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青絲繞指柔,結髮同心
東院靜悄悄的,不管是主還是仆,皆早早的滅了燈歇下。
而寶山居卻還燈火通明。
李君澈還在浴房裡頭洗漱,衛靜姝已經裹著錦被縮到床榻最內側去了。
昨兒大婚,她早早的就睡著了,後頭與李君澈成事也還是半夢半醒的,床帳一拉遮了燭光就連羞臊也去了大半。
可今兒要正兒八經的躺一塊歇了又不一樣,她白日裡頭睡得多,這會子丁點瞌睡都沒得,一想起以後頭要同李君澈同床共枕了,便羞得頭都抬不起來,只拿錦被將整個人都裹了得緊緊的,連頭髮絲都不露一根。
李君澈沐浴出來,就瞧見她裹得跟粽子似得,不由得好笑,又佯裝一本正經的輕聲問她:「沅沅,你可是睡著了?」
衛靜姝眨巴著眼兒,抿著唇不說話。
李君澈又喚一聲:「當真是睡著了?」
連著喚得幾聲,衛靜姝都忍著沒出聲,李君澈倒也不喚她了,靠在床沿邊上瞧著那鼓起的被包,滿是可惜道:「大廚房今兒做了幾樣糕點,還預備給你當宵夜的,不曾想還睡了。」
又嘆得一句:「倒也罷了,總歸隔夜的東西吃不得,讓人拿去喂狗得了。」
話音一落,那方才還一動不動的被包動了動,只見衛靜姝露出一截藕臂來,佯裝剛睡醒一般,伸了個懶腰。
又眯著眼兒看著李君澈,細細聲道:「你方才叫我嗎?」
「不曾,為夫才洗漱出來,見沅沅睡了,自是不會擾你清夢的。」衛靜姝那點兒演技,在李君澈跟前壓根不夠看的,偏生他還忍著笑,同她一道演。
衛靜姝眼兒一瞪,見李君澈一副再正經不過的模樣,又不好意思說自個在裝睡,也不好意思說自個是想吃那點兒糕點,只得兀自氣惱。
氣哼哼的應得一聲,跟著又轉了過去,繼續裝睡。
「小東西。」李君澈好笑不已,隔著錦被將她摟在懷裡,笑她:「日後都是要睡一輩子的,你遲早得習慣才行,日日這般羞臊,為夫都不好意思下手。」
說著又將手探入錦被中。
指尖冰涼才挨著衛靜姝的手臂,便驚得她一縮,頓時面色通紅,周身滾燙。
「別,別這樣,咱們,咱們有話好好說,別動手動腳的。」衛靜姝磕磕巴巴的,扭著身子想要動一動,哪曾想早叫李君澈禁錮得死死的。
李君澈瞧著她紅透的耳尖,又壞極了,往上頭吹上一口氣,更是鬧得衛靜姝心頭髮癢。
「沅沅,上了為夫的榻,你就當曉得為夫素來不是個能好好說話的人。」李君澈低低一笑:「反倒是個極有行動力的。」
又同她說:「原先你惱君淳,非要當他嫂子,讓他的孩兒喊你做伯娘的,如今完成了前頭的一樁,後頭這一樁自也要抓緊才是。」
這話,衛靜姝的確說過,還說得信誓坦坦的,可說跟做又是一回事。
更何況還叫李君澈拿出來說,衛靜姝簡直恨不能挖個地洞鑽下去才好。
「來,來日方長呀,世子爺……」李君澈帶著薄繭的掌心四處周遊,更是激得衛靜姝一陣陣的難受,連說話聲兒都軟綿綿的。
衛靜姝明明甚個都未做,可李君澈光聽著這聲兒都覺得甚是要命得很,深吸得一口氣來,捧著衛靜姝的面頰便親上去。
都說放出牢籠的野獸極是危險,李君澈這等為情守身的發起狂來也危險得不得了。
衛靜姝雖是重生一回的人,兩世的歲數加起來比李君澈還長,可與床第之間的事兒卻稚嫩得不得了,對李君澈跟是沒得招架能力。
不多時便叫他吃干抹凈了去了。
衛靜姝本就初經人事,連著兩日折騰下來,哪兒吃得消,因又是新婚的,下頭難受也不敢說。
還是李君澈瞧她神色不對勁,哄著問得幾句。
「都是你乾的好事,還好意思問呢。」衛靜姝氣哼一句,隨意抓了件衣裳就往他身上砸去。
待瞧見那砸到李君澈頭上是甚個時,又忍不住麵皮直抽。
李君澈將套在頭上的紅肚兜拿在手裡瞧得兩瞧,還委屈巴巴的道:「美人再懷,哪能坐懷不亂的,為夫這是疼我們家沅沅,愛我們家沅沅呢。」
叫衛靜姝很是啐得一口,又摸著鼻子訕笑,起身往妝台去尋了盒膏藥來,哄道:「沅沅乖,來抹點兒葯罷。」
衛靜姝轉過身來看他,噘著小嘴兒哪裡還上他的當,指了指榻邊的小杌子吩咐道:「你把東西放下,讓,讓嬤嬤來……」
「沅沅可是說真的?」李君澈眉眼裡都是戲謔:「萬一那嬤嬤問你為何痛呢?」
噎得衛靜姝半響都說不出話來,整個人比之煮熟的螃蟹還要紅。
李君澈是吃定了衛靜姝的,見她面色變來變去的,又哄道:「好啦,你身上不舒坦,為夫不會如何的,若是不上藥,吃苦還不是你自個。」
話是這麼個理,衛靜姝也未覺得不對,神色才有些緩和,便又聽李君澈道:「等好了,咱們再來……」
好了再來……
李君澈自個嘴賤,惹了衛靜姝不快,愣是哄了半夜都沒哄過來。
反倒是衛靜姝自個扛不住了,眼皮子直打架,臨睡前還氣哼的威脅一句:「不準碰我,不然你就睡書房去。」
李君澈拿她沒法了,連連應道:「好好好,不碰不碰……」
嘴裡說得好聽,等衛靜姝睡熟了,還是偷偷摸摸的給她上了葯,又暗自嘆氣。
還未嘗到滋味便又得禁慾了。
他替衛靜姝掖好錦被,也跟著躺下,一側眸就見衛靜姝頸脖上掛的玉牌,伸手捻起細細看得一回,忍不住一笑。
過得半響,李君澈又忍不住起了身,本是想尋把剪子的,結果進進出出都沒瞧見。
又三更半夜的吩咐四書:「去給爺尋把鋒利的剪子來。」
四書嚇得腿都軟了,磕磕巴巴的勸道:「爺,衛世子妃才進府,您,您可千萬別意氣用事……」
方才屋裡頭還要了水,這會子卻要剪子,由不得四書不多想。
李君澈起初還未反應過來四書說的勞什子,等回味過來不由得也覺得月誇疼,氣得抬腳將人踢翻了去:「混賬東西,信不信爺拔了你舌頭……」
罵的一句尤不解氣,又上前幾步替上兩腳,怒道:「還不快去尋。」
四書哪裡還敢開頭,忙連連點頭,屁滾尿流的去尋了銀剪子來。
李君澈拿著銀剪子動幾下,發出清脆的咔嚓聲,又意味深長的看得眼四書的下頭,一字未說,卻愣是嚇得四書眼淚都蓄在眼眶裡頭了。
「沒出息的玩意。」李君澈嗤笑一聲,拿著咔嚓咔嚓的剪子進了屋。
衛靜姝困極了,李君澈方才出去時她是甚個睡姿,歸來時還是那個睡姿。
他忍不住一笑,坐在榻上盤著腿,勾了一節衛靜姝的墨發出來,拿銀剪子一刀便剪了下來。
跟著又在自個頭上剪了一束下來。
衛靜姝晨間醒來時,李君澈並不在身側,反倒歪在炕上睡著了。
三月的天時算不得很冷,可一早一晚還是寒氣直冒的,衛靜姝裹了寢衣出來,瞧見他身上連個毯子都未蓋,便蹙起眉頭。
輕手輕腳的回了裡屋,尋了半天只得將錦被搬出來,給李君澈蓋上。
一抬眼又瞧見歪到一邊的炕桌上,放著原本在她頸脖上的玉牌。
衛靜姝下意識往心口一摸,再看那玉牌,立時便覺出不對勁來了,眉眼彎彎的將玉牌拿在手上把玩一番,摸著上頭新打的絡子便忍不住咯咯笑起來。
她倒不曉得,李君澈竟然還會打絡子。
她更不曉得的是,那絡子裡頭還有兩人的一束青絲。
青絲繞指柔,結髮同心,白首不相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