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世子爺未免也太趕巧了吧
「不好了,前頭打起來了。」
那小廝說得不清不楚的,余氏同衛靜姝對視一眼,皆蹭的一下站起身來。
「說清楚些,誰打起來了。」
衛靜姝忙問,她倒也不擔心李君澈同璟國公府裡頭的人起衝突,他那樣一個事事妥帖的人,就算有天大的仇恨也不會在這日子鬧起來。
怕就怕府裡頭的人不和睦,鬧得極不好看。
那小廝跑得氣結,很是吞了兩口氣,這才又道:「是,是新姑爺,新姑爺同,同大皇子……」
衛靜姝心裡一驚,也顧不得許多,撩了帘子便往前頭去。
余氏同衛靜婉不放心,也忙跟上。
大皇子,說的可不就是趙德禮,他自打太子之位被廢,便也一直是大皇子,其餘幾位好歹也還是王爺。
趙德禮失了勢,依著璟國公府這等趨炎附勢之輩,定然不會繼續相交的,只今兒她回門,趙德禮又如何會來,同李君澈打起來又是怎麼回事?
衛靜姝走在前頭,邊走邊問那小廝:「大皇子怎麼來了?世子爺同他起甚個衝突了?」
那小廝不過是個傳話的,也不曉得內里情形,衛靜姝問得幾句,他都老實答了,卻甚個都未問出來。
氣得衛靜姝半響無言。
趙德禮同李君澈是在外書房打起來的,衛靜姝一路小跑的過去,這兩人已經從屋裡頭打到屋外了。
天井裡種的一排湘妃竹同兩株梅樹都叫這兩人糟蹋了,里裡外外皆是一片狼藉。
衛靜姝不過遠遠瞧得一眼,便叫衛書啟攔了:「別攙和。」
「怎麼回事呀,趙德禮怎麼會來,幹嘛又打起來了?」衛靜姝心裡著急,可一瞧衛書啟鎮定的模樣,便曉得事兒不簡單,到底頓了步子沒往裡頭添亂,壓著聲兒問得一句。
衛書啟側眸瞧得一眼正打得火熱的兩個人,眉頭一挑,也不答衛靜姝,只道:「回頭再說,你先去榮桂堂候著便是。」
頓了頓又加一句:「莫要露面了。」
衛靜姝一怔,立時會意,點一點頭叮囑一句:「三哥看著些,別鬧得太難看了。」
余氏同衛靜婉跟在後頭趕來,聽得兄妹兩說這兩句,自也不上前湊熱鬧,還又原路返回內院去。
行出幾步來,余氏沒忍住又回頭叮囑衛書啟:「看著點你爹,別叫誤傷了。」
衛靜婉也跟著道一句:「三哥,看著點爹和姐夫……」
衛書啟……
外院鬧得那麼大一出,內院早聽了消息,衛靜姝跟在余氏身後往榮桂堂去,才進門佟老夫人便問:「出什麼事了,怎的好端端就打起來了?」
余氏也不曉得內里的情況,只搖搖頭:「尚且不知。」又道:「有老爺同啟哥兒在,老夫人不必擔心。」
佟老夫人哪兒就是真箇擔心,不過循例問一問罷了,抬眸看得衛靜姝一眼,只將她招到身邊來坐下,寬慰兩句。
同朝早熱鬧相比,這會子榮桂堂又安靜得不得了,個個都伸長了脖子要看熱鬧。
只楊氏不陰不陽的笑道:「世子爺也真是的,今兒個可是三丫頭回門的日子,還偏生同大皇子鬧騰起來,豈不是叫別個看笑話。」
楊氏愛女衛靜嫦嫁人的時候可沒得衛靜姝這般風光,嫁的人自也不如李君澈門第高,她心裡本就存著對三房的氣,偏生衛靜嫦去歲又跟著夫君去了外地上任,幾年都未必能見一次,更是恨毒了三房一家。
若不是衛靜妍,依著衛靜嫦的模樣同家世,哪兒會差。
也是佟老夫人先前就敲打過她,不然依著她的脾性,哪兒只說兩句不陰不陽的話,只怕是要狠狠的落井下石的。
不過楊氏就是圖了嘴上痛快,也沒人理會她,反叫佟老夫人瞪了一眼。
中午日頭大,又坐了一屋子女眷,倒有些悶熱起來,脂粉香氣混在一處,更是叫人不舒坦。
好在過得兩刻鐘,前頭事了了,又有小廝來傳話,小丫鬟得了話,隔著門帘子便道:「幾位爺正往這頭來了。」
不多時,就見璟國公大頭,衛仁同衛寬衛東尾隨,最後還再跟著衛大爺同衛二爺。
只不見衛書啟同李君澈二人。
佟老夫人忙起身,將璟國公迎了坐下,問道:「這是怎的了,好端端的怎的就起了衝突。」
璟國公沉著臉,就著小丫鬟奉上來的茶水喝了一口,擱了茶碗這才道:「無事,不過後生性子不穩,起了口角。」
他說得雲淡風輕的,可衛仁卻氣得臉色鐵青,冷哼一聲:「沒打死他算好的了。」
見璟國公衛長益目光不善的瞧過來,他也不懼,眼珠子一番便對衛靜姝道:「杵這兒作甚,去看看子修。」又道:「身上必定受了傷,請個大夫瞧瞧。」
佟老夫人不喜衛仁的忤逆,眉頭一蹙,也道:「去吧,快去快回,一會過來用膳。」
又忙吩咐人去請大夫來。
衛靜姝乖巧應得一聲,正要行禮退下,衛仁又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氣哼一聲:「不必來了,用勞什子膳,趕緊自個家去。」
說著又兀自起身,袍袖一甩自行離去。
衛長益叫這逆子氣得不輕,可到底按捺住沒出聲。
衛靜姝瞧著這情形,忙一溜煙的跑了,余氏同衛靜婉也都尋了由頭去了。
李君澈已經叫衛書啟送去一覽居,四書去馬車上拿換洗衣裳了,這兩人便就著小丫鬟泡的茶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
衛靜姝一進屋就瞧見李君澈身上的衣裳污糟不堪,面上也掛了彩,只瞧著精神頭還好,也無不適這才放下心了。
「疼嗎?」方才問了好幾回也沒得答案的事兒,到得這會子她卻又不問了。
李君澈擱了手裡的茶碗,扯著麵皮一笑:「疼是疼了點……」
卻得衛靜姝一個白眼,嘴裡念念叨叨的:「疼死你活該,都這把年紀也不穩重,同那瘋子有甚個好打的,下回他再惹你,只管叫人轟出去就是,還客氣甚個。」
又忙叫款冬打水來伺候李君澈梳洗,自個也翻箱倒櫃的尋藥膏出來。
衛書啟坐得半響,衛靜姝連眼眸都沒往他身上瞅一下,氣得心疼,輕咳一聲:「沅沅,三哥也受傷了。」
衛靜姝這才撇了他一眼,怒道:「你就更活該了,眼看著呢還能叫他們打起來,沒打死你算好的了。」
衛書啟只覺萬箭穿心,扎得老疼了,無奈的搖頭起身往外頭去:「嫁出去的妹子,潑出去的水,還當真是。」
衛書啟識相的走了,款冬將要用的藥膏甚個的都尋了來,又將四書送來的衣裳捧進去,這才帶著一眾丫鬟退出去。
方才還跟個嘴碎小老太似得衛靜姝這會子又安靜下來,一聲不吭的伺候李君澈將衣裳換了。
又仔細瞧得一回他身上的上,見是皮外傷也沒讓大夫來,只親自挽了衣袖給他揉上藥油。
眸中卻是道不盡的狠歷,手上也一下比一下重。
李君澈明顯覺得衛靜姝的變化,佯裝痛苦輕哼一聲,委屈道:「你輕點,為夫一把老骨頭本就散了一半了。」
衛靜姝手上放輕不少,忍了忍到底又抬起玉掌往他肩頭拍去:「誰讓你自找的。」
李君澈呵呵笑,翻了個身,將她帶著藥油的蔥白玉手拽在手裡,輕聲哄道:「別生氣了,不過是點兒小傷。」
又道:「趙德禮嘴巴不幹凈,為夫不揍他兩拳,心頭哪兒舒坦得了。」
趙德禮當得那許多年的太子,說沒城府自然是假的,可今兒他也是被氣昏了頭,才幹出這等荒唐事來。
自打去歲太子之位被廢,旌德帝便處處防著,且不說手腳施展不開,還得隱忍不發,委實窩囊得很。
落到如此地步,還當是齊王,廖王,周王乾的好事,直將他們都恨到骨子裡頭去了。
可今兒他才曉得這一切都是李君澈一手造成的。
趙德禮氣得很發了一回火,可依舊不解氣,又曉得李君澈今兒往璟國公府回門,便不管不顧的沖了來。
自打趙德禮失了太子之位,璟國公府便再無同他有所瓜葛,今兒突然到訪哪個都驚訝,可到底還有層皇子身份在,也都恭恭敬敬的迎了進來。
李君澈今兒是璟國公府的姑爺,自也算貴客。
兩人在書房碰面,眼神一觸,便火光四濺,口舌之爭不絕於耳,起初倒還只是含沙射影罵得含蓄,到得後頭趙德禮罵不過了,便將髒水潑到衛靜姝身上。
倒也未用甚個淫詞艷語,可說出的話倒也辱人聲譽。
衛靜姝本就是李君澈心尖上的人,他又是個護短的主,一拳上去便打得趙德禮牙口都鬆動了。
這也才有了外書房那一場打鬥。
兩人將外書房砸了個稀巴爛,皆以受傷收場,不過比起趙德禮的傷勢,李君澈身上這點兒皮外傷便算不得甚個了。
衛仁也因著這場打鬥,很是高看這位新女婿。
衛靜姝聽李君澈簡短的將事兒說得一回,蹙著眉頭便滿臉疑惑:「早不曉得,晚不曉得,偏偏就今兒曉得了?世子爺未免也太趕巧了吧?」
李君澈訕笑一聲,摸了摸鼻尖:「沅沅真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