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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官場

  邱皇貴妃渾身僵硬地坐著,半晌無言。台下傅錦儀和傅老夫人給皇後行禮謝恩,剛要入座,皇后瞧了傅錦儀一眼,笑著問道:「這傅氏就是此前救駕有功、被太后冊封了榮安縣主的孩子吧?」


  傅錦儀低頭稱是,皇后抬手道:「榮安縣主雖然年幼,卻比我那不爭氣的女兒懂事多了,受了委屈還知道識大體。」


  皇后如此誇了兩句,又賞了傅錦儀兩道宮中的膳食便讓她坐下。


  傅錦儀再次謝了恩,劫後餘生的經歷讓她渾身滲出一層一層的冷汗。她坐下了,心裡頭卻仍然咚咚地跳著,唯有剛呈上來的香氣撲鼻的兩道御膳提醒她還在人間。


  身側的傅老夫人顯然也沒好過多少,手指一直是抖的。


  終於……活過來了啊。傅錦儀深深吸了一口氣,只覺著渾身脫力。方才昭嬌發難要處死她,她真的以為自己要死了。能夠發現昭嬌靴子上的漏洞,完全是她急中生智。


  「祖母,讓您受驚了。」傅錦儀抓著傅老夫人的手,低低道。傅老夫人只是微微嘆氣。


  傅家眾人死裡逃生,而其餘的賓客們就沒有過多注目這戶人家了。畢竟今日是為皇后祝壽,而對於這群皇親貴族來說,宮中的傾軋鬥爭見怪不怪。內里是深重的血腥,表面上卻一定要裝點地金碧輝煌,也因此,在經歷了生死之後,這群人仍然能談笑風生,就像是先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

  宮宴一直持續到黃昏時分,筵席散后,各家命婦女眷們都陸續告辭離去。


  若是平時,為太后、皇后祝壽的筵席結束后還會舉辦花燈晚宴,命婦們給太后、皇后朝拜叩頭,一一獻上賀詞,並接受皇家的賞賜。今日在黃昏時分散席,已經是一切從儉了。


  傅家眾人戰戰兢兢地隨著命婦們一同出宮,一路上仍心有餘悸。傅老夫人一直抓著傅錦儀的手,步履蹣跚。


  只是,在傅家人惶恐不安的同時,四周同行的貴婦們卻有不少人上前搭訕。傅家大爺官位不高,今日赴宴的命婦們大多品階在傅老夫人之上,此前這些高高在上的人家對傅家可沒什麼興趣,更不會主動搭話。此時也不知是怎地了,一路上遇到的好幾位貴婦都特意停下來和傅老夫人問安,甚至那完全沒有交情的人家也上來打招呼。


  傅老夫人雖然心神不安,倒也是見過世面的,一一同眾人見禮。一眾命婦們笑著和傅家人閑話幾句,出了宮門分別的時候,還應承道:「來日還請傅家的老太君和幾位太太小姐們到我們府上做客!」


  傅老夫人客套地應了,心裡隱隱明白些什麼。而等上了馬車、一路行駛至八角街的時候,又遇上了兩家相熟的府邸。這兩家人此前就和傅家有交情,湊上來搭話的時候也並不尷尬。其中那位晉陽侯的夫人為人直爽,上來和傅老夫人笑道:「貴府中養了個好孫女,上回得了太後娘娘的冊封,今日又得了皇後娘娘的青眼。老太君真是好福氣!」


  傅老夫人知道她說的是傅錦儀,微笑道:「我家這個孫女不懂得什麼禮數,還險些衝撞了公主殿下。今日多虧了皇後娘娘寬宏大量,看她年紀小,才沒有和她計較罷了。」


  對方卻笑道:「哎,您這話就謙遜了。您家裡那位縣主可不是個簡單人物……皇後娘娘已經喜歡上了縣主,皇後娘娘和太後娘娘又是不一樣的……縣主的福分也必定會福澤貴府上下。日後,您就等著喜事上門吧。」


  這位夫人淺淺地說了幾句,便告辭而去。留下來的傅老夫人卻微微怔住,若有所思。


  ***

  仿若是為了驗證什麼一般。在皇后千秋節過後的第五日,便有一道旨意頒給了傅家——並非是皇后封賞傅錦儀的旨意,而是擢拔傅家大爺傅守仁的聖旨!


  傅守仁是在早朝之後接了聖旨,旨意上將傅守仁從吏部侍郎調任為刑部侍郎,並代行刑部尚書的職責——和吏部不一樣,刑部的尚書大人得了急病過世,刑部尚書這個位子已經缺位半年多了,刑部的大局都是由侍郎主持的。


  刑部掌管刑獄,和王公貴族牽扯頗多,又肩負著徹查白蓮教餘孽和反賊勢力等重大的職責。這個位置和百官的牽扯並不大,不似吏部那樣掌握著官吏考核的命脈,然而它卻是直接和皇族牽連的,皇室里所有的齷齪事都會委派刑部來查,皇族裡那些有逆反之心的人也是刑部監管的。因此,刑部這個位置因深受皇室看重,和吏部一樣成為了香餑餑。


  因著刑部尚書空缺,代行尚書職責的刑部侍郎就更受人眼紅了。原先擔任刑部侍郎的是聖上的堂兄渤親王,聖上命他擔任這個位置,是因他是個忠君的心腹,讓他來掌控皇族的那些齷齪事聖上也放心。然而這渤親王雖然忠心,卻不是憑著考科舉的真本事做官,他胸無點墨、有德無才,擔當不起刑部的重任,幾次都險些誤了聖上的大事。


  聖上不得不生出了想要撤換刑部侍郎的心思,旁的臣子們也知道這一點,不少人對這個位置虎視眈眈。只是轉來轉去,倒是讓那傅守仁撿了這個大便宜。刑部侍郎的頭上可是沒有尚書壓著的,按照本朝官場升遷的慣例,只要刑部侍郎政績突出,那尚書的位子就是給他留的。而且就算不提升遷的事情,六部掌管的都是朝堂命脈,身為刑部侍郎卻能擔當起尚書的職責,相當於把諾大的刑部收入囊中。沒有正二品的品階,卻有正二品的權勢啊!

  傅守仁在皇宮裡接了這道旨意的時候,整個人都是懵的。在他的腦海里,傅家根基淺薄,自己能守住吏部侍郎的位子已經是老天開恩,哪裡敢去肖想什麼正二品的缺?刑部侍郎這個微妙的位置,定是要留給那些樹大根深的名門望族,或是皇室里的親王之類,哪裡能輪到自己?

  可這事兒就是輪到他了。刑部侍郎的位子仿若一隻碩大的餡餅,砸得傅守仁暈頭轉向。他不明所以地接旨出宮,等回了府,府中妻兒老小也早有宮中女官前來傳了話,也都是既欣喜又迷糊的狀態。


  傅家眾人都歡天喜地地,二太太和三太太幾個不懂朝堂政事,還以為是傅守仁政績突出才得到提拔的。只是剛歡喜了兩刻鐘,前頭竟又有小廝來稟報道:「京城指揮使徐大將軍前來拜會大老爺。」


  傅守仁和女眷們都是一驚,傅守仁心道:自家和徐家最大的交情,就是徐策曾兩次救了傅錦儀的命,自己還因為此事登門道謝過。按理說,傅家對徐家只有恭敬仰望的份,兩次救命之恩更是麻煩了徐策。他傅守仁身為下官應當去徐家拜訪,那徐大將軍又為何要屈尊降貴親臨傅家?


  傅守仁心下狐疑,還是連忙親自前去迎接。


  徐策一身戎裝,親自騎馬而來,身後不過帶了幾個親兵。他進府和傅守仁客套一番,傅守仁連忙在前院設了酒席款待。兩位官老爺在席位上推杯換盞寒暄了幾句,徐策才笑道:「末將是特來恭賀傅大人高升的!」


  傅守仁混跡官場多年,圓滑至極了,打著哈哈道:「大將軍這話就高看下官了,不過是平調而已,這不還是個侍郎么!」


  徐策大笑道:「自從刑部尚書病逝后,刑部侍郎這個位子,京城裡這些名門望族都盯了大半年了。如今傅大人調任刑部侍郎,多半會在不久之後接任尚書,可不是高升了么!」又拱手誇讚道:「說起來,傅大人擔任吏部侍郎也有三年多了吧?在三品的位子上坐了三年,考核政績年年得優,按律法是理應升遷的。」


  徐策雖然只有二十齣頭,放在尋常的世家子弟身上不過是個毛頭小子,只是他說起話來卻老練地很,仿若和傅守仁一樣年歲了。傅守仁素來敬畏徐策年紀輕輕坐上二品大將軍又得皇帝賞識,忙恭敬拱手道:「不敢當,不敢當啊!下官才疏學淺,不過憑著聖上的隆恩忝居要職,很是慚愧呢。」


  徐策自然又賀了幾句,隨後卻是輕巧一笑,感嘆了一聲道:「刑部侍郎這個位子多少人眼紅,傅大人倒是機緣巧合得了它,朝臣們怕是多有意外吧。」


  傅守仁何等精明,一聽就聽出徐策話裡有話。他連忙做出更加恭敬的姿態,低聲道:「徐大將軍,您是說『機緣巧合』?下官冒昧,想問問您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這回調任的事情,處處都透著古怪!傅守仁雖然能幹,卻不是個自負的人,他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也知道憑著傅家的底蘊和自個兒的資歷是絕不可能得到這次機會的。但問題是他就是得到了……


  天底下沒有白得的好處,他早就覺著這件事不對勁,而傅老夫人從宮中回來后和他說起了給皇后祝壽時遭遇到的有驚無險的一切,更令他心中提起了警覺。


  一定是有什麼原因……而這個原因,極有可能與皇後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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