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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良方

  岑慕凝跟著庄凘宸一起入宮,還特意穿了匹配的紫氣東來色。


  兩個人徐徐走進內室,眉眼看上去竟然有幾分相似。


  皇后微微凝神,看著他們慢慢的走進來,好半天才微微一笑。「瞧著瑞明王妃精神不錯,想必昨日的事情未曾讓你覺得困擾。」


  岑慕凝朝帝後行禮,方才道:「都怪妾身不熟悉宮中的路,竟然誤打誤撞掉進了冰窖。只是妾身雖然脫險,近婢冰凌卻不見蹤影,到底還是心中困擾。」


  庄凘宙微微蹙眉:「怎麼在瑞明王妃心裡,一個婢子竟比太后更重要?」


  皇帝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想要對付她嗎?岑慕凝饒是一笑:「妾身見皇上與皇后精神矍鑠,這殿中又極為寧靜。想必太后應該沒有大礙。畢竟御醫已經退下斟酌藥方,亦或者是正在煎藥了。」


  「哼。」庄凘宙沉眸道:「瑞明王妃怎麼如此喜歡故作聰明?御醫不在,太后的病情就不嚴重嗎?」


  「妾身願意洗耳恭聽,還請皇上示下。」岑慕凝看著那雙幾乎要將她凍死的眼睛,笑容明媚。


  庄凘宙微微轉動眼眸,道:「朕命羽林衛徹底搜查了整座皇宮,也未曾發現有人硬闖鳳鸞殿危及太后。那麼,瑞明王口中行刺太后的刺客究竟從何而來?為何你同王妃一道離開皇宮,就連刺客也跟著消失的無影無蹤?還是說刺客根本就藏匿在你的府兵之中?」


  「皇兄以為瑞明王府的府兵之中,會有人斗膽包天行刺太后嗎?」庄凘宸冷聲道。


  「噗嗤。」岑慕凝沒忍住冷笑出聲。


  皇后不解的問:「瑞明王妃為何發笑?」


  「回皇後娘娘的話,倘若真的是瑞明王府的人行刺太后,那瑞明王殿下便是最該遮掩此事的人。為何非但沒有包庇,反而還要大肆宣揚,引起宮中戒備,這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你這麼說,也未嘗不是道理。」皇后揉了揉自己的腹部:「皇上,臣妾也不信這件事與瑞明王有關,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


  庄凘宙微微一愣,他沒想到皇後會這麼說。


  皇后瞧出他的眼神不對,便愧笑道:「是臣妾多嘴了,臣妾也只是擔心母后的安危。畢竟這個時候母后還沒有醒,想來她也是不情願見到皇上您與瑞明王生出嫌隙。」


  「皇后多慮了。」庄凘宙握住了她冰涼的指尖:「朕與瑞明王一向手足情深,豈會有嫌隙。朕只是九弟一心牽挂王妃,被那些不長眼睛的東西給蒙蔽。」


  「多謝皇兄記掛。」庄凘宸眸子里釀出冷意:「母后一向厚待兒臣,兒臣自會在全國尋找良醫良方,希望母后能早日康復。」


  說話的同時,庄凘宸朝身側伸出了手。


  隨從殷離即刻呈上了一個錦盒。


  庄凘宸將錦盒捧去皇帝面前:「請皇兄過目,這些都是一等一的良醫開的最好的方子。」


  庄凘宙使了個眼色。內侍監黃靖就親手接過,再打開給他過目。


  足足有十張藥方,都是出自不同良醫之手。這些人,有的在皇城裡行醫,有的卻神龍見首不見尾。但更為可怖的是,這些方子竟然都是對症下藥。


  這麼短的時間,庄凘宸就已經打探到太后的病情,並將這消息分別送去十位神醫處,又得了各自的妙方送來宮中。且不說一來一去耗損的時辰,只說他對太后的安康了如指掌,便可見他在宮中的眼線絕對不少。


  庄凘宙的眉頭越蹙越緊,看來不剷除這些暗哨,他想要剷除這位瑞明王的計劃,就永遠不會成功。


  「想必皇兄會覺得很難斟酌。」庄凘宸微微擰眉:「不如問問母后的意思可好?算算時辰,母后這時候也該醒轉了。」


  他的話音剛落,太後身邊的襲悅就快步過來:「皇上,太后醒了。」


  這一聲太后醒了,讓場面緊張不已。


  庄凘宙目光沉冷的說:「老九你還跑到外面找什麼神醫,依朕看,你就是這皇城之中最深不可測的神醫了。望聞問切均無,便知母后何時醒轉,把握的分毫不差,當真是叫朕刮目。」


  「皇兄謬讚。」庄凘宸從容道:「不過是小巧而已。」


  襲悅覺得氣氛太過詭異,少不得開口勸上一句:「皇上,不如還是先去見見太后吧。」


  「也好。」皇後有些著急:「母后昏睡了這麼久,還沒吃過東西,臣妾這就叫人去熬些清粥來。」


  「不如讓妾身去吧。」岑慕凝自告奮勇的說:「太後方醒轉,又需進葯。清粥滋養腸胃,卻略微難消化。不如以米湯代替,同樣有營養,卻能更好的在飲葯前吸收,不會使太后感覺到腸胃難受。」


  「到底還是瑞明王妃細心。」皇后溫眸點頭:「難就勞煩你了。來人,給王妃帶路。」


  岑慕凝欠身,隨著皇后的侍婢往小廚房去。


  真是有點後悔身上沒帶毒藥,一口就毒死太后那個老妖婦才好呢。


  岑慕凝想起這些日子,在宮裡的受的委屈,心裡的憤怒就像被風席捲的海浪一樣,一浪比一浪更高。當年,母親一定受盡了委屈,痛楚並不是最揪心的,最可怕的必然是那無助的絕望。而這些,都是一心貪戀權勢的父親以及高高在上的太后造成!


  太后靠著軟墊,看皇帝與皇后一併進來,連瑞明王也緊隨其後,心裡的憤怒越發的灼熱起來。


  「皇帝這時候過來,是想看看哀家有沒有被你氣死對不對……」


  這樣一句話,太後用盡了渾身的力氣才說出來。且說話的時候,唇角特別的僵硬,好像被人用針線封住了似的。卻偏偏還有口水流出來。


  「母后息怒。」皇帝不動聲色的望了皇后一眼。


  皇後會意,笑吟吟的坐在太後身邊,熱絡的握住了她的手:「母后,御醫說您的病不打緊,只要好好用藥,好好調養,一定可以康復。只是切莫動怒。氣大傷身。鳳鸞殿有刺客闖進來,使您受驚才會生病的事,皇上與瑞明王一定會儘力去查,您安心便是。」


  「滾——」太後用力的甩開皇后的手,自己也因此歪向一邊。


  「璇玥,你沒事吧?」庄凘宙格外緊張的握住了皇后的手,心疼不已。


  皇后的臉色微微不好,卻強忍著委屈溫眸笑道:「臣妾沒事。只要母后能紓解心中的鬱結,那就是極好的。」


  「少在這裡假仁假義。」太后被襲悅扶起來靠好墊子,咬著牙道:「都給哀家滾,你們統統給哀家滾。」


  她的口齒越發的不清楚,眸子里的憤怒卻格外清晰。


  「興許母后是想好好安歇了。」庄凘宸先開口:「皇兄,臣弟還有些事情,想單獨稟明。」


  「也好。」庄凘宙爽利的答應:「朕也有事情要同瑞明王商議。」


  「臣妾會在這裡好好照顧母后的。」皇后卻沒有要走的意思。


  「滾!」太后又是一聲冷喝。


  「來人。」皇帝不滿的說:「皇后倦了,送皇后回宮安歇。」


  「皇上……」皇后動了動唇。


  「聽話。」庄凘宙與她四目相對的時候,眼底儘是溫柔。


  「是。」皇后無奈只有隨著人先一步離開。


  岑慕凝返回內室的時候,這裡除了襲悅,就沒有人伺候在太後身側了。她不知道是不是庄凘宸故意給她製造的機會,總之很高興。


  「讓奴婢來吧。」襲悅想從她手裡接過托盤,卻被她躲開。


  「你成日侍奉在太後身側,畢竟辛苦。而我卻難得有機會為太后侍疾,就不勞煩姑娘了。」岑慕凝擱下托盤,端起了粥碗,輕輕攪動。「太后,這是我親手熬的米湯,最是暖胃。服藥前慢慢喝一些,再苦澀的葯都不會刺激的胃疼。」


  「你少在這兒,貓哭耗子。」太后一側的唇角仍然不怎麼能動。


  「想來皇上與皇后都沒有對您說出實情吧。其實太后您的癥狀是……」


  「瑞明王妃,休要多言。」襲悅趕緊阻止她說話,臉色陰沉的厲害。


  岑慕凝輕輕一笑,仰起頭看著她那雙滿是焦慮的眸子。「本王妃要說什麼,幾時輪到你來阻止?」


  襲悅立馬跪了下去:「王妃恕罪,奴婢也是一時情急才會衝撞王妃。只是太后的鳳體並沒有什麼大礙,御醫不是也說了,只要好好調養,太后一定可以康復。」


  「若果小中風也叫沒有什麼大礙,那麼等真的中風了再調製,只怕也遲了。」岑慕凝毫不避諱的說:「太后如今肝火旺,心中鬱結難以紓解,只怕再暴怒,很容易誘發中風。你以為你不說出來,任由太后發怒耽誤病情,就是為太后好嗎?」


  「王妃您……」襲悅的話還沒說完,就看見太后大手一揮。


  岑慕凝手裡的那碗米湯順勢被她掃落地上。虧得是她反應靈敏,縮回了腳,才沒有被燙傷。「太后,您就算不喝這碗米湯,該生病還是要生病。餓的滋味,只怕只有您自己體會。」


  「王妃,還是讓奴婢來侍奉太后吧。」襲悅恭敬的朝她行禮:「就不勞煩王妃了。」


  「青犁。」岑慕凝揚聲換道:「小廚房還有米湯,你陪襲悅姑娘去再盛一碗來。我難得入宮為太后侍疾,自然要好好陪伴,寸步不離。」


  「王妃您這是要幹什麼?」襲悅驚恐的看著她的眼睛。


  「侍疾。」岑慕凝明確的說:「這是在鳳鸞殿,我還能幹什麼?太后大半輩子都在波譎雲詭的漩渦之中求存,什麼樣的場面沒見過,難道連面對我這個小小王妃的膽量都沒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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