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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五章:多謀

  這一整日,岑慕凝都過得渾渾噩噩。


  服了解藥,和蒼憐費了些精神,整個人都是軟的,有種說不出的難受。


  「娘娘是什麼時候發覺自己並非真的生病?」冰凌端了一碗白粥送到她手邊。


  「不是同樣的東西,即便調和出差不多的氣味,也總是有差別的。」岑慕凝拿銀勺子攪動了粥碗,皺眉道:「梓州病時,乳母們每日都要喝那葯湯化作乳汁,本宮怎麼會不熟悉那葯真正的滋味。送來我房裡的,卻始終有些不同。」


  「原來如此。」青犁禁不住點頭:「娘娘嗅覺如此靈敏,為何不一早揭穿這事呢。」


  「下藥的人是為了保護我,我自然領他這份情。」岑慕凝微微嘆氣:「何況我答應了皇上,不會對蒼憐動手。病著也好,總是能限制我做些不該做的事。若不是她欺人太甚,我也不想這麼早就揭開這個秘密。」


  說到這裡,青犁不免有些擔心:「其實娘娘揭穿這件事,雖說是能讓那個賤人不痛快。但這畢竟也關係到主子。娘娘就不怕主子會怨您嗎?」


  「也許他不會知道呢。」岑慕凝喝了一口粥,又吃了一點小菜,嘴裡沒有什麼味道,整個人軟綿綿的不舒服。「既然宮門已經敞開了,你們著人去好好收拾一番。前庭的院子里添置些新鮮的花卉。後院的落葉枯枝也該修剪一番。明日一早,傳召妃嬪們前來請安。皇上雖然不在宮裡,但後宮終究得有後宮的樣子。」


  「是。」兩個丫頭異口同聲的應下。


  「去辦吧。」岑慕凝擺一擺手,自顧自的吃起來。


  青犁和冰凌便退了出去。


  「你說蒼憐真的不會和主子對質這件事嗎?」青犁仍然擔心。「一旦主子知道事情是從娘娘口中傳出去的,那……」


  「她若還想著要自己的恩寵,就不會和皇上撕破臉。」冰凌不悅的說:「就算她有膽子和皇上撕破臉,咱們娘娘說的也是事實。既沒有冤枉皇上,也沒有添油加醋。紙何曾能包得住火。」


  「倒也是。」青犁輕嘆了一聲:「走吧,是得要好好布置布置了。轉眼入秋,殿里許多擺設看著太過清涼,叫人不舒服呢。」


  這個時候,未央宮裡一派死寂。


  能翻出來的東西,都被蒼憐翻出來,擺在閨房的地上。她坐在這些物件當中,一樣一樣掰開扭開剪開甚至摔開,驗查這裡面是不是都有皇上的用心。然而出了那對枕頭,當真再沒有別的了。


  「娘娘,您就別吃心了,這說不定就是皇后的伎倆。奴婢是主子的人,可是主子從未吩咐過奴婢去做這樣的事情。」旌僑少不得在旁邊寬慰她。「您這樣難受,奴婢瞧著心裡也不舒坦。主子待您一向是最好的,又怎麼會忍心對您做這樣的事。」


  「是啊。」蒼憐點了下頭,淚珠從眼睛里掉出來:「你說的對,皇上是不會這樣苛待我的。這一切都是皇后的詭計。她嫉妒我身負皇恩,她嫉妒我與皇上情根深種,她更嫉妒皇上待我數年情深,至今不變。所以她才會用這樣的手段,讓我誤會皇上。」


  她邊說邊掉眼淚,這樣的謊話,她強迫自己相信。「旌僑,我那有一疊銀票,你帶著這些東西,送去內務局,記住悄悄地。能復原多少就復原多少,無法復原的,叫他們謹慎處理掉,再找一些差不多的代替。軟枕和金簪都要做的和之前一模一樣,我還要用著佩戴等皇上回來。」


  「是。」旌僑拿了個包袱皮,將這些東西一樣一樣的放好包起來。轉身又取了銀票,朝憐妃行禮:「娘娘,奴婢這就去,回頭讓小廚房給您送些膳食來。想來您也餓了。」


  「嗯。」蒼憐點頭,眼淚又是掉下來。她怎麼能不難受,心心念念的想要和他有個孩子,他竟然會在這樣的事情上防著她。他究竟在想什麼?

  怕她身份卑賤,生下一個被人恥笑的孩子?


  還是怕她利用這個孩子,謀取鳳位,威脅皇后的地位?

  還是,他從來都沒想過讓她有個屬於他們的孩子?


  「就算是褚培源,也不會這樣對我的。庄凘宸,你的心好狠……」


  傍晚的時候,恭嬪才來鳳翎殿給皇后請安。


  這讓岑慕凝有些意外,卻也不得不讚許她這份聰明。


  「今日憐妃在鳳翎殿外大鬧一場,連欣美人都送去了刑房,想必累著娘娘收拾局面了。」蕾祤抿了口熱茶,笑容里嵌著一抹涼意。


  「所以本宮最羨慕的就是恭嬪你了。」岑慕凝不動聲色的看著她:「忙時便忙,閑時就只管躲懶。這麼大的動靜,不是也沒傳到你的沛渝殿么?」


  「皇後娘娘是怪臣妾沒來與她硬碰嗎?」蕾祤饒是一笑:「她同臣妾都是太后調教的人。但調教的卻大相徑庭。從前太后只是告訴臣妾如何能當得好奴婢,懂得為自己的主人分憂,卻沒有教會臣妾如何生出勃勃野心,敢覬覦高高在上的權利。所以臣妾如今,也只要能默默為娘娘分憂便好,事事表現的太過伶俐,總會讓人誤解臣妾有別的心思不是。」


  「所以你很聰明。」岑慕凝也抿了口茶:「若不是你洞悉憐妃的軟枕里有好東西,好拿到本宮面前,料想本宮也不能這麼順利的平息這場風波。不光是本宮,欣美人也該謝你。」


  「臣妾當不起皇後娘娘一個謝字,欣美人也是不必謝臣妾的。」蕾祤微微卷唇:「其實臣妾的本意,只是想知道皇上的心意。從前姿瓈就是皇上心中的一根刺,臣妾很想知道,這根刺扎的有多深。於是臣妾很好奇,皇上親手為寵妃打制金銀飾物、貼身之物該是什麼樣子。怎麼也沒想到,這一查居然查到了別的內容。」


  蕾祤放下了手裡的茶盞,眉心微微抖動:「憐妃這時候一定很心寒吧。臣妾卻好奇,如果這事,發生在皇後娘娘您身上,又當如何?」


  岑慕凝沒做聲,只是平和一笑。


  「也是。」蕾祤自嘲道:「是臣妾目光短淺才會問出這樣的話來。皇後娘娘系出名門,知書識禮,又謀略過人。皇上如何會這般的防著娘娘。倒是巴不得能有個嫡子,穩固江山。叫那些覬覦皇權的人看清楚,這皇權永遠不可能落在旁人手裡。」


  「那麼你呢?」岑慕凝凝眸看著她的眼睛。「你獲寵又是為了什麼?」


  「因為喜歡。」蕾祤唇角含笑,眼眸里燃起了溫暖的火光:「臣妾很早就戀慕皇上。那時候,皇上只是瑞明王,性情冷漠,寡言少語。但不知道為什麼,臣妾每每見他,總覺得心裡特別的踏實。好像有他在,就再也看不見任何別的人。」


  「如今你已經是恭嬪,這心意可變過?」岑慕凝不免好奇。


  「我若說沒變,皇後娘娘信嗎?」蕾祤笑的有些清冷。


  「我信不信……何妨。」岑慕凝撥弄著手腕上一串玉珠,微微一笑:「重要的是你自己怎麼看。」


  蕾祤沒吭聲。實際上,她真的有些灰心了。無論她怎麼去爭寵,好像爭來的,也不過是皇上閑暇時的一句關懷罷了。他的心,從來就不曾放在她身上。哪怕是廖嬪,也兩度有身孕,而她出了被禁足在沛渝殿,便再沒有別的日子。


  「皇後娘娘還是該想想,接下來如何收拾局面吧。」蕾祤倏然抬起頭,轉移了話題。「憐妃只是一時的心寒罷了,等她想明白,一定不會就這麼算了。眼下宮裡人才凋零,別說是能侍奉皇上的,就是能為娘娘分憂的,也少之又少。一旦憐妃再若鬧起來,臣妾怕皇後娘娘難以顧全。」


  「這麼說,你已經想好了應對之策。」岑慕凝看她自信滿滿的樣子,便心中有數了。


  「其實還有個人可以用。也最好防著她與憐妃聯手。」蕾祤略微一笑:「纓妃。她雖然不是皇上喜歡的。卻是梓州的生母。從前因為太后的緣故,她沒少和娘娘作對。難道娘娘如今還在意過去的事嗎?」


  「不在意不等於可以容忍她這樣的人在身邊。」岑慕凝饒是一笑:「她可以為了太后與本宮作對,同樣可以為了自己的孩子,和整個後宮作對。只要她想,就沒有她不敢做的。恭嬪難道覺得這樣的人,能用的安心嗎?」


  「是啊,娘娘說的對。」蕾祤溫和點頭:「但一個不能安心用的人,自然也就不能讓她心安的活著。皇後娘娘若不喜歡她在身邊,早早解決就是。免得那一日疏失,沒防住,給了別人一個絕好的機會。那時候再動手,就遲了些也麻煩些。」


  岑慕凝從她的眼睛里,看見一道冰冷的流光。說這樣的話,足見她是認真的。「本宮就喜歡恭嬪這種,懂得未雨綢繆的。只可惜大病初癒,還要照顧梓州,本宮分身乏術……恭嬪最擅長便是分憂,這事情本宮反而可以安心的交給你。」


  蕾祤知道皇后的光沒那麼好沾,於是微微一笑:「但願臣妾不會讓皇後娘娘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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