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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三章:墊背

  岑贇掃了憐貴妃一眼,沒繼續往下說。


  岑慕凝卻很無所謂的樣子和蒼憐對視:「你希望本宮拿出什麼證據,證明這件事情與本宮無關?還是說,無論這件事情是否另有玄機,你都認準了本宮就是串通母家,與邊陲勾結,妄圖背叛皇上與朝廷?」


  「皇後娘娘這麼問,臣妾卻不知道如何回答了。」蒼憐百思不得其解似的,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皇上一向對皇後娘娘極好,甚至因為娘娘而容忍反叛的褚家。替皇後娘娘粉飾太平,並且保全了褚家上下。單憑這一份情意,娘娘也不該再讓岑相府重蹈覆轍啊。臣妾多年來,不能侍奉在皇上身邊,如今想著,都羨慕不已。娘娘您能成為皇上身邊最重要的女人,從瑞明王府到深宮,皇上究竟有哪裡對不住您?為何這個背叛朝廷的人,偏偏是您……」


  「她不可能背叛朝廷。」岑贇咬著牙,用一種不情願的眼神瞪著蒼憐:「更不可能與岑相府合謀。」


  「為何呢?」蒼憐轉過身,與他對視。「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


  「夠了。」岑慕凝打斷了蒼憐的話,語氣微涼:「你這翻來覆去,都是在強調本宮與母家合謀叛國。你手裡握著的那些灰燼,不過是你自己從柴房裡搜查到的。現下岑相府可有查出相同的東西?」


  「這個臣妾就不知道了。」蒼憐轉而看向庄凘宸:「還得請皇上明示。」


  「朕,截獲了從褚府送出去的信箋數封。都是如此這般的內容。」庄凘宸微微不悅,但也並不見憤怒。「請問皇上,也是跟宮裡這些一樣。寫的是邊陲的文字嗎?」岑慕凝皺眉問。


  「並不是。」庄凘宸微微蹙眉:「乃本朝文書。」


  蒼憐卻有些不明白了。「皇后這麼問是什麼意思?難道尋常的信箋就不能傳遞消息了?非要用邊陲的文字不可嗎?」


  「是啊。」岑慕凝也是勾唇:「尋常的文字難道就不能傳遞消息嗎?偏是你在柴房裡找到的這種文字,能傳遞消息?」


  兩個人四目相對,岑慕凝喚了一聲冰凌。


  冰凌上前,朝皇帝行禮,隨即拿起了一片還沒有被燒盡的紙片。


  「你幹什麼?」蒼憐不免擔憂,上前一步想要阻止她。


  「皇貴妃娘娘莫怕。奴婢不會在眾目睽睽之下把你所謂的證據吞下去,毀屍滅跡的。」冰凌凝眸道:「皇上有所不知,皇後娘娘當年入瑞明王府養成了一個習慣。瑞明王府里豢養的靈蛇極多,時不時總有走失的情況。若這些毒蛇藏匿在書架裡面,亦或者是畫冊捲軸之中,不易被人發現,傷了人就不好了。所以娘娘所用的墨汁裡面,都會加一些雄黃在裡面。皇貴妃娘娘若不信,可以找御醫前來驗證。這片紙上的墨里一定沒有雄黃,而鳳翎殿所有娘娘所書的冊子、丹青裡面一定有。」


  蒼憐微微動了下唇,卻沒有急著開口。


  「皇貴妃不會是又想說,這信箋是外頭送進宮來的,並非出自皇後娘娘手筆吧?」冰凌冷了臉,語氣微涼。「若您要這麼說,那奴婢就的好好請問您一句,這些日子,您是怎麼派人盯著鳳翎殿的。皇後娘娘身邊所有的人都被撤走了,這樣的信箋什麼時候不能燒,非要等羽林衛來搜宮,奴婢才躲到柴房裡去燒?還有,您的人和羽林衛都看著鳳翎殿,怎麼還有人能把信箋送進來?這不是很奇怪嗎?拿住了有人送信箋進來的證據,您再來指責娘娘叛國也不遲。」


  「皇上,要不要請人來查驗這墨汁?」岑慕凝適時的問了一句。


  「不必。」庄凘宸語氣肯定:「你慣用什麼調墨,朕如何不清楚。」


  「是啊,皇上清楚,可皇貴妃卻不清楚。」冰凌怨毒的眼神,生硬的瞪著蒼憐。「皇貴妃,既然話說道這裡,奴婢還真是想問您一句,究竟這灰燼您是從柴房哪裡搜出來的?是灶台里,還是葯爐里,又或者是燒水的爐筒子?」


  「皇上。」蒼憐有些生氣的說:「東西明明就是從鳳翎殿搜出來,臣妾如何能嫁禍給皇後娘娘。您是知道的,臣妾自幼便沒有了家人,太后調教臣妾,所傳授的不外乎是些規矩典範,詩詞歌賦。臣妾根本就不認識這種文字,就算是要現寫,再焚毀,也根本來不及……」


  這話說出口,蒼憐頓時就明白了。一雙眼睛警惕的瞪著皇后:「臣妾明白了。原來這些事皇後娘娘故意留給臣妾的證據啊。娘娘,您這招引蛇出洞,可真是巧妙。」


  「皇貴妃。」岑慕凝與她對視一眼:「珠串失落的人是你。避開我們所有人返回鳳翎殿的人也是你。羽林衛已經搜查過整個鳳翎殿,他們怎麼就沒找到這些灰燼,偏是你能輕而易舉的拿了罪證,呈於皇上面前。現下,你反而攀誣本宮,說本宮引蛇出洞,這不是很可笑嗎?」


  話音落,岑慕凝沒給她反唇相譏的機會,朝皇帝拱手道:「還請皇上為臣妾主持公道,臣妾現下疑心,背地裡勾結邊陲的人根本就是皇貴妃。未免有所疏忽,臣妾懇請皇上下旨,搜查未央宮以正視聽。」


  「皇上,臣妾沒有……」蒼憐雖然生氣,卻還是裝出一副柔弱的樣子。「皇後娘娘根本是……」


  岑慕凝微微挑眉:「皇貴妃……」


  「皇后。」庄凘宸緊跟著打斷了岑慕凝的話。


  「皇上。」岑慕凝轉身與他對視:「有何吩咐?」


  「朕雖然下旨晉封蒼憐為皇貴妃,可內務局尚且沒安排冊封典禮。她也不曾聽過你的教誨。現在稱其為皇貴妃,恐怕不合適。」庄凘宸這句話,是想給她吃個定心丸。


  果然岑慕凝感受到來自他的一縷暖意,就在唇邊的笑容要藏不住的一瞬間,收斂去。「皇上教訓的是,是臣妾疏忽了。」


  「皇……皇上。」蒼憐的臉色一陣陣的紅白交替。都這個時候了,皇上居然還有心思說這樣的話,難道真的是相信了皇后嗎?


  「皇后的鳳翎殿尚且可以搜查,貴妃的未央宮焉能不可。」庄凘宸微微揚起下頜,凝眉道:「殷離,你親自帶人去。」


  「是。」這些日子,都沒有這舒心的差事。殷離頓時心情好起來。


  「站也站了,說也說了,想必諸位都乏了。」庄凘宸微微蹙眉:「朕先去更衣,來人,上些吃食、香茗,容他們歇會兒便是。」


  「恭送皇上。」岑慕凝朝他行禮,卻並未跟上。


  倒是蒼憐有些進退兩難。她是該跟著皇上去更衣,還是留在原地監視岑相父子與皇后串供,又或者該回她的未央宮看一眼,以免有人栽贓嫁禍都不能阻止。


  就在猶豫不決的時候,庄凘宸臨出去冒出一句:「貴妃,朕怎麼記得你也是通曉邊陲文字的?似乎朕從前教過你。」


  「皇上,並不是的,臣妾那時候年少,早就忘了……」蒼憐不甘心的瞪了皇后一眼,緊跟著追了皇上去。


  內殿之中,還能聽見她的辯白之聲。


  倒是岑慕凝,平靜的走下來,面對岑贇,臉色嚴肅的不行。「你方才兩度想說,都被我攔住。母親已經去世那麼久了,難道你還想讓她魂魄不安嗎?」


  岑贇被她這麼一句質問,頓時也惱火不已:「皇後娘娘,難道你還沒瞧出來嗎?今日岑相府為何遭難?還不是你為了爭寵,彈壓妃嬪,把持權勢才惹出的風波嗎?難道你要看著岑相府上下數百條人命,隨著你一起斷送才滿意?老夫說出真相有何不可?」


  「什麼是真相?」岑慕凝咬著牙:「那都是你一廂情願,自以為是。」


  「你才自以為是。」岑贇且極敗壞的嚷道:「當年你母親親口承認了,否則你以為我願意這麼以為嗎?」


  「母親絕不會做出對不起你的事情。她是被你氣的心寒才會口不擇言。」岑慕凝憤怒的瞳仁里,是抑制不住的怒火,灼痛的心顫抖的厲害。「你可以不認我,甚至可以殺我,但是你不能往母親身上潑髒水。你別想用這個借口來辯白我不會與你串謀,我告訴你,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你都休想讓我母親背負這樣的污名。」


  她氣的發抖,卻沒有一點辦法。若對面的人不是岑贇,她早就讓冰凌一劍刺死他算了。


  「你以為你能替她遮掩的住嗎?」岑贇好半天才這麼頂了一句。


  「我沒有遮掩。這是事實。」岑慕凝走近一步,看著他的眼睛:「你以為我稀罕是你的女兒嗎?當初我為何要嫁入瑞明王府,你不是比我更清楚么?」


  「你瘋了,在這裡說這種話!」岑贇被她嚇得不輕,臉色隱隱發青。


  「你也會怕?」岑慕凝為何嫁進瑞明王府,庄凘宸是知道的。可惜這個謀划此事的爹卻不知道,這在她和皇上之間,早就不是什麼秘密了。


  「何懼之有!」岑贇綳著臉道:「皇後娘娘,這一劫若躲不過,誰都別想好。」


  「我也告訴你。」岑慕凝懷著恨道:「你若讓母親泉下不安,就算能逃過這一劫,我也拉上你做墊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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