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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二章:守孝

  王映芝一身芥子綠襖裙,連披風都未罩,雙眸通紅,面頰發白。


  一進門瞧見李君澈同衛靜姝衣冠楚楚,一副要出門的樣子,便越發不甚自在。


  衛靜姝不著痕迹的抹了一把鼻涕,邊叫款冬伺候著穿鹿皮靴,邊開口問道:「怎麼了?」


  自打王映芝同衛靜姝一道進了這世子府,到得如今兩人從來進水不犯河水,一直相安無事。


  衛靜姝雖是自私,可到底不是甚個惡毒的人。


  說到底王映芝不過也是個主張不了自個命運的弱女子罷了,只要不惹自個,自也不會去為難她。


  此番衛靜姝一問,王映芝便忍不住又落了淚,捏著帕子拭了去,這才梗著聲兒道:「妾身祖母病重了。」


  衛靜姝詫異的看得她一眼,又想起她幼年時那般處境,不由得也生了幾分同情,問道:「可有甚個要幫忙了?」


  又道:「款冬,我記得庫里還有幾支百年老參,你去取兩支來。」


  「姐姐不必破費了。」王映芝連聲拒絕。


  眼淚兒更是止不住,哭得一抽一抽的:「祖母她老人家,怕是,用不上了。」


  她本就生得柔弱,身形纖瘦如扶柳般一吹便倒,又帶著江南女子特有的溫柔,便是痛苦也不顯狼狽,反倒多添幾分楚楚可憐。


  李君澈看得她一眼,隨即便收回目光,往炕沿上坐了,隨意的替衛靜姝理了理衣裳,不發一語。


  衛靜姝愕然,隨即又沉默下來。


  生老病死甚個的,她也說不出甚個勸人心寬的話來。


  王映芝淚眼朦朧的看得李君澈一眼,心中掙扎半響,這才咬著唇,聲若蚊蠅的開口:「方才妾身收到父親自家中傳來的書信,說是祖母她老人家望妾身同世子爺回去送上她最後一程。」


  不等李君澈開口拒絕,又對著他跪下:「妾身自幼喪母,打小便在祖母跟前長大,如今祖母重病,妾身卻遠在京都,不能隨侍左右,心中萬分羞愧。」


  「如今祖母老人家更是彌留之際,只求世子爺成全一次。」


  衛靜姝看向李君澈,並未出聲,可心裡也糾結萬分,她既同情王映芝,卻又不想李君澈應下。


  「你想回江南,爺可以成全你。」李君澈揉著衛靜姝的指尖,與王映芝對視,一雙深黑的眸子好似有穿透力一般。


  王映芝忍不住心中一顫,淚水連連,咬著唇兒不叫自個苦出生來。


  她就曉得李君澈會拒絕,可也沒料到他拒絕得如此果斷。


  「你當曉得,爺在這京都生活了十幾二十年,也不過得了聖上一道恩典,往雲州去過一次。」


  李君澈站起身來,將王映芝扶起:「這京都爺是離不了的,你若實在想回,爺便叫君淳陪你一道回去。」


  迎親李君淳,拜堂李君淳,回門李君淳,到得如今還是李君淳。


  王映芝只覺受辱,身子微微顫抖,半響才點一點頭:「多謝爺的好意,不必了。」


  說著便屈膝一福,失落的轉身離去。


  直等王映芝出了門,衛靜姝這才沒忍住,吸了一把鼻涕,甚是同情道:「她,也有點可憐了。」


  李君澈輕笑一聲,並不搭話。


  正所謂婦人之仁,這話由來已久也不是假的。


  王映芝在這府里住了這許多時候,若還不明白他的態度怕也不能安穩到如今。


  為了在娘家跟前爭口氣,有些小心思不要緊,可這心思卻沒用到正途上去。


  可憐?這世間可憐的人多了去了,若個個都要同情一番,那這一輩子也不必干別的事兒,光可憐別個就成了。


  衛靜姝哪兒不懂這個道理,可到底是女子,難免也有感性的時候。


  經得王映芝這一茬,衛靜姝也沒了要去外頭看燈的興緻。


  款冬還是去庫房取了兩支參給東院那頭送去,回來的時候便說:「也沒瞧見王世子妃,東西是她身邊的緋紅接的,只聽得一陣隱忍的啜泣聲,怕是在屋裡頭哭呢。」


  李君澈從浴房出來,著了一襲月白的寢衣,髮絲上還沾染著水汽,聞言便道:「不必理會。」


  側眸看得衛靜姝一眼,又同款冬交代:「日後若是她有甚個事兒求到世子妃跟前來,不必世子妃應承,一律拒了。」


  衛靜姝眼兒一瞪,款冬連聲應下,又紅著臉退下。


  不等衛靜姝發作,李君澈又立時道:「你今兒還鬧著要看燈的,這會子沒得看了,還想不想放孔明燈。」


  「想呀。」衛靜姝眉眼一彎,將方才之事拋之腦後,裹了軟底鞋便下榻,高興得圈了李君澈的腰身:「哎呀,夫君,你真是對我太好了。」


  「你鬧起脾氣的時候,怎的就想不起為夫的好了?」李君澈笑著捏了捏她的小臉,又道:「不過說好了,夜裡寒涼,一會放起來你在屋裡頭看著便是了。」


  衛靜姝小嘴兒一撅,不過也沒拒絕,乖巧的點頭應下。


  李君澈罩上大衣裳,著五經將先頭便準備好的孔明燈送了過來。


  兩個燈都是臨時做的,雖談不上精緻,但也有個樣子在那兒。


  李君澈親自磨了墨,取了狼毫筆點上墨汁遞給衛靜姝:「古人放燈素來喜好寫些祈願,我們也俗氣一回。」


  衛靜姝笑眯眯的從他手裡接過筆,應得一聲好,卻拿著燈行到另一處去。


  「既是祈願,自也不能隨意看,你寫你的,我寫我的便是。」


  她一筆字寫得時好時壞,總是叫李君澈笑話,便越發不樂意叫他瞧見。


  李君澈哪兒不曉得她那些個小心思,左右不過丁點小事便也由得她去,應得一聲,也不看她。


  衛靜姝心頭的願望怕是寫上三頁紙也未必寫得完,心中很是糾結一番,最後才寫得一句:「願你平安喜樂。」


  兩個寫了各自祈願的燈籠叫款冬取了出去,李君澈摟著衛靜姝站在廊下,看著兩個小丫鬟點上燈芯,心裡撓痒痒似得問她:「你寫的什麼?」


  衛靜姝靠在他身上,輕輕一笑:「那你寫的什麼?」


  李君澈低頭一笑,兩人極是默契的不再開口。


  兩盞明燈緩緩升起,融入這夜空中,漸漸越飛越高,直至不見。


  兩人進屋歇下,李君澈抱著已經睡著的衛靜姝,看著她捏得發紅的鼻尖輕笑,伸手撥了撥她額間的碎發,忽而又生出幾分不安來。


  今歲他已經是二十有四了,離二十六歲的生死大關又進了一步。


  那盞孔明燈上,寫得也沒有甚個,只得一句「活著」。


  自個活著,衛靜姝也要活著。


  夜深人靜,他輕聲一嘆,往昔總覺得人生不過如此,得過且過,可如今有了衛靜姝,再是不一樣,只覺這一輩子還有許多事兒未完成,想要同她一道去完成。


  ……


  李君澈拒絕了王映芝同她一道回江南的請求,後頭王映芝自個也不曾回去。


  正月未出,王家那位老太太便仙去了,至死也未見過王映芝一面。


  得信之日,王映芝將自個關在屋裡頭不吃不喝兩三日,到得後頭便同李君澈說要去京郊的歸元寺替老太太立個長生牌位,在哪兒住上四十九日,好送老人家最後一程。


  李君澈自是應予,當日王映芝便往歸元寺去了。


  二月二十,趙喻嬌同衛書啟從封地回京小住,當日,余氏便又差人給衛靜姝送信,邀其二十二那日一道往歸元寺禮佛。


  衛靜姝自打重生醒來,一直畏懼佛光,自是不樂意去。


  還是後頭聽聞李君澈也要去尋無法大師,這才應承下來,跟著一道去了。


  倒沒想還碰巧見著了為王老太太齋戒守孝來歸元寺多日的王映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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