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也要給爺做幾件小衣罷
來人也不是別個,正是趙喻嬌。
一襲窄袖暗紅長裙,長發束起,懷抱長劍,半分惱怒不見,反倒笑容可掬,人畜無害。
拓跋康適應了那突如其來的光線,瞧見來人頓時便嚇得一個趔趄,打眼瞧見跟在趙喻嬌後頭的衛靜姝,又氣得吐血,指著兩人連聲道:「你們,你們……」
還當衛靜姝救他與苦海,哪曾想卻是伸手推一把入苦海的人。
這一遭的確是衛靜姝小人了,可她也絲毫不曾後悔。。
拓跋康來自西域,方才說話顛三又倒四,那些個尋人的人也都帶著雲州口音。
這些個事兒拆開來也算不得甚個,可將幾樁事兒都串起來,也由不得衛靜姝不多想,自然是甘當小人也要想法子將人絆住的。
可到底乾的是虧心事,她也不敢看拓跋康,只同趙喻嬌道:「可當真是此人?」
「正是。」趙喻嬌面上笑意不減,點頭應道,神色感激的看得衛靜姝一回,多的話也未說。
拓跋康是她千辛萬苦哄騙進京的,昨兒夜裡才交到李君澈的手上。
依著李君澈的腦子同手段,自來不會犯這等低級的錯誤,白白將人嚇得逃跑,做一場無用功。
更何況拓跋康這孩子,還是李君澈身上之毒的一半解藥。
拓跋康原先好好的,卻也不知作何突然便逃跑,這其中發生了甚個,一時半刻的也不好說。
不過,這也是李君澈的事兒,她先將人帶回去才是正經事。
趙喻嬌又轉過目光看得拓跋康一眼,伸手搭在他肩頭上:「小東西,姐姐我看上的人,幾時能叫他跑得了的,這不,你又栽到我手裡了。」
拓跋康年歲不大,聞言漲得面色通紅,想掙扎一番,卻被趙喻嬌壓著丁點動彈不得,更是驚恐。
趙喻嬌笑看他一眼:「怎的?還想跑?」
手腕翻轉,扣著拓跋康的腕,沖衛靜姝點一點頭:「我先回了,改日尋你喝茶。」
衛靜姝應得一聲,這才抬眸看向拓跋康,只見這少年郎眼眸中的倔強同委屈,還有滿身的無助。
一時間倒也生出幾分不忍來,同趙喻嬌說得一句:「到底是半大的孩子,還望公主留他一條性命。」
拓跋康才吃了她的虧,哪裡領她的情,呸得一聲,罵道:「用不著你假好心,惡毒的人。」
瞧著一副兇悍的模樣,恨不得吃了衛靜姝,偏生叫趙喻嬌瞪上一眼便老實了,只還氣哼哼的。
趙喻嬌這才望著衛靜姝輕笑一聲:「說得我們沅沅好似多大一般。」逗得她面頰一紅,又道:「放心,我也不是那等大奸大惡之人。」
說著便拉著肝火旺盛的拓跋康頭也不回的大大方方離開歸同寺。
趙喻嬌這人自小放蕩不羈慣了,名聲如何難聽也不放在眼裡,如今牽個不男不女的小丫鬟也頂多叫人多看兩眼,算不得甚個。
反倒是衛靜姝,壞事幹得少了,還生出幾分不安來,捂著心口好半響才緩過氣。
余氏同魏家的主母正在主持大師那兒聽講經,敘敘交情,衛靜姝方才是叫衛靜婉打掩護才出來的,這會休息得會子待神色如常了,便由款冬陪著一道回去。
歸元寺她來得也不是一回兩回了,只要不走偏,基本就不會走錯。
只今日不知是因心情不好走了神,還是別的,等她抬起頭來,便已經發現自個離了主道。
原先跟在身後的款冬也不知去了哪兒。
周遭都是陌生的環境,卻又帶著一股莫名熟悉的氣息,衛靜姝也沒覺得恐懼。
不多時,綽綽樹影中不急不緩的行出一人來。
那人一襲月華寬袖長袍,玉冠束髮,輪廓分明,仙風道骨。
唇邊的笑意越盪越深,眉目間也染上了溫柔。
衛靜姝看著他,不由得也染上了笑意,明明不過幾個月未見,卻好似有許多年未見過一般。
她向李君澈行去,腳下步伐穩重,性子也沉靜了不少。
兩人行至近前,四目相對,不過一息便伸手相擁,眉宇間皆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濃濃情意。
這些時日的沉澱到得這一刻好似甚個都值得了。
衛靜姝鼻子發酸,喉痛梗得發痛,眼眶又紅又漲,一個字都未說,只將眸中打轉的淚水在李君澈身上蹭了又蹭。
李君澈叫她這模樣逗得一笑,滿臉的寵溺同無奈:「又糟蹋我一件衣裳。」
「就要糟蹋,是衣裳重要,還是我重要?」衛靜姝小孩子氣上來,又往他身上蹭一回,跟著自個也忍不住噗哧笑出聲來。
跟前之人的胸膛還是那般溫暖結實,叫人無比心寬,衛靜姝緊了緊箍住他腰身的手臂,只覺比之以往纖細不少,又生出滿腔的心疼來。
「過分了吧,腰身居然比我的還細。」
李君澈被她這波控訴鬧得哭笑不得,揉著她的發頂笑道:「日思夜思,寢食難安,茶飯不思,如何不細。」
又輕嘆一聲:「沅沅,爺好想你……」
多月不見,他這張嘴還是一如往昔,瞬間便逗得衛靜姝抿著唇笑起來。
「我倒不曉得原來世子爺還能一本正經的說情話。」
「爺素來是個一本正經的人。」
她笑,李君澈也跟著笑。
幾個月未見,連書信都甚少,可兩人挨在一處也沒得絲毫的不自在,仿似多年的老夫老妻一般。
衛靜姝不能在外頭久待,同李君澈相處的時間有限,便一刻不浪費,趁著這時候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跟個孩子似得,恨不得將這幾個月所見所聞都說個遍。
李君澈挨著她坐在路邊的石頭上,望著她的眼眸里儘是溫柔。
誰都無法想象,這樣一個眼神溫柔的男子,對外卻是個殺伐果斷,絲毫不手軟之人。
兩人並未處多久,便得再次分別。
李君澈將她送至路口,指著前頭笑道:「從這兒一路走,便可出去,我是不能再送你了。」
他本就惹了余氏的厭,今兒又是設的陣來見一見衛靜姝,若是出了陣少不得叫人瞧見,傳到余氏耳中,叫這位丈母娘不喜倒是小事,就怕連累衛靜姝難做。
衛靜姝哪裡不曉得他處處為自個著想,忍著眼淚,勾唇淺笑,乖巧的點點頭,又不甘心的紅著臉問他:「好些時日未見了,你就沒點兒表示嗎?」
「表示甚個?」李君澈好笑的看著她:「好久不見一回,我總不能一見你便苛責你連路都認不清罷……」
衛靜姝那點兒羞澀頓時消散得乾乾淨淨,氣得面色鐵青,惡狠狠的瞪得李君澈一眼:「討厭鬼。」
想了想還覺得不解氣,抬腳又不痛不癢的往他小腿上踢一回。
李君澈好笑不已,伸手一拽,將她整個人拉入懷裡,一低頭便堵上她的唇。
二月的天時還帶著幾分寒意,卻有了百花齊放的勢頭。
李君澈的唇帶著幾分涼意,口中的火熱卻攪得衛靜姝連呼吸都不穩,整個人掛在他身上,滿含春意。
一吻畢,衛靜姝整個人都已經癱軟一團,呼吸又急又促。
李君澈生怕她滑下去,將她箍得緊緊的,笑道:「如此便受不住了,還非得討要表示……」
「不準說。」衛靜姝媚眼如絲的瞪他一回,卻沒得絲毫的震懾力。
「小東西。」李君澈伸手颳了刮她的鼻頭:「好了,時辰不早了,一會岳母大人怕是要尋你了。」
衛靜姝耳尖也跟著泛紅,推得他一把,甚是不好意思:「我娘幾時成你岳母了……」
「反正是遲早的事。」李君澈伸手拉過衛靜姝的青蔥玉手,發現她指關節處多了幾個薄繭,一瞧便知是握筆握出來的。
他眸色一深,與之相扣:「不必委屈自個,總歸我學問還不錯,日後給孩子開個蒙還是沒問題的。」
衛靜姝自然曉得他說的何事,可這都哪跟哪的,一下便討論起孩子來了,不由得面頰越是發燙,啐得一口:「不要臉。」
李君澈顯然心情很好,爽朗的哈哈笑兩聲,伸手捏得一把她的面頰,笑道:「你有那功夫,不如先把嫁妝繡起來……」
想起她針鑿上頭也不如何,便又笑道:「再是如何也要給爺做幾件小衣起來罷……」
這是新嫁女要給夫君做的,倒也算嫁妝的一部分。
李君澈這人瞧著愛占衛靜姝的便宜,可素來也是個規矩的人。
衛靜姝乃閨中女子,與他婚約又尚且未定,若是叫旁人曉得她為男子做衣裳,還是小衣,必然會壞了名聲。
可他這話說了,意思便也再清楚不過。
衛靜姝臊得不好意思,卻也不當回事,只當他逗自個玩兒。
二人真要到得成婚之日,是何其難,她雖事事不曾過問,可也曉得李君澈的為難,哪兒就這般容易的。
只笑推他一把:「一邊去,作甚要給你做。」
李君澈知她沒放在心上,也未見惱意,只將她攬進懷裡笑道:「不做也行,等大婚之日,夫君我可是要收受好處的。」
夫君這稱呼不是隨便叫的,李君澈這話也不是隨便說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