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大禍臨頭
李君澈這些年什麼大風大浪沒經歷過,大事?大到什麼程度他都不會放在眼裡。
可一個女人最可怕的是打翻一壇醋。
初十說:「未來的世子妃讓人來打聽打聽爺今兒回來是甚個陣仗。」
一句話就叫李君澈打得臉疼,險些從榻上滾下去……
好不容易穩住了,還裝模作樣的輕咳一聲:「女人家就是小肚雞腸,麻煩……」
衛靜姝一夜不得好眠,好不容易睡著了,天邊也泛起了魚肚白,又得爬起來去給佟老夫人請安。
摘星攬月兩人伺候她梳妝,又按著上頭的吩咐將李君澈昨日回京的陣仗一五一十的說了,倒也同謝二娘說的那般,並無二說。
「知道了。」衛靜姝經得一夜,心中雖依舊有氣,可面上瞧著也極是平靜,應得一聲也不說別個。
只叫人將李君澈送的夜明珠耳墜,同黑檀木鑲白玉蘭步搖都尋出來,用匣子裝了交給摘星。
「你想法子,給李君澈送過去。」
那枚玉牌倒還掛在她頸脖上,原先也是想送回去的,可到底還是沒捨得。
摘星捧了那匣子,簡直猶如燙手山芋,若是別的倒也好說,偏偏是些姑娘家的東西,想來都是世子爺送的,此番要是送回去,豈不是添火加油。
衛靜姝既交代下去,便也不理會,只收拾好了同衛靜婉一道往榮桂堂去。
因著三房幾人昨兒進了宮,今日的榮桂堂比衛靜姝進京那日還要熱鬧。
家中男丁請個安便各忙各的去,女眷倒是圍著佟老夫人有說有笑的,好不熱鬧。
余氏帶著衛靜姝同衛靜婉一進屋,佟老夫人便止了話頭,笑得極是和藹:「昨兒你們回得晚,怕是滿身疲憊,倒也沒讓你們過來。」
又甚是關心的問:「好些日子不見貴妃娘娘了,她身子可還好?」
余氏也笑,規規矩矩的回道:「瞧著精神頭倒也還好,只消瘦了些許。」
佟老夫人點點頭:「懷個孩子,是不容易。」
說著又掃得衛靜姝同衛靜婉一眼,最後才將目光落到衛靜姝身上:「你大姐姐素來疼愛你,可有讓你進宮去陪陪她?」
衛靜姝將這話含在嘴裡過得一遍,曉得有深意,便恭敬應道:「回祖母,不曾呢。」
佟老夫人眸中的失望一閃而過,輕嘆一聲,這才又道:「貴妃娘娘在宮中不易,鮮少有機會同你們姐妹團聚,日後若是召見,你們眾姐妹便也一道去,姑娘們都大了,見一回便少一回。」
她說這話時,倒真像無甚算計感概萬分的老太太,姑娘們大了要婚配,日後嫁了人就是別人家的,自是甚少能有自由。
幾位姑娘都未曾定下親事,皆低眉斂目紅著臉乖巧應下。
佟老夫人前兩日還對三房頗有微詞,今兒倒好似都不曾發生一般,留了眾位女眷一道用了早膳,又喝得盞茶這才散去。
余氏自有事兒忙,便同張嬤嬤先行離去。
衛靜姝同衛靜婉相攜,正說著要換院名的事兒,衛靜嫦笑眯眯的湊了上來。
聽是在討論院名,便也道:「一覽居?倒的確比瑤花閣高雅許多,三妹妹果然風雅。」
衛靜嫦這人一貫自傲,素來不同衛靜如,衛靜婂一道玩,因著一個是庶子生的女兒,一個是小妾生的庶女,同她這嫡小姐的身份匹配不上。
雖也瞧不上三房的衛靜姝同衛靜婉,可這兩人好歹還有個嫡親的貴妃姐姐,自然不同。
衛靜姝扯了扯嘴角,側眸看得衛靜嫦一眼,不動聲色的道:「風雅的不是我,是我爹。」
「一覽居」這名兒是衛靜姝在雲州所住的院子,名兒也是早些年衛仁給提的。
當然,依著衛靜姝那不學無術的腦子,也想不出這麼大氣的名兒。
衛靜嫦誇錯人也不覺尷尬,又是一笑:「素來聽聞三叔學問好,當真名不虛傳。」
又捧著衛靜姝道:「三妹妹想來也不差。」
衛靜姝未說話,只加快的步子。
衛靜嫦自然能感覺到衛靜姝並不待見她,可還是耐著性子跟了一路,時不時的說幾句京都的風土人情,又說些個衣裳首飾,末了還說要送幾樣小東西給衛靜姝同衛靜婉。
衛靜姝著實煩她得緊,可伸手不打笑臉人,便也一直由著她,直到自個院子在跟前了,這才頓了腳步道:「謝二姐姐一路相送,只我身子未好全,怕怠慢姐姐,今兒便不請姐姐進屋坐了。」
又吩咐款冬:「快取了傘來,送一送二姐姐,這麼大的日頭,可不叫人曬得麵皮都黑了。」
叫衛靜姝這麼一提,衛靜嫦這才想起這位三妹妹是因何在途中耽誤這許多日的,面上的笑意立時僵了,不著痕迹的後退兩步。
忙道:「既然妹妹身子未好全,姐姐自不能擾你休息。」
衛靜姝沖她一笑,頭也不回的進了屋。
衛靜婉跟在後頭,穿過正堂進了暖閣,這才吐了吐舌頭:「二姐姐怎的這般熱情。」
衛靜姝往暖閣的臨窗小炕一躺:「還不是想進宮唄。」
這些年來衛靜妍深得旌德帝盛寵,卻偏偏是個不聽話的,叫璟國公府並未沾到多少便宜,可既是不聽話的,自然便想換個聽話的上去。
衛靜嫦翻過年便有十九歲了,形態婀娜,面容姣好,身上既有身為大家閨秀的氣度,又有幾分媚態,也算得尤物。
別家的姑娘在這個年紀只怕都當娘了,偏生璟國公夫婦尋了由頭,將求娶她的人家都推了去,至今不曾婚配。
前世衛靜姝也不懂這其中的彎彎繞繞,還可憐衛靜嫦命格不好,白白耽誤到這個年紀。
直到後頭衛靜嫦鑽龍榻未成,反丟了衛家的臉面,成為棄子,衛靜姝這才曉得璟國公夫婦那齷蹉的嘴臉。
「進宮有什麼好玩的,規矩又大,行路都得小心翼翼的。」衛靜婉不知衛靜姝話里的意思,嘀咕一句,也踢了鞋坐到炕上。
反正她在宮裡頭,連話兒都不敢多說一句。
衛靜姝打眼瞧得一回這個單純如白紙的傻妹妹,只笑笑並不說話。
姐妹倆自小一道長大,感情極好,衛靜婉也無玩伴,便在一覽居窩到天黑,用了晚膳這才歸去。
摘星到得夜裡才得了機會同衛靜姝說那匣子的事兒。
她一邊給衛靜姝摘下釵環,一邊道:「奴婢按姑娘的意思,將東西遞了出去。」
衛靜姝悶聲應了一回,還待摘星說後續,卻等得半響也沒見她說話,便問:「沒了?」
是沒了。
李君澈那兒將匣子收了,連句話也沒有,好似甚個事情都未發生一般。
氣得衛靜姝肝火直冒,夜裡躺在榻上,將李君澈罵個百來回,罵得累了這才撅著小嘴兒可憐巴巴的道:「我再也不理你了,你這負心漢,人渣……」
睡時眼角還掛著淚,醒來了也還淚眼朦朧的。
一連好幾日,李君澈那兒半點消息都沒得,衛靜姝起初倒綳得住,也就夜裡頭罵一罵。
可過得三四日,便不淡定了,整日裡頭怏怏的,胡思亂想,只當他又似前世那般棄了自個,暗罵自個蠢鈍不說,更是立誓要同他恩斷義絕,老死不相往來。
就連李君澈替她譽寫的字帖也都叫她一把火全燒了,那夾著相思葉的話本子,連本帶葉也都燒得乾淨。
摘星同攬月兩個都叫被連累,若不是因著這兩人無處可去,衛靜姝也非要將她們給趕出府去的。
如此整整過得七日,衛靜姝就跟個刺團似得,見人就扎。
特別是自個貼上來的衛靜嫦,更是鬧得沒臉,氣得到佟老夫人跟前狠狠哭上一回。
佟老夫人自然護著衛靜嫦,特特將衛靜姝喚到跟前,說了一大堆甚個姊妹要和睦的狗屁話。
偏生李君澈這個始作俑者沒到跟前來,衛靜姝這滿腔的怒氣發不出去,佟老夫人教訓便教訓了,也不過左耳進右耳出並不當回事。
只後頭怕連累余氏,才將自個關在屋裡,等閑不見人。
余氏只當她在璟國公府過得不如意,又受了老夫人的教訓,心頭不快,才如此。
暗地裡嘆得一回,卻到底甚個未說,只叫衛靜婉多開解開解。
李君澈那頭日日不得空,除了要裝病還要處理因離京而積攢下來的事務,那日初十來報,他還想著第二日尋個機會見一見那小野貓,好叫她寬了心才好。
只沒成想這一通忙下來,卻是多日過去,衛靜姝那頭早雞飛狗跳亂成一窩。
初十將衛靜姝這幾日乾的好事都一五一十的稟報一回。
唬得李君澈太陽穴跳個不停,只覺大禍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