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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再次丟盡了臉

  她很想,很想當場以公主的身份威逼眾人,強令她手底下的女官們將傅錦儀勒死了事。但她也明白,在完全不佔理的情況下還動手殺人……等待她的就是皇后抓住這個把柄大做文章,不知會產生多麼可怕的後果!


  「事實」已經無比清晰了,身為刑部侍郎的傅守仁,果斷將「真正」的罪人推到了她面前,而且罪證確鑿。更令她抓狂的是,今日前來赴宴的貴人眾多,這眾目睽睽之下,她如何也無法遮掩……


  「傅大人,你,你不要再說了!」昭嬌大口地呼吸著,艱難道:「本宮,本宮要多謝傅大人捉拿了真兇啊……」


  「公主且放心,微臣這就將這個賤婢和她的主子一同帶回刑部大牢,以律令處置!」傅守仁再次道。


  昭嬌是一點都不想再和一個靠嘴皮子吃飯的文官論理了。她有氣無力地擺擺手道:「傅大人,這賤婢處置了就處置吧。只是,她的主子……」


  說到此處,那邱小姐終於支撐不住,滿面驚恐地跪下道:「公主,我,我不知道啊,我是無辜的啊……」


  這邱小姐也不是個沒腦子的,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她到底沒發了瘋妄想救下她這個貼身的侍女。人證物證具在,又是這麼多眼睛瞧著,她怎麼救?

  她自個兒都要因主僕之名而即將受到杖刑的處置呢!自身難保,如何去救?能保住她自個兒就不錯了。


  因此,她果斷地選擇了放棄自己的侍女。她哭著朝昭嬌叩頭道:「我什麼都不知道,求公主救我,公主救我……」


  「傅大人。」昭嬌扶了扶額角,頭痛道:「這賤婢雖然是邱小姐的丫鬟,只是,本宮瞧著邱小姐也是個不知情的,不知大人能否……」


  昭嬌不得不為邱小姐求情。


  說得好聽點,邱家是她們豫王黨的助力,她不能見死不救。說得難聽點,那就是她得罪不起邱家!

  只是她話未說完,對面那傅守仁已經拱手道:「回稟公主,法不外乎人情,既然公主求情,邱小姐又並非主謀,那這處置可免則免!」傅守仁說著,十分大度地揮手道:「如此,便只將這犯事的奴婢押回天牢,聽候發落吧!」


  立即上來兩個刑部的捕快,扭著那丫鬟拖了下去。而面前昭嬌公主的臉色已經難看至極。


  一個丫鬟而已,並不值得什麼……只是,這丟的不是丫鬟,是她的臉面啊!


  她堂堂的公主,在這麼多人面前變成了一個跳樑小丑!被偷了夜明珠,隨後錯抓了人,還露了醜態!

  天啊,天啊!

  昭嬌一句話都不想說了。她立即轉身上了轎子,命令回宮。那轎子轉首頭也不回地走了,在場的官吏們都連忙跪地恭送,口中依然恭敬地喊著「公主殿下」。


  只是大家面上恭敬,心裡卻多半是不屑的,若天家的公主都是這個樣子,那簡直是要丟盡了大秦的臉面啊!


  ***

  不說昭嬌公主再次鎩羽而歸,那傅錦儀倒是剛剛脫離苦海。在眾人跪地行禮時,只聽「啪嘰」一聲,懸在半空的她被徐策一鬆手,扔在了地上。


  她淚流滿面地摔了個狗啃泥,隨後揉著脖子爬起來。一抬眼,徐策那張黑臉近在咫尺。只是這回徐策沒罵她,徐策面上還帶著笑,道:「榮安縣主,你似乎又幹了一件荒唐而離譜的事情啊?」


  傅錦儀趴在地上,哭道:「我,我……我什麼都沒做啊,我又怎麼了啊……」


  昭嬌公主費盡心機陷害她,她有什麼辦法啊喂!

  「哦?你記性真差啊!」徐策的嘴角扯了扯:「我記得,所謂的夜明珠並不是在你身上搜出來的,而是在你兄長身上吧?你就這麼喜歡給別人頂罪?」


  傅錦儀只顧著哭。


  她還沒從昭嬌公主的狠毒和徐策的暴躁里回過神來啊!昭嬌公主對她喊打喊殺,徐策倒好,直接打上了。她一邊哭著,一邊道:「徐大將軍饒命啊……」


  徐策撇撇嘴。


  得,只知道求饒。


  「算了,回頭再跟你算賬。」他無奈地揮手道,隨即大步朝前走去,朝傅守仁和幾位重臣們拱手見禮。


  沒有人理會後頭趴著的傅錦儀,直到隨後匆匆趕來的暗衛花朝捏著她的胳膊把她拉起來。


  傅錦儀還在哭,花朝道:「縣主,您哭什麼啊?都是徐大將軍和奴婢替您擔心,您什麼事兒都沒有!」說著拉她給前頭的幾位臣子們行禮。


  眾人此時瞧著傅錦儀哭得梨花帶雨,一時也憐憫起來,對那蠻橫霸道的昭嬌公主議論紛紛。傅守仁則忙著和眾人賠罪,一壁打圓場道:「各位大人還是請回花廳吧,前頭結親的轎子還沒動呢!」


  徐策和臣子們都一同附和著,誰也不想再提起搜身的事情了。


  眼看著徐策跟著這群人浩浩蕩蕩往花廳走去,傅錦儀心裡一松,再次癱在了地上。這回花朝沒去扶她了,而是倚著牆根嘆了一口氣。


  「縣主,我說您也太讓人操心了。」花朝道:「這昭嬌公主也是奇了,幹什麼不好,專盯上了您!」


  方才昭嬌要將傅錦儀推出斬首時,她並沒瞧見花朝的影子。等昭嬌起駕離去,花朝才姍姍來遲。傅錦儀看著花朝臉上的神色不大好,又瞧她氣喘吁吁的模樣,忍不住道:「花朝姐姐,該不會、該不會……把那夜明珠調包的人,該不會就是你吧?」


  花朝兀自拿著袖子扇風,聞言冷冷一瞥道:「您這回倒猜對了,不是奴婢還能是誰?奴婢早在您逃出院門前就把事兒辦妥了,只要當場搜身,那邱家的丫頭早晚能掉出來。您倒好,跟著大少爺一塊兒跑出來了,還差點被昭嬌公主拉出去砍頭!」


  傅錦儀聽著喉頭一梗。


  「這,這真是麻煩你了啊……唉,也是我這個主子不爭氣,偏偏被昭嬌公主視作眼中釘,幾次三番地……」傅錦儀低著頭,面有愧色。


  花朝瞧著她,也沒給她個好臉色,又是冷哼道:「您也用不著謝我,這都是徐將軍的意思。您說您好歹是將軍大人的未婚妻,徐將軍可不願意看著您沒進門就讓人整死了。唉,我的縣主啊,奴婢伺候您可不是件容易事兒啊。奴婢只求您別再惹事兒了,成不?」


  傅錦儀坐在地上,抿著嘴唇不說話。半晌才道:「惹事兒,又不是我想惹事兒。只是曦兒可是我的親兄,是我的命根子。我怎能眼睜睜看著他被處死呢!」說著嘆氣道:「花朝,我也不知是怎麼回事。昭嬌公主為何恨我入骨?」


  花朝沒說話,她定定地看著傅錦儀。


  兩人這麼四目相對,半晌沒個動靜。這麼又坐了一會兒,花朝道:「縣主,您也哭得累了,咱們先回芝蘭堂吧。其實徐大將軍對您的要求並不高,他只想讓您好好活著,您能明白嗎?」


  傅錦儀的嘴角一抽。


  好好活著……她也想好好活著呢。可她既有大仇未報,還有必須要保護的人,瞻前顧後,顧慮重重,她怎能只顧著自己活命呢。


  傅錦儀默然地點點頭,花朝看了只是嘆氣。


  「真不明白,您一個小小年紀的姑娘,偏要刀頭舔血……也罷,也罷……」花朝絮絮叨叨地念著,轉眼將她攙起來往芝蘭堂去了。


  ***

  傅家嫁女的喜宴因著昭嬌公主的攪局,再次成了一場鬧劇。好在傅柔儀到底順順利利地坐著花轎出府門,章家那邊也沒有人敢抱怨什麼。


  而那怒火衝天的昭嬌公主,出了傅家便打道回宮,直奔她母妃邱皇貴妃的宮室。到了皇貴妃跟前,昭嬌公主懷著滿腔的憤懣和委屈,撲在了邱皇貴妃腳底下痛哭道:「母妃啊母妃!您看看,您看看!一個小小的縣主,都要爬到兒臣頭上來了啊!兒臣上回就想廢了她,不料總是被她逃了去!母妃啊,您可要幫幫兒臣!」


  昭嬌公主自幼被爹娘寵壞,在宮裡也不大顧忌規矩,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還把皇貴妃今日新換的五彩鸞鳥宮裝的裙擺都抓成了一團亂麻。


  邱皇貴妃看著這個自幼嬌寵的唯一的女兒,臉上露出了無奈的煩悶。


  她撥開昭嬌的手指,隨後又伸手攏了攏昭嬌凌亂的髮髻,嘆道:「我的兒啊,方才就有女官傳話給我了,你竟衝到了傅家府邸里去了?為著一個出身平平的傅氏女,你貴為公主,連自個兒的身份都不要了?虧你還知道她只是個小小的縣主啊!」


  「她雖然出身平平,卻是個詭計多端、城府深沉的人物,兒臣屢次在她手裡吃癟!」昭嬌此時根本聽不進去皇貴妃的勸導,仰起頭嘶喊道:「我要她死,我偏要她死!」


  這麼一嗓子,震得邱皇貴妃耳朵疼。她不耐地站了起來,揮手撥開了昭嬌的胳膊道:「昭嬌!你也太不識體統了!娘的話你究竟有沒有聽進去半點?上回是在太液池邊上,上上回是在皇后的千秋上,加上這一回,你這是第三回和那傅氏女對上了吧?不就是個臣子的女兒,值得你這樣費心?你不幫著你哥哥拉攏些能幫襯的重臣,反倒和一個傅氏女過不去!昭嬌啊昭嬌,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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