你,那也等夜裡再說。」
衛靜姝杏眸一瞪,才要發作,他已經笑著進了內室換衣裳。
別個都說,夫妻再是恩愛,個時日久了總歸也要淡。
李君澈同衛靜姝成親也好些年了,可別人說的那些一樣都沒應驗。
這人對她從裡到外都不覺半分厭的,孩子都生了幾個了,他卻依舊迷戀她。
兩人相處雖也同尋常的夫妻一般,可卻又不一般,但不得不說的確是叫人艷羨得很的。
李君澈從內室換好衣裳出來,衛靜姝已經擺出宜王妃的架子正叫小丫鬟扶著往外頭去。
那抹身形比之以往更添幾分玲瓏,整個人的氣韻也同少女時再不一樣。
李君澈瞧著咧嘴一笑,要論更喜歡哪個,卻是都喜歡的。
宜王府的馬車到達南苑時,果然還是他們來得最遲。
小雙喜一見余氏立時喜得眼眸彎彎的,也不要乳娘抱了,只牽著依舊還流口水的小雙魚一道過去,雖是心裡著急,可也小心翼翼的不敢走快,生怕小雙魚行得不穩摔了。
余氏正同衛家的幾個女眷坐在一處說話,見著外孫女同外孫過來了,自也曉得見牙不見眼的,不待兩個小人兒到近前,便幾步上前一手牽一個一手抱一個,溫言細語的同他們說著話。
小雙喜兩歲多的時候說起話來便跟倒豆子似得了,這會子五歲了口才只增不減。
小雙魚牙牙學語,才將將會清楚的喊人,她便一道替小雙魚回了余氏的話。
余氏年紀越大,人便越溫和,將兩人攏到身邊,嘴邊的笑意就沒停頓過。兒子孫子都沒在身邊,小雙喜同小雙魚又時常往衛家去,這兩人也同她親厚得很。
每年的上巳節都差不多一個套路,李君澈也沒心思去折騰著個事兒,便依舊還是賽馬為主。
前朝還在時,掐著點來說幾句開場白的都是守護雍靖十州的雍靖王,前朝滅了,如今這事便落到宜王李君澈身上。
李君澈正直三十齣頭的年紀,他本就生得好,到得雲州這地兒心頭便越發鬆快,加之面上那快傷疤已經淡得只剩一塊淺淺的粉色,便也同那二十齣頭的青年差不了多少。
騎在馬上的少女們只抬頭瞧一眼,便羞紅了臉,自打去歲三月三李君澈在南苑露過一面之後,好些不喜騎馬的少女便也學了來,只等今歲三月三好在跑馬場上再一堵宜王的俊朗容顏。
李君澈從始至終連眼都沒往那些個年輕漂亮的小姑娘身上瞟過,按部就班的說的幾句激烈的話,敲響銅鑼賽事便開始了。
今歲賽馬場上不僅增了許多公子姑娘們,就連賽事也比往年激烈得多。
沒有上場的公子姑娘們也都站起來,再是緊張不過。
衛靜姝雙手交握置於裙擺上,背脊挺直坐得端正,面上帶著淺淺的笑意,倒是想起自個年少時也有這樣的時候。
微涼的手上叫一隻溫暖的大手覆蓋,李君澈坐得端正,卻轉過頭來對衛靜姝道:「你無聊嗎?」
衛靜姝抿著嘴笑,還不及應他,他便又道:「想來也是無聊的。」
說著便牽著衛靜姝的手趁人不注意偷偷溜了。
兩日私下肆意得很,可人前卻還是將王爺王妃的架子端得極好,這會子從看台上偷溜下來,又是好笑又覺得刺激得緊。
衛靜姝跟在李君澈身後跑得氣喘吁吁的,她身上的禮服本就重,加上頭面更不必說,跑得這會子早就髮髻鬆散了。
李君澈早就備好了馬,一轉頭見她一副狼狽模樣又忍不住大笑,順手替她摘了那副頭面,自有人上前來收好。
一頭墨發散下來,越發稱得她一張小臉嬌嫩。
跑得一路,鼻尖染了幾分薄汗,面上也有幾分暈紅,說是面若桃花自是不為過的。
「走,帶你去個好地兒。」衣裳沒得換,便只得將就一番,李君澈動作利落的上馬,伸手到衛靜姝跟前。
衛靜姝盯著他的面容看得半響,只是笑著卻也不說別個,伸手給他,一個飛身便坐在他後頭。
腰肢上一緊,李君澈後頭便滾得一滾,緩了心神這才一夾馬腹策馬而去。
三月春風暖,吹在人身上也添幾分春意,一騎紅塵,瞧見的卻是那正紅的衣裙翩飛。
賽馬場上賽事完了,可宜王同宜王妃卻不見了,真是令人新奇得很。
小雙喜手裡捧著芙蓉糕小口小口的吃著,偶爾還翹著手指頭扳點兒送到小雙魚手上。
瞧見南苑這兒亂成一團,還點一點頭同餘氏道:「外祖母,怕是我要同小魚去您那兒住幾日了。」
余氏自是曉得李君澈同衛靜姝不見了,只當他們有甚個事兒離去了,聽得小雙喜這話還奇怪。
小雙喜卻四下打量一下,湊到余氏耳邊悄咪咪的說:「我爹說了要帶我娘去看桃花,還讓我帶好小魚,還要給他保密。」
余氏聞言眉頭一挑:「這不是胡鬧嘛。」
懷裡的小雙魚瞧見小雙喜手上的糕點便止不住的嘴饞,正彎著腰將嘴湊過去,只還未吃到便叫小雙喜往嘴巴塞了,扁著嘴巴正不高興著。
小雙喜點一點頭,含糊不清的道:「嗯,可我爹說了,我娘就喜歡桃花。」
衛靜姝原來未必就喜歡桃花,可因著那年那月那日,他說了一句:「面若桃花美嬌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