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自招
庄凘宸真是忙的焦頭爛額,那邊皇后不慎跌傷,事情還沒查清楚。
這邊褚家的人又進宮討要說法,應對疲憊。
偏偏這時候鳳鸞宮又出事。
他風風火火的趕過來,就看見正殿上母后已經讓人把舒曼給捆住了。
「皇上,你總算是來了。」太后皺著眉頭,一臉的驚懼:「這丫頭也不知道是怎麼,忽然就發瘋了。攪得哀家這裡人仰馬翻,您看看,這到處弄得亂成什麼樣子。這也罷了,竟然還攻擊哀家。」
「母后沒事吧?」庄凘宸擔憂的問。
太后撫了撫自己的后腰,皺眉道:「如不是先帝庇護,哀家怕是見不到皇上了。」
「怎麼回事?」庄凘宸問一旁立著的侍婢。
那侍婢一臉驚懼的跪下:「回皇上的話,舒曼發狂,一直追著太后,還搬了花盆、圓椅往太後身上砸。儘管奴婢們一直阻攔,但舒曼力氣甚大,護衛救駕之前,太后還是吃了虧,受了傷。」
「好好的,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岑慕凝聞聲而來,因為身體不適,臉色蒼白如紙,看著也是格外的憔悴。
「皇后怎麼過來了?」太后看見她時候,臉色微微有變。「不適聽聞你昨晚從轎子上跌落,受了傷嗎?」
庄凘宸起身迎上去,扶住了剛要行禮的岑慕凝,關切道:「皇後身子弱,就免禮吧。」
「多謝皇上。」岑慕凝有些抵觸來自他的溫度,卻不動聲色的跟著她走到一旁落座。
「臣妾剛醒,就聽到這樣的事情,實在是擔心母后的安危,就趕緊趕了過來。」岑慕凝覺得這殿里的氣氛有些奇怪,明明讓赫連先一步過來,可是她都磨蹭來了,也沒瞧見赫連的身影。還有那舒曼,被捆著阻止她發狂正常,卻連嘴巴都塞的嚴嚴實實的,若真的不想看見她,叫人押送去刑房也就是了。該怎麼處理怎麼處理,偏把她留在殿上,這明顯是另有文章啊。
「皇上,舒曼忽然發狂,這事情實在蹊蹺,臣妾覺得還是請御醫過來瞧瞧才穩妥。」說到這裡,岑慕凝故意四下觀望:「方才副院判正在臣妾宮裡請脈,聽聞母后受傷,臣妾就遣他先過來為母后診治,怎麼沒見人影呢?」
太后微微不悅,道:「哀家的身子一直是有院判盯著,那樣的副院判,也就只有皇后才會加以重用。到底是外頭進來的人,可不可靠還兩說。」
岑慕凝故意顯出了尷尬的樣子,眉心微動:「母后說的是,是臣妾未曾思量周全。」
庄凘宸不忍心見她被拂面子,便道:「母後有所不知,那副院判乃是朕召來,為皇后診治的。實際上,他雖然並非幾代為醫的杏林世家,但確實醫術精湛,和宮中的御醫各憑本事。朕倒是覺得讓他看看也無妨。」
這回,輪到太后尷尬了。「既然皇上也這麼說,那就傳吧。」
這時候,被阻攔在鳳鸞殿偏門的赫連,才被皇帝身邊的梁寶帶著進了殿。
內殿之中,一種特殊的氣味一下子就引起了他的注意。明顯是有人用過一種不知名的葯。雖然葯氣已經散了,甚至說被殿中供著的花香熏遮掩,他還是能敏感的覺出。
「微臣給太后、皇上、皇後娘娘請安。」赫連行了禮,目光落在一旁被捆著的舒曼身上。
「副院判不該先為哀家請脈嗎?怎的一進來,反而就盯著那罪婢看?」太后不悅,語氣聽著也是生硬的。
「回太后的話。」赫連也不是頭一回和太后打交道,心裡自然有數:「微臣覺出這婢子身上有一股葯氣,似是被什麼人下藥迷惑了心智。」
「哦?」太后微微虛目,語氣不善:「方才院判來瞧哀家的時候,這罪婢也在此處,怎的就沒聽見院判這般說?」
「興許是微臣的鼻子,比旁人靈敏的緣故。」赫連不再多言,摸出了脈枕上前為太后請脈。「微臣得罪了,還請太后恕罪。」
他跪在太後身前,如常請脈。太后微微綳著臉,表情格外的嚴肅。
「啟稟皇上。」請過脈,赫連眉心凝重的說:「太后的確是受了傷,但勝在太后鳳體安康,只需要開些活血散瘀的葯,便很快就能恢復。倒是……」
「怎麼?」庄凘宸皺眉問。
「太后先前生過一場重病,雖然已經康復,但微臣判斷,太后之前的病灶扔在,病未能徹底根除,恐怕有複發的風險。」赫連表情相當嚴肅,言辭之間毫無半點避諱。
果然不是宮中御醫的風格。
「胡言亂語。」太后猛的拍了桌子,手邊的茶盞都險些被打碎。
「你少在哀家面前胡言亂語。若真的病灶未清,為何別的御醫不曾提及?哀家偏不信你這般的能耐,連根本未有的事情都能瞧出來。」
赫連凝重的朝太後行禮:「微臣並未胡言,太后若不信,微臣也沒有辦法。只是當著皇上與皇後娘娘的面,微臣請太後記下今日所言,若您堅持不肯讓微臣診治調養鳳體,不出一年,病灶就會明顯的顯露出來。」
「皇上,哀家不想聽這個庸醫在這裡胡說八道。」太后怒不可遏的瞪著赫連,恨不得馬上將他治罪。
「罷了。」庄凘宸饒是一嘆:「既然母后不信副院判的話,那容後繼續請院判為您調理身子便是。只是方才的話說到一半,赫連,你能否讓這個婢子恢復神智?」
「可以。」赫連一口就應了下來。
「好。」庄凘宸點頭表示允准。
赫連從藥箱里摸出了銀針,走到舒曼身旁正要下針,卻被太后阻止。
「皇上,這罪婢就算恢復了神智,冒犯哀家也是不赦之罪。何必多此一舉?直接處置了便是。」太后語氣里透著憤怒:「何況她伺候哀家一場,恢復神智只怕心裡更難受,倒不如就這樣處置,也算是哀家給她一個恩典。」
「母后所言極是。」岑慕凝又是嘆氣:「舒曼侍奉太後到底是出了岔子,本也當罰。」
「那怎麼同。」庄凘宸伸手握住了她冰涼的手指:「朕要知道,究竟什麼人敢在鳳鸞宮生事。」
「是。」岑慕凝知道皇帝的性子,她越是這麼說,他越是會堅持追查。果然這一招很靈驗。
「遵旨。」赫連利落的拔出銀針,在舒曼的身上謹慎下針。也就是十來針的樣子,舒曼便昏了過去。
隨後,赫連替她鬆綁,摘了口中塞的布。
太后又是不高興:「若她再發瘋,驚了哀家與皇上,副院判,哀家不能追究一個瘋子,卻饒不了你。你可聽明白了!」
「多謝太后提點。」赫連恭敬拱手:「微臣一定會讓她恢復常態,絕不敢再冒犯太后。」
說到這裡,赫連將自己秘制的藥瓶打開,掰開了舒曼的嘴,一股腦灌了下去。從舒曼嘴角流出來的藥液是黑色的,看著有些嚇人。
但也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舒曼竟然就醒了過來。
醒過來發現一個男人掐著自己的臉,而自己竟然還躺在他的臂彎,那種感覺驚得舒曼一聲尖叫,猛然坐起了身子。
「來人,還不快將這個賤婢押下去。」太后頓時惱了。
「太后恕罪。」舒曼一個激靈爬起來,整個人都不好了。「是奴婢失儀了,還請太后息怒。」
「這不是……正常了吧?」岑慕凝疑惑的看著舒曼疑惑的不行。
「皇後娘娘……」舒曼聽見皇后開口,頓時腦子有些懵:「是您,一定是您在這裡作怪。」
她忽然跳起來,大步流星的走到皇後面前,咬牙切齒的說:「是您扮鬼嚇人,你以為這樣就能嚇壞奴婢嗎?冰凌已經死了,她怎麼可能死而復生,這一切都是您使的手段。」
「舒曼,你胡唚什麼。」太后一聲冷喝,特別的刺耳。
舒曼嚇了一跳,卻連忙定了定神:「太后,奴婢親眼看見的,一定不會有錯。是皇後娘娘故意讓人扮鬼嚇唬奴婢,是皇後娘娘故意的。」
「舒曼,你說冰凌死了?」岑慕凝一臉的驚懼,她顫抖著站起來,瞪著舒曼的臉:「你親眼看見的?你親眼看見了什麼?看見冰凌死了嗎?這怎麼可能?」
「皇後娘娘您少在這裡裝蒜了!」舒曼氣的渾身發抖:「奴婢親眼看見冰凌被有毒的利刃划傷,毒發身亡。她怎麼可能這麼快就成了猛鬼,還在宮裡嚇唬奴婢?根本就是皇後娘娘您不滿奴婢殺了她,故意嚇唬奴婢,以為這樣奴婢就會自亂陣腳嗎?」
「你殺了冰凌,為什麼?」岑慕凝一雙眼睛里滿是淚水,看上去既憤怒,又慌措。本宮是讓冰凌出宮勸褚培源的外室離開皇城,好安撫姿陽公主,你為何要殺了冰凌?難道是為了挑起褚家與本宮的不睦,還是要讓褚家連姿陽公主一併怨恨,與皇族生出嫌隙?你只是太後身邊的近婢而已,為什麼葯存這樣歹毒的心思?冰凌遲遲未歸,卻不想已經遭了你的毒手!你的心好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