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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章:天真浪漫

  衛靜姝才握住李君澈的手掌,聽得聲兒便抬眸望去。


  那姑娘許是沒料到這許多人,也許是也沒見過這樣的場面,嚇得面色一白,立時頓住腳步,手腳局促竟一時間不曉得往哪兒放了。


  衛靜姝大大方方的將那姑娘上下打量一回,抿了抿唇,面色如常的扶著李君澈的手臂下了轎攆,笑道:「衛大哥?」


  李君澈甚個都未說,也跟著低頭一笑,攬著她往正殿去。


  幾人從那姑娘身邊經過,既不開口,也無人再將目光投過去,一路隨行丫鬟婆子俱是姿態端莊,光瞧著便極是厲害的。


  李君澈雖往雲州去了,可這景麗宮也叫宮人收拾得乾乾淨淨,窗柩上糊著青紗,殿內瑞獸紫銅爐里燃著香,殿內擺設簡潔大方,可處處也都透著精緻。


  自有丫鬟婆子將從雲州帶來的行囊收拾好,小雙喜興奮了一路,這會子犯了困,便叫奶娘抱下去睡著了。


  李君澈,衛靜姝同王映芝往正殿的坐了,自有宮人捧上熱茶點心來。


  那方才笑聲銀鈴的姑娘叫宮人提點一回,也跟在一行人身後轉了回來,正侯在殿外。


  王映芝捧了茶碗,可指尖都是冷的,幾次抬眸看了看李君澈,又看看衛靜姝,欲言又止。


  心中疑惑萬分,卻是一個字不敢問,不說李君澈遭了難,養了許久的傷么,怎的還帶了個姑娘回來?

  這個姑娘是個什麼人,李君澈提都未提過一句,衛靜姝也知她是何人。


  不過比起王映芝,她卻淡定得多。


  大膺朝還未覆滅時,旌德十一年她同李君澈一道往京都逃命,這人冠得便是她衛姓。


  他既然將人帶回來了,卻又不說一聲,想來當真是無關緊要的。


  衛靜姝也不再是小姑娘性子,自是信他,此番又見他神色如常,便又笑道:「衛大哥,人在外頭候著,怎麼著也都介紹一下。」


  李君澈趕了這些時日的路,人有些疲憊,茶碗上手,才抿得一口,就見這小東西目光灼灼的看過來。


  一時又好氣又好笑的,招了招四書:「將人請進來吧。」


  四書方才瞧見那姑娘時都替自家爺捏把冷汗,這會見兩位祖宗還能說笑,才將那顆心給放回肚子里。


  四書去傳話的功夫,李君澈便簡單說了下那姑娘的來歷:「那位姑娘叫銀鈴,是蜀地一位富戶家的女兒,她父親救了我,卻死在蜀地的大亂中,臨終託孤,我便將她帶回來了。」


  他這些個話說得淺,衛靜姝卻了悟,一雙眸子亮晶晶的上下將李君澈打量一番,孤男寡女的行了這一道,只怕這其中還有不少故事呢。


  李君澈叫衛靜姝那目光瞧得不自在,輕咳一聲,挪了挪身子,又拿眼嗔她一回。


  四書將銀鈴引了進來,這小姑娘唇色泛白,人也微微顫抖,傻愣愣的立在殿中,垂著腦袋也不說話。


  方才宮人還教她見著各位主子要如何行禮,如何回話,可到得這會子,她卻全然望了。


  四書好心提醒她一回:「見著大皇子,同兩位皇子妃還不快行禮。」


  銀鈴木訥的應得一聲:「哦哦。」跟著便跪了下去,可怎麼說卻也不知道。


  「不必了,既然恩人的孤女,自也算一家人。」衛靜姝細細的打量一回這姑娘,坐直身子,面上笑眯眯的。


  銀鈴又應得一聲,倒當真站起身來,拽著雙手也不說話,低垂著眉眼也叫人看不見神情,只身子依舊微微顫抖,好似那叫人驚擾的兔兒一般。


  衛靜姝側眸看得李君澈一眼,見他眸中神色淡淡,也未多問,起身將銀鈴拉到身邊,又問她叫甚個名字,幾歲了,家中可還有其他人。


  銀鈴一一答了,說到家中可還有其他人時,便大著膽子抬眸看得李君澈一眼,隨即眼兒一紅,訥訥的道:「沒,沒有了……」


  王映芝聽她哭出聲來,也跟著一嘆,掏了帕子給她卻甚個都未說。


  衛靜姝拍著她的手道:「好姑娘,你父親救了殿下,對我們乃是大恩大德,如今斯人已去,你也莫要傷心了,只管將這兒當作自個家一樣,我同殿下定然將你當親妹妹一般對待。」


  銀鈴眼兒紅紅,抬起頭來好似懵懵懂懂一般,咬了咬唇,又偷瞄李君澈一眼,點點頭:「謝謝娘娘。」


  她這會倒是記得宮人同她說,這是大皇子妃。


  抹了一把淚,小姑娘笑一笑,膽兒也大了許多:「娘娘真好看。」


  衛靜姝笑一笑,又叫宮人引她下去,待改日再好生謝一謝她。


  李君澈前前後後便沒搭過話,吃了幾塊點心,喝了盞茶,這才點一點笑面虎似得衛靜姝。


  因著要去成興帝那兒一趟,他說得兩句自去內室梳洗一番。


  王映芝手裡的茶碗都涼了卻一口都未用過,有些擔憂的看著衛靜姝:「姐姐,你這是?」


  李君澈雖只交代兩句,可任誰都想得到這其中的關竅。


  李君澈同成興帝匯合的時候身上的傷還沒好,他一路上又帶著個銀鈴,縱然兩人之間未發生過甚個,可若是李君澈有個病痛,也必要受她照拂。


  這世道本就看重男女大防,哪怕李君澈沒占人家便宜,可人家清清白白的姑娘若是照顧過他,自也要叫他擔上終身大事的。


  王映芝對李君澈如今無情無愛倒也罷了,可衛靜姝同李君澈感情那般深厚,怎的就容得下這麼個姑娘在眼皮底下呢。


  那姑娘瞧著一派天真浪漫,對李君澈也沒甚個心思,可人生在世,漫天的富貴在眼前,誰能保證一輩子天真浪漫,無欲無求的?


  衛靜姝笑一笑,卻並不在意,只道:「若是爺喜歡,那姑娘又願意,我也不是那等容不得人的。」


  她本就是醋罈子做得,往日里自是連沙子都容不得一粒,同李君澈成親,世子府那一後院的女人再沒到她跟前來招搖過,唯一的也就是同她平起平坐的王映芝。


  她也不是胡攪蠻纏的惡人,只要不糊塗倒也能和平相處,可越了她的底線,一樣不叫人好過。


  如今同以往便又不一樣了,李君澈若是真貪戀女色她也由得他,只要人活得好好的便是。


  再者,李君澈也不是那樣的人。


  王映芝打小的認知里,男子都是三妻四妾,喜新厭舊的,李君澈對衛靜姝深情是不假,可女子容顏最易老,那銀鈴姑娘正是花樣的年紀,此時倒還能把持住不動心,可以後的事兒誰說得准。


  可見衛靜姝當真沒往心裡去,她縱然擔憂也沒得發,說得幾句也跟著下去安置了。


  殿內一下子空蕩蕩的起來,衛靜姝目光四下打量一番,指尖磨著椅子上的花紋也不知道想甚個。


  坐得會子見李君澈還未出來,這才又折進內室中。


  夫妻兩個在屋內說了甚個倒無人知曉,只再出來時,衛靜姝的臉色並不甚好看,緩得會子這才好。


  李君澈是兒子,自是先去拜見老子,等時辰到了,衛靜姝這才同王映芝一道帶著小雙喜去赴宴。


  因是酷暑天時,又是家宴,便設在含冰殿。


  如今在宮中便同在外頭的規格在不一樣,處處都是規矩講究。


  往日里素來叫人忽略妾侍身份的許錦心連面都不能露。


  衛靜姝並不喜歡宮中這些規矩,雖處處透著至高無上,可也清冷無情。


  李君澈曉得她喜歡,隔在桌下拉著她的手,也不說話。


  沒得幾日便是封后大典了,甄氏的朝服原先便已經做好,這會還得試一試,若是不合適的立時就得改,禮部那頭忙得不可開交,衛靜姝卻也沒能閑著。


  衛靜姝同王映芝雖是平妻,可往後封了王也不可能真有兩個王妃,王映芝不受寵,膝下又無子嗣,宮裡頭那些個人精一來便摸清楚情況,隱隱的倒將衛靜姝抬得高些。


  衛靜姝手頭事多,王映芝偷得閑來便日日同她照看小雙喜,銀鈴姑娘倒好像真喜歡衛靜姝一般,時不時的便往她那兒跑。


  她年紀不大,生得水靈,又一派天真不知世事,倒真是個小妹妹。


  衛靜姝對她也是和顏悅色的,仿似當真對自個親妹妹一般,衣裳料子,金銀首飾,好吃的好玩的都緊著她,甚是抬舉。


  銀鈴也甚是歡喜,好的衣裳首飾上身,便跟個孩子似得,也不怕叫人笑話,摸摸這個兒摸摸那兒,寶貝得不得了,學起規矩來也越發認真。


  甄氏正兒八經的登了后位,受了金冊金印,這才有種當真改朝換代的感覺。


  忙完了封后大典,又忙過了中元節,衛靜姝太透口氣,李君淳要率兵平亂的消息便也傳了來。


  成興帝就兩個兒子,李君澈在蜀地受了重傷,如今身子還得養著,自是不能領兵,便只能處理朝中文事,率兵打仗這些個事兒必然是落到李君淳身上了的。


  李君淳不日便要出發,李君澈在景麗宮擺酒替他踐行,酒還未入腹三杯,德仁宮那頭便有宮人急急來報許錦容將要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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