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梟雄英雄

  年關將近，李天佑有點憂愁。他私下裡了解過，年關這段時間是一年生意最火爆的時候，因為假期來了，消遣的人也就多了，而皇家桌球俱樂部號稱365天不關門，這讓李天佑不知道該如何請假，過年肯定是要回家的，他暗自心想只能找機會跟老闆說一下了。


  最近老闆來的次數並不多，每次來也只是象徵性的待會看一眼就走了，不知道在忙些什麼。這天，正當李天佑漫不經心幫忙擺球的時候他發現老闆又來了，而且旁邊還帶著那個火一樣的女人。雖然已經進入深冬，但是朱雀風格依然沒有改變，只是風衣換成了一個同樣紅色的長身羽絨服。


  董志海看到擺球的李天佑交代一句：泡壺鐵觀音送到斯諾克1號包廂。然後就和朱雀走向了斯諾克包房。李天佑到后廚泡了一壺茶端到了包房，放下茶之後董志海說道「你就在這擺球吧，外邊不用出去了。」


  「哦」李天佑點頭平淡的答應一聲，心中卻很高興，但他沒敢去看朱雀。


  董志海沖著李天佑介紹道「這位叫雀姐。」


  李天佑沒想到董志海居然向自己介紹了朱雀，所以微微愣了一下便對著朱雀微笑著叫了聲「雀姐好」。


  「嗯，這不是八神么？」朱雀看著李天佑笑著應了一聲，顯然她對那一次的比賽印象深刻。


  董志海沒想到朱雀沒有一如既往的冷漠點頭，而是笑著調侃一句，知道她對這個李天佑印象也比較深刻，所以聽到朱雀給起的這個外號，放聲大笑。


  「哈哈哈，這名不錯哈」董志海道。


  李天佑沒有說話，只是撓頭笑了兩聲便過去拿起記分遙控器。


  斯諾克比較高檔，有電子積分器，這些李天佑都知道，剛來的時候張明就交過他，也教過他擺球，而斯諾克的這些規則李天佑本來就都知道，他也經常看斯諾克比賽。


  董志海和朱雀打球，李天佑負責計分、取綵球以及擺球工作。其實其他斯諾克房間都是自助的，只有擺球時候才有服務生過來，所以李天佑算是專門替二人打下手的。


  兩個人邊打球邊聊著合作的事情，原來最近董志海一直忙著和朱雀準備在長春開一家大型酒吧。目前長春除了比較知名的靚點和夜色以外，其他的都是小主題小規模的酒吧，所以兩個人正在研究投資在凈月區開一家比較大的。規模比靚點夜色大一些，也高檔一些，現在已經完成了選址和規劃，政府那邊也已經完成審批，就等著項目啟動以及後續的裝修了。李天佑聽那感覺好像朱雀還要比董志海財大氣粗一些，心中不禁有點詫異。


  李天佑這個工作乾的十分辛苦，倒不是計分和拿球有多累，而是朱雀打球時候就脫掉了外套，裡邊一件白色的緊身T恤將她的身材勾勒的十分完美，每一次朱雀打球時候展現的曼妙身材總是讓他控制不住想看幾眼，但是又總是擔心被發現，所以總是要做得很自然，一掃而過，從不敢停留。他發現董志海比自己還謹慎，從來只是盯著球或者球台看，從來不將目光放在朱雀身上，但是李天佑很肯定的知道他一直在用餘光欣賞，不得不讚歎一句姜還是老的辣。而且最主要的是董志海和朱雀聊天的時候還十分自然，總能保持一副雲淡風輕，正人君子的模樣，甚至一度讓李天佑懷疑這老頭是不是真的已經定力超神了。


  不過李天佑還是不會放過朱雀背對著他打球時候的風景，就死死地盯著看，但他既沒有看她的屁股，也沒有看腰，他發現她緊身牛仔褲包裹下的小腿更好看。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對一雙小腿如此痴迷，這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事情。董志海不明就裡，以為李天佑不敢直視朱雀呢，暗自感慨這孩子忒浪費資源。


  這一刻李天佑終於明白什麼叫痛並快樂著了，他覺得如果能這麼一直看下去也好，擺球計分神馬的累死都值得了，可惜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


  兩個人打了不到兩個小時就結束了，打了四桿董志海輸了三桿，不是刻意讓著，是真打不過。


  李天佑對朱雀的球技也很是驚訝，震驚程度完全不亞於這個女人逆天的姿色和氣質。朱雀顯然是個老手，走位和準度都不錯，經常能打出單桿四五十分的成績，最高一次甚至打出了單桿70分。李天佑並不知道這在業餘水平里算是什麼高度，但是他覺得很了不起了。李天佑在下班之後偶爾也玩過斯諾克，但是球太小了，讓他打著非常不舒服，最多一次只打了三顆綵球就斷了，準度還好適應，只是走位的力度，總是控制不好，所以後來就很少玩了。雖然都是撞球，但是斯諾克和八球完全兩個概念。


  朱雀起身告辭，董志海準備送她出去，朱雀說不用了，已經熟悉了，李天佑說了聲雀姐再見，朱雀點了個頭就自己走了。


  打了兩個小時，董志海也有點累，就坐在包廂里接著喝茶，李天佑將球重新擺好，董志海看著李天佑擺球就和李天佑閑聊了起來。


  「看見沒，打的咋樣？」董志海喝了口茶問道。


  「厲害！」李天佑知道他說的是朱雀，由衷的讚歎一聲。


  「這個女人怎麼樣」董志海很有興趣聽聽只有19歲的李天佑看到朱雀之後是什麼評價。


  李天佑若有所思半天，最後還是那兩個字——「厲害！」


  董志海險些一口茶噴出來，他以為思考半天的李天佑會說出怎樣的感觸呢，結果還是這倆字，當然他也知道李天佑不是敷衍，是不知道怎麼形容了。


  董志海緩緩喝了口茶，不緊不慢的說道：「這個女人不簡單啊……」


  感嘆了一句，董志海看向李天佑，發現他正認真的聽著，便繼續道：

  「她也是吉林人，16歲被一個男人看中，收在閨中養做金絲雀，帶到了遼寧最富裕的海濱城市——連城。這個男人是連城人，叫楊明，出身農村，18歲步入社會，白手起家，建立連城實業集團，用了不到十年時間他就成了在整個遼寧呼風喚雨的人物。同時攀上了大人物，做起了房地產，然後涉足多個產業，影視傳媒，工業製造，體育投資等等等等，產業遍及東三省，業務覆蓋全中國。


  黑白通吃，是當仁不讓的一號土皇帝……只可惜風頭太勁，而那位大人物因為東窗事發，連帶著那些曾經做過的不法事件全部被挖出，所以這個土皇帝也成了犧牲品，一生污點全部曝光，最後落的個在監獄中自殺而亡。


  大廈傾塌，牆倒眾人推，曾經的兄弟、敵人都紛紛起來分食遺留下來的大蛋糕。就在他的產業即將全部覆滅的時候，這個被養了十幾年的金絲雀悄無聲息的整合了別人不知道的隱形資源，帶著那些忠心耿耿的兄弟力挽狂瀾於既倒，終於是保住了遼寧本地的根基。將楊明的老婆和孩子送到國外安頓好之後就是雷霆萬鈞的一波波復仇，從敵人到背叛的兄弟，無一倖免，輕則倒閉破產，重則性命歸天。」


  董志海換了口氣，繼續一臉佩服的說道：


  「無論手段還是氣魄，很多爺們兒都比不上！人們都說東北少了個皇帝，遼寧多了個武則天。


  可惜啊，就在人們以為她要繼續捲土重來的時候，她把產業分給了那些對楊明衷心耿耿的兄弟，只留了幾個沒有黑色地帶的產業來養活被她送到國外的楊明老婆和孩子。當然產業依然不小，最重要的是她振臂一呼，半個遼寧都會殺出來。能量不可想象啊。就算是現在東北最牛的黑龍江老方丈也得給上三分薄面。」


  這一番話娓娓道來，聽的李天佑是心潮澎湃，只覺得象楊明這樣一個梟雄縱然死於非命依然留下了一段傳說，實在讓人敬佩，而朱雀作為一個花瓶，能夠在那樣的局面下撐起一片天，放在古代也算是曠世奇女子了，確實當得上武則天這個讚譽。


  「老方丈是誰啊？」李天佑來了興趣。


  董志海對於李天佑提出的問題很高興，起碼作為一個聽眾，李天佑很合格，於是說道：

  「在楊明倒下之後，東北的龍頭就變成了老方丈，這個人也是黑白通吃，靠打打殺殺起家，做得多是見不得光的買賣，有點類似於過去的喬四。但是他很聰明，他打下來的江山都分給其他人打理，沒有一個產業是在他的名下的，所以他不用擔心象喬四、楊明那樣覆滅，也從來不惹大麻煩，就維護著黑龍江那一片。


  他沒有自己的產業，也就沒有收入，但是每年那些接手他產業的人都會在過年前後去送禮，其實就類似於分紅，只是沒有任何一個合同寫著他有股份。當然也沒人敢不給或者少給，因為在黑龍江他能讓一個人一夜暴富坐擁千萬產業，也能讓一個人悄然間灰飛煙滅，神不知鬼不覺。所以黑龍江人是很和的，起碼錶面如此，大家都是給他服務的，即便不是他打下來的產業，在黑龍江只要有大點產業的人都會給他進貢。因為一直是光頭的形象，收入方式也象靠著收香火錢生活的和尚，所以大家叫他方丈。」


  李天佑聞言對這個老方丈也是佩服不已，起碼這傢伙頭腦夠用，所以贊了一聲：「牛人啊！」


  董志海笑著點點頭，說道：「大家都說他有狐狸一樣的智慧，老虎一樣的魄力，耗子一樣的膽子。呵呵，雖然最後一句不太好聽，但是起碼他活的長久。尤其是這種幾乎處處涉及黑色地帶的產業，不謹慎肯定是要出事的。」看得出董志海還是十分認同的，其實隨著楊明的覆滅，大家都發現即使再大的靠山也有傾塌的危險，還不如像方丈一樣，小心駛得萬年船啊。


  「感覺如何？」董志海是想聽聽李天佑的感觸，也想聽聽他的評價。


  「都很厲害」李天佑說道。


  董志海很無奈，但也不刨根問底，他給他講這些只是讓他了解下朱雀，也是讓他長長知識，開開眼界。


  其實李天佑心裡更推崇楊明，他覺得輸也好，死也罷，人在世上走一遭何必畏首畏尾，又何必在乎生命的長度，楊明留下的璀璨輝煌註定要讓後人敬仰，做盡生前事，留與後人評，夫復何求？


  「來吧，不說了，咱倆打一桿」董志海被虐的有點意猶未盡，所以乾脆拉著李天佑打一桿斯諾克。


  「我不會打啊……」李天佑說道，倒不是他不想玩，實在是覺得自己水平太臭，怕影響董志海心情。


  「沒長手還是不懂規則？」董志海問道。


  「那倒不是，規則也懂，但是打不好。」李天佑解釋道。


  「跟個娘們似的，磨磨唧唧的呢……」董志海笑罵一句


  無形之中李天佑覺得和董志海的關係又進了一些，尤其這兩句罵的很親切，李天佑也不再墨跡，選了個桿就打了起來。


  董志海看到李天佑還沒有自己的桿就提議道：「這麼打也沒意思，啥時候你斯諾克贏我了，展台上的桿你隨便挑一個」


  聽到這話李天佑頓時兩眼放光，他可是看那些桿好久了，饞的不行。他曾經想過在網上低價買個桿，但他又覺得太丟人現眼了。這一次覺得機會來了，精神一震！

  但是打起來之後李天佑發現理想和現實還有很長的距離，無論李天佑是進攻還是防守，用盡72翻技能還是被虐的體無完膚，一局下來只可憐巴巴的得了三分，還是只打進了三科紅球，沒有一次連桿。


  一局下來董志海也一掃之前的陰霾，但又有些累了，估計也是嫌對手水平太次，就不玩了。臨走前董志海告訴李天佑好好練練，賭注一直有效。董志海走了，他也跟著出去擺球了，練還是會練，但是他還是要等到下班之後。


  接下來幾天李天佑又有了新目標，每天都會練兩個小時斯諾克，慢慢的找到了一些感覺，而且越打越有動力，慢慢的也不再排斥斯諾克，甚至喜歡上了打斯諾克的感覺，那清脆的響聲和每一次絕佳的走位都讓他很欣喜。


  雖然練了幾天，但是老闆來的時候他還是不敢主動挑戰，就等哪天老闆來了興緻再切磋。不知不覺小年已經到來，母親又打來了電話，雖然只是噓寒問暖沒有問李天佑什麼時候回家，但是李天佑不想讓母親這麼漫無目的的期待，告訴母親自己臘月26或者27就可以回家了，雖然時間還是有點晚，但是母親總算有了盼頭，也很高興。


  李天佑算了算到現在自己已經攢了三四千塊錢，想著過年給母親買點什麼，所以這幾天白天不上班的時候李天佑都會到附近的商場逛一逛，百貨大樓、萬達廣場逛了個遍，結果他發現都好貴，一件好一點的衣服動輒就上千，咋舌半天，最後還是沒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