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猜忌
蒼憐咬著唇,淚水湧出了眼眶:「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臣妾沒有做過,臣妾是冤枉的。」
「冤枉?」庄凘宸冷冷的聲音,更是將她推進深潭:「你一錯再錯,朕要包容你到何時你才能明白。如今的朕是一國之君,不是那個只會陪你吟詩作畫,風花雪月的瑞明王。」
「皇上……」蒼憐恍惚記得,皇后好像這樣警告過她一回,她說他如今是帝王,是國君,不是瑞明王,原來是真的。「臣妾真的是冤枉的。」
「朕不信你這些鬼話,你就對著茂貴嬪的屍首訴冤去吧。」庄凘宸嚯的起身,拂袖而去。
「來人,將茂貴嬪的屍首送去梓宮,所有喪儀由憐妃主僕操持,允許妃嬪們前去弔唁。半月後,棺槨送去妃嬪陵寢安葬。」岑慕凝淡淡的說了這麼一句,便起手離開。
「皇后,你這樣嫁禍我,你不怕報應嗎?」蒼憐氣的渾身發抖。
冰凌冷笑了一聲:「你這樣害人,要報應也是你先遭。輪得著別人嗎?再說,皇後娘娘從未參與你這些爛事,血口噴人,罪加一等。望憐妃娘娘謹言慎行,別壞了宮裡的規矩才是。」
明清適時的過來,召喚人將茂貴嬪的屍首抬走,才朝憐妃行禮:「娘娘,奴才已經招呼了茂貴嬪離開,現在輪到您了。您是自己走,還是讓奴才送您一程?」
這樣的污言穢語,蒼憐根本就不想聽。「你們如今這般陷害本宮又如何,只要本宮的命還在,誰都別妄想能贏。」
「嘴皮子厲害是沒有用的。」明清笑里只有譏諷:「娘娘還是趕緊走吧,您走了,鳳翎殿才能安寧。」
皇后辦事到底利落,蒼憐才進梓宮,就發覺一應的東西都準備妥當了。
地上扔著一疊又一疊的黃紙,以及做銀元寶的銀箔。
「娘娘,奴才能幫您的就到這兒。靈堂的擺設已經完成,茂貴嬪的屍首也安置妥當了。皇後娘娘開恩,吩咐了專門的人為茂貴嬪更衣裝殮,就不勞您費事。但這用黃紙剪銅錢,銀箔疊元寶,就得娘娘您自己費神了。當然,靈堂的香火是不能斷的,這可關係到皇家的臉面。若娘娘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妥當,保不齊就只能去妃嬪陵寢為茂貴嬪守靈以抵償自己的罪孽。」
說完這番話,明清刻意轉身:「皇後娘娘懿旨,靈堂里的事情,由憐妃主僕自行解決,誰若是膽敢插手妨礙了娘娘幹活,可別怪皇後娘娘生氣。還有,明早妃嬪們來悼念茂貴嬪,你們都醒著神,別失了規矩。若是有什麼不妥帖的,憐妃娘娘當然首當其衝,但你們也別想跑了。」
「謹遵皇後娘娘懿旨。」宮人們齊齊應聲,隨即退出了殿外。
「奴才也告退了。」明清得意的掃過蒼憐的臉,嗤鼻而去。
「本宮也總算嘗到什麼叫虎落平陽被犬欺。」蒼憐咬著牙,伸手拿過兩張黃紙,皺著眉頭用手對著,撕成銅錢的樣子。「早晚有一天讓你們知道厲害。」
一旁,旌僑滿腹心事的樣子,一動不動的跪在原地。
「怎麼?本宮能做得,你就做不得嗎?你這雙手莫不是比本宮的手更珍貴?」蒼憐沒好氣的沖她嚷道。「還不過來幫忙。」
「是。」旌僑跪著走過來,拿起了黃紙,學著憐妃的樣子對摺兩次,再撕成扇形,撕成中心的圓。「其實今晚殺了茂貴嬪的人,就是娘娘您吧?」
她忽然開口問了這麼一句,惹來蒼憐的怨惱。
「胡唚,本宮何曾對茂貴嬪動手?」蒼憐不悅的說:「你少在這裡詆毀本宮。」
「也就是說,今晚從廂房裡出去的人,真的是娘娘您。」旌僑幽幽嘆氣:「其實娘娘就不疑心,茂貴嬪會然醒轉,就是個局嗎?她從那麼高的樓上跌下來,摔的口鼻流血,哪裡那麼容易醒啊。這分明就是皇後娘娘的圈套。」
「你少在這裡事後諸葛了。」蒼憐冷冰冰的說:「知道我為什麼極力在皇上面前保全你嗎?」
她轉過臉,看著旌僑的眼睛。
旌僑有些惶恐,卻還是迎上那道目光:「因為……你已經知道了……奴婢是皇上的人。」
「是啊。」蒼憐饒是一笑:「所以你是不會在皇上面前承認你跟著我去了茂貴嬪的月樺殿。你只敢說你看見了一個黑影。」
「娘娘的意思,奴婢瞭然了。」這時候旌僑才明白,憐妃在皇上面前想要保全她,不外乎是為了借她的嘴,嫁禍給皇后,讓皇上疑心是皇后故意陷害憐妃。「所以,恭嬪娘娘說的沒錯,那一晚,從三重樓上把茂貴嬪推下來的人,真的是你。」
旌僑忽然就笑了起來,那聲音特別的刺耳。在這樣安靜的夜晚,僻靜的地方,彷彿能傳的很遠。「所以打從一開始,娘娘就瞞著奴婢行事,讓奴婢毫無察覺,也不能向皇上告密。隨後,又用奴婢自己的命來威脅奴婢聽您的話,當著皇上的面嫁禍給皇后。這本來是個好主意,可惜啊,您怎麼就那麼大意,竟然讓恭嬪抓到了把柄?棋差一招哇!」
「胡言亂語。」蒼憐橫眉怒目,雙頰潮紅:「本宮做事一向乾淨利落,不可能有任何把柄被別人握去。那恭嬪根本就是串通了皇后,拿皇上所賜的耳墜子栽贓嫁禍。」
「耳墜子是可以栽贓嫁禍,要麼偷,要麼照著做就是。可是娘娘自己的耳朵傷著了,怎麼可能一點感覺都沒有?」旌僑才不信她沒有把柄。
「這就要問你了。」蒼憐窒悶的看著他,語氣有些不好。「有人闖進了未央宮,還偷偷對本宮下手,你竟渾然不覺。你也不想想,什麼樣的人在宮裡有這樣的能耐?有是誰能輕易就避開旁人的耳目?」
「娘娘的意思,是皇后?」旌僑又是搖頭:「是皇后不稀奇,可是皇後身邊的人若來過,下這樣的功夫,奴婢不可能一點察覺都沒有。」
「是啊。」這也是蒼憐最奇怪的地方。這些天,她的確是睡不好吃不好的。卻沒試過睡的特別沉,連耳朵受了傷都不知道。且這傷明明不輕,怎麼可能一點都不疼呢。連她自己帶耳墜子的時候都沒察覺。「不對!耳朵上的傷是才有的。撕拉不嚴重,像是已經癒合,但其實根本就是才有的。昨天本宮照鏡子還沒覺出不妥。昨晚,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昨晚……」旌僑一時沒想起來,如果說是今晚她倒是記得。她跟著憐妃去了月樺殿。可是昨晚……
「奴婢想起來了,娘娘您說睡不安寧,於是去了浴池沐浴。您說不許旁人打擾,怒就先告退了。一個多時辰,兩個時辰奴婢返回來的時候,您正睡著。於是奴婢沒有打擾,只是多加了一些熱水……」旌僑這麼一想,便詫異:「加了熱水,您也沒吭聲。奴婢以為您是不想說話,就退了出去。」
「可是本宮記得,本宮只睡了一個會兒而已,竟然又一個多時辰嗎?」蒼憐不由得詫異:「那個叫赫連的副院判是不是回宮了?」
「是。」旌僑點了下頭:「一定是他,皇後身邊能用的人,就只有他!」
「應該不會……」旌僑皺眉道:「他受了傷……不對,娘娘,赫連的傷也是你所為對不對?」
「該管的管,不該管的別管。」蒼憐冷漠的白她一眼:「你若還想活著,皇上是你的主子,亦或者是本宮,你最好心裡有數。若再如從前,什麼不該說的都說出來,本宮能饒了你,可皇上絕不會!」
旌僑顫顫巍巍的看著蒼憐,一邊折手上的紙一邊點頭:「娘娘教訓的是,奴婢的確該想清楚了。」
天就要亮了,偌大的沛渝殿卻依然安靜。
恭嬪習慣晚起,左右天熱皇後娘娘免了請安的禮數,宮人們自然是高興的,也可以偷會懶。
內室里,一個身影從窗子進來,望了一眼床上,竟然坐著個人,不禁嚇了一跳。
「你怎麼這麼早起?」
「早起?」蕾祤不悅的撇嘴:「我只是還沒睡。」
「在等我?」男人有些意外。
「算是,也不算是。」蕾祤起身走到他身邊,先將窗欞關好,才問他:「昨晚上為何沒回來?是不想回來?」
「別胡說。你知道我的處境。」
「正因為我知道你的處境,所以才格外的好奇。」蕾祤挑眉:「你明明已經出手加害,為什麼又要補救?如果不是你,皇后的人抓她個現行,以後都不必我們再煩惱了。」
「說好了你不干涉我做什麼,我也不干涉你做什麼,怎麼?是要改規矩了?」男人的聲音有些清冷。
「這裡是為的寢殿,我要改規矩,不行嗎?」蕾祤不滿的揚起下頜:「你別忘了,你的命是給的。我要你如何就如何。」
「忘不了。」他擰著眉頭:「等下該有人來了,我去地下室。」
「如果你心軟了怎麼辦?」蕾祤追上他,不安的問。
「我沒有心,如何會軟?」男人與她四目相對:「只是遊戲這麼快結束,就不好玩了。」
「但願你真是這麼想的。」蕾祤目送他從書櫃後面的密道返回地下室,再將書櫃關好。沉默了好一會兒,她才揚聲道:「來人,給本宮梳洗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