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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章:尊卑

  衛家人自打衛長益出生起,便已經享著富貴了,到得子子孫孫更是不必說。


  除了三房,誰都沒想過這漫天的富貴竟然說散就散的時候。


  這一輩子未曾吃過的苦楚,便都在這一年多的時日里吃了個夠。


  打從進大理寺牢獄那日開始,再往西北的路上,定居在西北的那些時日,沒得一日叫他們好過的。


  西北那地兒本就荒涼,還冷得厲害。


  往日皆十指不沾陽春水,只談詩論畫的貴夫人小姐們,到得那兒一樣拿不起喬來,洗衣做飯,下地種菜,一樁樁一件件的都要親力親為。


  到得冬日裡一雙手都生了凍瘡,又紅又腫不說,還癢得厲害。


  想著舊時那些富貴,哪一個不躲在被窩裡頭哭上幾回。


  一家之主的衛長益最是難以適應,往昔衛家沒得滔天的富貴,可日子也過得不錯,呼奴喚婢的,好不愜意。


  是他將衛靜姝送了出去,換來了衛家最巔峰時的風光,也帶著衛家走進覆滅之路。


  人站得越高,摔得便也越厲害,說得便是他這樣的。


  在大理寺的牢獄里他撐著了,從京都到西北,再從西北到雲州,這些日子他也都撐著了,可偏生回了雲州的衛家老宅,他這心便再難撐了。


  衛家人進城這日,趙喻嬌親自去城外接的,三輛普普通通的馬車一路搖著,好似要散架了一般。


  不論男女老少都好,瞧見城門上頭嵌的字,一個個皆五味雜陳。


  旌德帝抄了國公府,卻沒能將手伸到雲州來。


  雲州的產業還在,雖不比往昔的國公府,可好歹夫人小姐們也不必大冷的天兒還要親自洗衣做飯。


  衛長益幼時也在雲州的府邸住了好些年,此時此刻更是百感交集,眼眶紅紅,甚個都說不出來。


  人家是衣錦還鄉,他這算甚個?

  趙喻嬌心裡最念的是衛筠,一見馬車到了,同各位長輩寒暄兩句,便鑽進馬車裡頭看他。


  衛筠不過幾個月的時候便交給余氏養著,如今孩子都一歲多了,長高長大也長壯了,小手兒肉嘟嘟的,臉上卻叫北風颳得黑黝黝的。


  見了趙喻嬌還認生,拽緊了余氏的手臂不放,幾個月的時候,娘就離了身,到得如今自是記不得了。


  小人兒會走會說話了,卻是連親爹都未見過,想想倒也是委屈的。


  趙喻嬌裝了一荷包的糖逗他喊「娘」,他糖照拿了,卻愣是不開口,逼得急得往余氏身後一躲。


  這模樣又好笑,又叫人心酸。


  余氏知曉趙喻嬌心頭不舒服,拍著她的手安慰道:「沒事,孩子還小,往後處處便熟絡了。」


  趙喻嬌便也只能這般安慰自個,咧著嘴一笑,一把將衛筠抱過來,翻身上馬帶著他一路騎著馬回的衛家。


  西北的日子並不好過,雖未短缺過衛筠甚個,可他還是第一回騎在馬背上,叫趙喻嬌箍得緊緊的,卻也耐不住那股興奮勁頭。


  一路咯咯笑著,揮舞著手臂,仿似再好玩不過。


  趙喻嬌見他笑,自個也跟著笑。


  衛靜姝大著肚子沒有往城外迎,卻也在大門處候著,馬車一停,一家子老老少少的下來,她一眼就見著衛仁同餘氏了。


  兩人都是富貴過來的,往西北去后雖未矯情,可這些時日鬢邊也添了白髮。


  衛靜姝鼻子泛酸,人還未上前便先落了淚。


  余氏同衛仁也是在西北動身前才曉得李君澈同衛靜姝的事兒,此時見她大著肚子,身上依舊纖細,便也忍不住紅了眼。


  各處的屋子都是老早便收拾好了的,衣裳被褥都是新的,熱水熱菜也都準備好了。


  從京都往西北去的時候,楊氏還滿嘴的糞,可在西北苦了這些日子,好不容易回了雲州,那股脾性卻還沒改。


  那年衛靜妍被送入宮中,衛仁大發脾氣,帶著妻兒回了雲州,這一住便是十多年。


  衛長益雖是未明著說分家,可雲州這處的府邸早就劃到衛仁名下了。


  正院住了那麼多年,如今從西北回來,自也還住在正院韶年苑。


  這事兒也沒誰覺得不對的,便是當初趙喻嬌安排下去,也覺得是理所當然的事兒。


  大房二房住的都是偏院,院子也不大,一個房頭的都擠在一起不說,還顯得極是寒酸。


  楊氏往自個那兒瞧得一回,再往韶年苑來,心裡便存了氣。


  衛仁梳洗去了,余氏便拉著衛靜姝在炕上細細說著話,趙喻嬌正抱著衛筠逗他喊「娘」。


  母女二人話還未說完,楊氏便甩了帘子進來,侯在外頭的小丫鬟攔都攔不住。


  衛靜姝把話一收,拿帕子抹了淚,面上便是淡淡的神情。


  余氏還給她幾分臉面,坐正了身子問得一句:「大嫂有事嗎?」


  自打佟老夫人同衛靜嫦都去了以後,楊氏也大病了一回,人好了以後性情卻變了不少,後頭衛家遭了難她便更是暴戾。


  余氏知曉她是一下受不住打擊,平素只要不牽扯到幾個孩子上頭,她也懶得同她計較。


  可楊氏這性子卻越養越不得了,眼兒四下一掃,瞧見這韶華苑比自個那偏院不知好上多少,臉兒一肅便道:「你們三房還有沒得尊卑的?」


  屋裡頭幾人都看向她,不知道她這又是哪根筋搭錯了。


  楊氏卻又道:「長幼有序,爹年邁了身子不好,住得清靜點無可厚非,可我們長房還在,如何能住到偏院去。」


  余氏都叫她氣笑了,往昔住在西北的時候,茅草屋裡甚個都沒得不也一樣住了,如今這高門大宅里住著了,還挑揀起來了。


  念著她這兩年素來是這般性子,也懶得理會她,只轉過頭對衛靜姝道:「忙了一早上了,回去歇著,一會夜裡頭的團圓飯還不知吃到甚個時候。」


  衛靜姝這一胎穩,可也的確有些疲乏,點一點頭應得一回便起身。


  白氏同衛靜婂聽了信便趕緊往韶華苑來,一人拉一隻手,對著余氏又是賠禮又是道歉的,拖拽著楊氏出門。


  這屋子人誰都沒理會楊氏,本就叫她心火大盛,這會子兒媳女兒又來拆台,更是氣大得很。


  使了全身的力氣,一把將衛靜婂推開,抬腳便踹上紫檀木多寶閣上。


  那多寶閣擺了幾樣物件,都是從余氏原來的嫁妝庫里挑出來的,算不得價值連城,可也處處透著精緻。


  叫楊氏這麼一踹,那幾樣物件便不受力,從架子上晃蕩下來,「砰砰砰」的摔在青石板上。


  衛筠年紀小膽也細,見著幾人拉扯本就嚇住了,這會子叫這聲兒又嚇得一回,立時摟著趙喻嬌的頸脖便哭了起來。


  屋裡頭亂成一團糟,白氏同衛靜婂拉都拉不住,楊氏偏還嚷嚷著:「我沒有的,你們也別想有,我不好過,大家都別想好過的……」


  一時間屋裡頭又是哭聲,又是怒罵聲,還有勸架聲。


  衛靜姝本就身子沉,眼見這麼個鬧劇不敢動,生怕哪個不長眼的磕著碰著了,還又坐了回去,款冬同忍冬兩個跟門神似得站在前頭守著,也怕出甚個差池。


  趙喻嬌抱著衛筠哄得幾聲,見他越哭越凶,心頭也滿是火氣,讓小丫鬟帶下去,抱著手便冷聲道:「大伯娘,這屋子你住得不舒坦,要不我去城西給你淘兩間茅草屋得了。」


  楊氏咆哮的聲兒一頓,看著趙喻嬌的目光便綴了毒。


  趙喻嬌沒得好性情,原來長輩扯皮這樣的事兒也輪不到她一個小輩來指嫡,可瞧著衛筠方才那被嚇壞的模樣,她就忍不住。


  「別給你兩分顏色就開起染坊來,國公府被你們敗得乾淨不說,你們有什麼臉面來挑三揀四的。」


  「這雲州的宅子同產業都是我爹的,你要是嫌棄大可搬出去,誰還求你了不成,別仗著年紀盡幹些不入流的事兒,說出去都沒臉。」


  楊氏氣得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可也更是不服氣,這宅子本就是衛家的,雲州的產業也是衛家的,都姓衛,作何就是三房的了。


  她這般想著,也這般說了,當真豁出去了臉面。


  余氏叫她鬧得頭疼,原先也不樂意同她計較這些,可這會也氣得臉色發白,斥道:「這宅子本就是爹留給我們的,你去問爹,若他說這宅子他要收回去,我們二話不說一刻不多留。」


  楊氏立時啞了聲兒,她要是敢鬧到衛長益那兒去,便也不至於來鬧余氏了。


  可就這麼算了,她臉上也掛不住,白氏同衛靜婂拉著她勸了又勸,愣是沒叫她聽進去一句的。


  「我不管,咱們本就沒分家,就算這雲州的宅子同產業都是三叔名下的,如今也要分一分,你們想三房想獨吞,門都沒有。」


  眼珠子一轉便又落到衛靜姝身上:「這小丫頭片子早就不是衛家人了,憑甚個還要獨佔一個院子,我們大房的卻得擠在一處。」


  當了那麼多年的貴婦人,架子也端過了,如今撒起潑來也不含糊。


  余氏也不是軟柿子,叫楊氏這般鬧了一通,脾氣也上來了,叉著腰便道:「你給我滾,這宅子是我的,我樂意給誰住就給誰住,論不到你來指嫡。」


  「你嫌屋子淺窄了是吧,外頭街道上大把地兒住的,你上那兒去……」說著便推搡楊氏兩把。


  楊氏這一年來吃了不少苦頭,手上也多了幾分力氣,沒叫余氏推搡動,反而還扭打在一塊了。


  趙喻嬌眼見情形不對,忙將人拉開,余氏頭髮都叫楊氏扯亂了。


  衛靜姝眉頭直跳,忙指了款冬忍冬兩個:「快,快拉開……」


  話音才落,又覺腹中一痛,倒抽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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