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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二章:是非

  不過是個普通的錦盒,瞧著也沒甚個稀奇的,款冬從四書手裡接了過來,見他還沒要走的意思,衛靜姝這才打開瞧一回。


  裡頭裝的不過是兩個碗口大的白瓷罐兒,瞧著也平平無奇,可最底下倒是壓著一封信。


  信面上光溜溜的,也未留字,可打開來卻是一手秀氣的簪花小楷。


  不過一眼就叫衛靜姝失態的站起身來,眼見別個夫人都瞧了過來,她這才壓著心頭的歡喜,從衛靜婉同趙喻嬌招招手,身子一扭便往別處去了。


  那信也不是別個寫的,正是那葬身與望月台的衛靜妍。


  衛家當初深陷牢獄之中,後頭便是因為衛靜妍的「死」才叫旌德帝網開一面。


  那時衛靜姝稀里糊塗的,只當這一世又同上一世的軌跡重合,便恨毒了李君澈,恨不得殺了他才解恨,後頭知曉緣由,這才將那股恨意散了去。


  她原也想到衛靜妍或許是還活著的,上一世未曾如願的這一世怕是圓了,只一直沒得她的消息也不知她過得好不好。


  原來天下未定她也不敢提起半分,只如今改朝換代了,才在李君澈跟前提過一回,沒曾想,他倒還記得。


  姐妹二人頭挨著頭將信兒細細看得一回,雖是寥寥幾語,可處處透著愜意。


  兩人對視一回,小心的將信兒折起來,眉眼中都是笑意。


  也不知道余氏同衛仁那兒是否得了消息,便想著給雲州送個消息過去,兩個白瓷罐兒裝的是給李君澈的葯,自是不能往雲州送的,衛靜姝笑著信兒遞給款冬,吩咐道:「給爹娘送去。」


  雖是李君澈的生辰,可衛靜姝也著實高興得很,席間多喝得幾杯,客人還未散時,她還撐得住,等人都散了,那股子醉意這才顯出來。


  前頭李君澈那兒散了,交情好的幾人又開了一桌喝起酒來。


  衛靜姝挨在貴妃榻上,雙頰酡紅,卻笑著叫宮人將花燈都掛起來。


  景麗宮修建得好,殿內也養了不少花花草草,春夏時候最是好看,可到得這會都深秋了,自也光禿禿的無甚個景緻。


  便又將暖房裡頭的花兒搬出來擺著,天色雖冷,卻也有了幾分意境。


  小雙喜早早就挨不住困叫奶娘抱下去歇著了,衛靜姝雖是有些醉意卻還直撐到月上中天。


  李君澈隔著老遠便瞧見正殿內燈火通明的,待一進門瞧見四處掛著花燈,擺得花卉,便忍不住勾了唇。


  殿門大開著,衛靜姝趴在窗柩上,笑眯眯的看著他,一雙眼兒亮晶晶的沖他招手。


  腳下的步子越發跨得大,一進殿便將衛靜姝撈了滿懷,捧著她的臉便深吻了下去。


  李君澈今兒也是當真高興的,別個當他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他自個也當是這般。


  本就心頭高興,待瞧見這殿內很叫衛靜姝花了些心思,又更添暖意。


  衛靜姝叫他吻得腿都軟了這才能喘口氣,勾著他的頸脖將整個人掛在他身上,粉面越發紅得通透,咯咯笑著。


  「我給你做了長壽麵。」眉眼裡儘是星月之光:「以後每年都給你做。」


  兩人額頭貼著額頭,李君澈低低一笑,應得一聲:「好。」


  為著這碗面,衛靜姝早一個月開始便學著了,她前生再是如何困苦也少有下廚得時候,到得這一世更是十指不沾陽春水,卻為著李君澈甘願褪下華服洗手做羹湯。


  一碗勁道的長壽麵捧出來,用雞湯打的低,還煮了個紅雞蛋。


  雖不過是一碗簡單的面,卻也叫她費了不少心神。


  李君澈在前頭酒足飯飽,可還是拾起牙箸連面帶湯的全吃光喝盡。


  自打受了傷他便極少碰酒,就是前頭那般熱鬧也不過小酌了兩杯並不熱絡,這會子卻又叫宮人溫了壺酒來,同衛靜姝坐著一道吃兩盞。


  外頭掛著那許多的花燈,倒跟白晝似得,李君澈想起那日在雲州城看到衛靜姝,一杯酒下肚點一點她的鼻頭笑道:「要不要放孔明燈?」


  衛靜姝本就有幾分醉意,又跟著李君澈喝了兩杯,更是醉得厲害,臉頰泛著紅,彎著眼兒一笑:「好啊。」


  主子一句話,宮人便都忙碌起來,一盞盞的孔明燈自景麗宮飛上天,搖搖的還能瞧見那夜空中的光亮。


  衛靜姝靠著李君澈的肩頭,兩人就坐在殿外的台階上,看著那夜空中如繁星一般的孔明燈,心頭卻格外的寧靜。


  李君澈側頭在她額上印下一吻,摟著她肩頭的手又緊了緊。


  衛靜姝眯著眼兒咯咯笑,伸手圈了他的腰身,咬著他的耳朵悄聲道:「我們給小雙喜添個弟弟妹妹罷……」


  帶著些許酒香的氣息打在面上,耳朵上還有她唇齒留下的痕迹,李君澈身子崩得緊緊的,勾著唇一笑,伸手便將人打橫抱起:「好……」


  夜風微凉,內殿燃著紅燭,紅鸞帳內,粗重的呼吸夾著低低的碎語之聲。


  那滿殿的花燈同夜空中如繁星一般的孔明燈但凡瞧在眼裡的,如何不叫人艷羨。


  景麗宮裡本就沒遮掩,宮裡頭又許多人瞧著,這事兒自也傳到帝后二人耳中。


  第二日成興帝那兒便賞了好些東西下來,甄皇后自也不落後。


  明眼人嘴裡不說,可哪一個不曉得,李君澈雖是當了那許多年的質子,可到底是帝后的骨血。


  李君澈自打斷崖橋逃生,身子便不如以往康健,還破了相。不過一個散生,衛靜姝卻這般著重,又操持著擺了酒,又排了那麼樁風花雪月的事兒,便是為著她這般著緊,帝后二人也都高興不已。


  這些個賞賜送來時李君澈早去了內閣當值,精疲力竭的衛靜姝卻還縮著錦被裡,得著信才起身。


  她昨兒本就心頭高興,加之又醉了酒,紅鸞帳一捶,便有些沒羞沒臊的,當時折騰的厲害也不覺得甚個,到得晨間才覺累得厲害,連眼皮子都撐不開,李君澈何時走的都不曉得。


  送東西的太監一走,王映芝這才往衛靜姝這兒來,眼兒往她身上一瞧便忍不住的替她高興。


  昨夜她那兒的燈早早便熄滅了,可正殿這頭這般大的動靜她有哪裡不知,罩了披風便站在窗前看著漫天的孔明燈,心中再是艷羨不過,卻也不敢動李君澈半點心思。


  心中求去的心思越發著急,可這節骨眼上卻也不好說。


  賞下來的東西還擺在殿內不及收拾下去,銀鈴便也來了,不知從哪兒折的一束野花,眉眼裡皆是笑意。


  王映芝一見銀鈴便眉心蹙起,李君澈無心,銀鈴瞧著也無害,可她不知作何總瞧銀鈴不順眼。


  銀鈴似是沒看見王映芝面上的不悅,歡歡喜喜的上前將手中的花束遞給衛靜姝身邊的宮人,咯咯笑著:「王妃姐姐同殿下的感情真好。」


  她在宮中待了幾個月,早不是原先那般畏畏縮縮的模樣,衛靜姝待她親厚,王映芝也不是刻薄之人,景麗宮裡的宮人太監都看上頭主子的面色行事,對她自也不刁難。


  昨兒夜裡這正殿的事兒瞞不住,她自是也有所知曉的,這會子說起來也落落大方,眉眼中雖有羨慕,卻不見半分嫉妒。


  雖是深秋時分,宮裡頭的暖房卻還養著牡丹芍藥這些個名貴的花,那宮人接了銀鈴手裡的一把野花自是瞧不上,可見衛靜姝沒說甚個,便還尋了個長頸瓶來插上去。


  衛靜姝笑一笑,指了綉墩叫她坐下說話。


  銀鈴也不客氣,眼兒一轉見款冬正忙著將那些賞賜之物入冊入庫,便眼眸亮晶晶的問:「款冬姐姐也識字嗎?」


  款冬抬起頭來,笑道:「粗粗認得幾個。」


  銀鈴一臉艷羨,白皙的面頰上更顯紅潤,甚是不好意思的道:「我不認識。」


  又無意道:「我爹原先在世時,家裡也有幾個錢,可他一直覺得女子無才便是德,也不叫我讀書習字……」


  說起已逝去的家人,銀鈴的情緒又低了幾分,王映芝眸子一動不動的看著她,衛靜姝卻道:「這有甚個緊要的,你若想學只管來我這兒,別的大本事沒有,可教你習字自是能的。」


  「真的?」銀鈴一臉歡喜,可隨即又有些不好意思:「王妃姐姐那麼忙,銀鈴哪裡好意思。」


  衛靜姝笑一笑,王映芝卻是接了話頭:「王妃可不就是個大忙人。」


  又拉著銀鈴的手道:「銀鈴姑娘若是不嫌棄,倒是能來尋我,總歸我也日日閑得無事。」


  銀鈴抬眸看得衛靜姝一眼,見她沒說甚個,面上便露出喜意來,用力的點點頭。


  銀鈴習字這事不過一個小插曲,過了便過了。


  日子一日比一日冷了起來,到得冬月便下起了雪。


  成興帝稱帝自有忠心前朝之人不甘,靠海的南邊有自稱趙家後裔的集兵稱王。


  李君淳大大小小的仗也打了不少,往南邊那頭去為的就是統一江山,卻因不擅水仗,磨得月余半點進展都沒得,還叫成興帝招回來過了年再說。


  回京的時候還滿心的歡喜,念著心頭那人哪怕看一眼都是好的,可哪裡曉得京都的皇城裡等著他的乃是是非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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