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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章:察覺

  明媚的陽光,照耀著整座宮殿。


  魚貫進出的馬車,送來了入夏后各地進貢的貢品。


  湊巧這一天也是皇長子庄梓州滿月的好日子。


  庄凘宸和岑慕凝換上了正紅色的吉服,於祈福殿前為梓州祈福,並昭告天下,本朝有了第一位皇子。蒼憐著了一身嫣紅色的吉服,站在皇後下首的位置,滿面春風的彰顯皇子養母的榮耀。


  而纓妃則和其餘的妃嬪一般,一身淡雅的吉服,與敏妃一併站在妃嬪們身前。絲毫沒有僭越的膽量。這邊祈福禮才剛剛結束,庄凘宸握著岑慕凝的手,從高高的階梯走下來。


  蒼憐隨即喚了乳母過來,笑意盎然的將梓州抱去了帝後面前。「皇上,您瞧,梓州這些日子,當真是養的極好,足足胖了兩圈呢。您快抱抱看。」


  庄凘宸愣了一下,有些不自然的伸手接過梓州。卻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去抱一個被襁褓裹著的孩子。


  岑慕凝握住他手的同時,也托住了梓州的身子:「皇上,臣妾也覺得梓州結實了不少,足見憐貴妃照顧的細緻,纓妃也格外用心。」


  皇后當著眾人的面提到纓妃,這樣蒼憐有些不爽,卻沒顯露出來。


  倒是軟珥聽了皇后這麼一句話,險些把眼淚勾出來。也就只有皇后還故意提了這麼一句。旁人早就忘了皇長子還有她這麼一位生母吧。


  「貴妃的確辛苦。」庄凘宸一邊把孩子遞給皇后,一邊深情的望了蒼憐一眼。


  軟珥也眼巴巴的看著皇上,卻沒能得到一絲一毫的憐憫。


  「多虧了纓妃娘娘沒站在貴妃娘娘身邊,不然這麼瞧著,還真像兩姐妹呢。」


  軟珥身後的茂貴嬪忽然這麼嘀咕了一句,叫她聽見了有些不是滋味。是啊,她的容貌,真的和憐貴妃有七八成相似。可惜一個是皇上的心頭寶,一個卻卑賤到骨子裡去了。哪怕生了皇長子,還是一樣的卑微,只配給貴妃提鞋。


  岑慕凝看梓州是真的壯實不少,才稍微放心。總算赫連沒有辜負她的信任。


  「還是讓臣妾抱吧。」蒼憐見不得皇后抱著梓州,總覺得她在後悔當初把這個孩子送來未央宮。這麼一想,她趕緊把梓州抱了過來。


  岑慕凝能感覺到她的擔憂,卻並不在意。


  「孩子畢竟年幼,不宜在這外頭吹風日晒的。」蒼憐繞是一笑,唇角含媚:「皇上,不如……」


  「也好。」庄凘宸在她話沒說完的時候便開口:「那你就先帶梓州回去,朕得空再去瞧你們。」


  一句話,讓蒼憐尷尬不已。她的本意,是想讓皇上陪著她一併回未央宮的。雖然這些日子,前朝的風波漸漸平息了,流言蜚語也因為她如今的身價倍增而慢慢淡去。可是皇上始終沒有與她多親近。不外乎是她去擎宣殿請安的時候,他能讓她陪伴些時候罷了。


  「臣妾告退。」蒼憐不願意讓那些瞧熱鬧的妃嬪們看出她的失落,臉上的笑容越發溫潤。


  軟珥卻格外奇怪,總覺得有些不對勁。皇上,好像不怎麼喜歡梓州似的。不光是對她孕中疏於照顧,就連憐貴妃抱著孩子,皇上也絕不多看一眼。


  那也就是說沒有母憑子貴,問題不在她身上,而是梓州不討皇上喜歡。


  這未免太奇怪了……


  「朕還有些事情要處理。」庄凘宸看著今天的岑慕凝,眼睛里染了那抹紅顏:「晚些時候陪皇後用晚膳。」


  「是。」岑慕凝朝他行禮:「恭送皇上。」


  庄凘宸邊走邊吩咐梁寶和殷離:「新入宮的貢品不少,你們領著人幫皇后一併清點入庫。選些好料子、瓷器、金飾送去鳳鸞殿。其餘宮殿所需,由皇後分配。」


  「是。」梁寶和殷離一併應下,恭送皇上離開。


  青犁這才慢慢走過去:「主子有什麼吩咐?」


  殷離與她對視一眼,笑著說:「這回你該放心了吧,主子最心疼的,仍然是皇後娘娘。」


  聽他這麼說,青犁眉開眼笑:「那自然是最好的。」


  「走,咱們和皇後娘娘稟明一聲,再去清點貢品去。」殷離下意識的握了一把青犁的手。


  青犁心口一顫,雙頰頓時燒起來。「嗯。」她乖巧的點頭,跟在殷離身後,甜美一笑。


  這一幕湊巧讓滿腹憂慮的軟珥給瞧見了,心裡不禁發冷。


  皇後娘娘當真是有本事,不光自己能攏住皇上的心,連她身邊的婢子都籠絡了皇上的親信。也就難怪憐貴妃再如何得寵,終究威脅不到她的地位。


  看來,不能再這麼下去了。


  「你還愣在這裡做什麼?」蒼憐忽然在背後輕喝一聲。


  軟珥連忙轉過身去,恭敬垂首:「回娘娘的話,也不知道是不是吹風有些久,臣妾這時候覺得頭好暈。」


  蒼憐原本就氣不順,看她病病歪歪的站在那,心情更不好。「罷了,我們先回宮了,你若不舒服,就回去找個御醫來瞧瞧。但是有一點,別過病氣給梓州。」


  「是。」軟珥恭敬的行禮:「恭送貴妃娘娘。」


  蒼憐就著旌僑的手,慢慢的上了肩輿。


  軟珥這時候才稍微鬆了口氣,見皇后也安排妥當了這裡善後的事宜轉身要走,她便故意站在原地沒有動,湊巧皇后一行人經過她身邊的時候,她身子一軟,整個人栽倒在地。


  「纓妃娘娘……」環佩嚇壞了,一聲尖叫把眾人的注意力都集中過來。


  岑慕凝這時候才注意到纓妃,不免疑惑:「這是怎麼了?」


  冰凌如實的回答:「娘娘,是纓妃倒了。」


  「趕緊著人送回去,請御醫來瞧瞧。」岑慕凝心想,她這時候暈,怕不是那麼簡單。難道是想讓人知道憐貴妃苛待她?但她好像沒有這樣的膽子。


  「昏迷中」的軟珥忽然從隔著袖子捏了捏環佩的手。


  環佩畢竟侍奉她多年,這點默契還是有的,於是連忙道:「皇後娘娘恕罪,這些日子,纓妃娘娘為了照顧梓州殿下方便,一直都是住在未央宮的偏殿,自己的寢室並未打掃。這時候回去,也恐怕不便。只是娘娘忽然暈倒,不知是什麼緣故,也不敢貿然前往未央宮,怕過了病氣給殿下和貴妃……」


  「那便就近安頓一下。」岑慕凝聽環佩這麼說,便也有了些心思。「冰凌,你幫著打點一二。」


  「是。」冰凌自然是乖巧的應下。


  約莫一個時辰的樣子,皇后還沒有來,軟珥有些躺不住了。「環佩,你說怎麼才能讓皇後娘娘過來一趟?我必須得問明白一些事……」


  「娘娘別急,皇後娘娘讓冰凌姑娘將您安頓在這裡,想來是明白您的心思的。不如咱們再等等吧。」環佩起身往窗外掃一眼,失落的回來搖了搖頭。


  「就怕沒把皇后等來,把憐貴妃的人給等來了。」軟珥倒吸了一口涼氣:「這些日子,我在憐貴妃身邊照顧梓州,她確實對我們母子不錯,從未有半分虧待。可是我也清楚,一旦梓州的身子調養好了,開始懂事,她也絕不會讓我繼續留在梓州身邊,礙她的事……」


  「娘娘說的是。」環佩也是這麼個心思:「憐貴妃終究是不會信任娘娘您的。」


  她的話音剛落,就聽見外頭有腳步聲,連忙起身走到門邊。


  「皇後娘娘駕到。」冰凌的聲音不大,卻清晰。


  環佩連忙利落的將門敞開:「給皇後娘娘請安。」


  就沖她開門的速度,岑慕凝就能判斷,軟珥是心急火燎的想要見她。「唔。」


  她慢步走進去,臉色有些奇怪:「纓妃是怎麼了?御醫如何說的?」


  「回皇後娘娘的話,御醫說娘娘是產後體虛,今日又在日頭下曬了好一會兒,所以就暈了。已經開了調養的方子,只要按時服藥,並無大礙。」


  「那就好。」岑慕凝見軟珥還保持著拘禮的樣子,雖然沒下床,可這次的動作比以往每一次都顯得恭敬莊重。「纓妃不必拘禮,好好坐著就是。」


  皇后這麼一說,她便掀開了被子,從床上下來,徑直跪在皇後面前。


  「這是何故?」岑慕凝頗為意外。


  「皇後娘娘恕罪,臣妾從前不懂事,處處與娘娘作對。但那也是情勢所迫。臣妾畢竟是太后提攜的人,太后視您為敵人,那臣妾自然得順從於太后,若不與您為敵,臣妾對太后也沒法交代。更何況,這後宮里的女人,都是為了爭寵而活著。臣妾既然是皇上的纓妃,就必須得保全自己的地位,皇後娘娘您恩寵優渥,又怎麼知道沒有恩寵的女人,活的多麼辛酸。」


  「你倒是坦白。」岑慕凝微微勾唇,卻沒有多說什麼。


  「皇後娘娘。」軟珥仰起頭,凝視皇后的眼睛,動容道:「臣妾很想知道,皇上為何這般的不待見梓州。究竟是臣妾做錯了什麼,還是……還是這裡面有別的緣故。為何只有這麼一個皇子,卻也難以得到父皇的憐憫疼惜,皇後娘娘,求您為臣妾母子指一條明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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