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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拆東牆補西牆

  蕭雲天很是頭疼,這不掏錢吧,沒人給你辦事;不辦事吧,兵部的權柄要被人蠶食,朝堂上和他不合的御史們要趁機彈劾他,長此以往……難道要看著蕭家繼續往下滑么!

  正一籌莫展,他的夫人傅妙儀摸透了他的心思,首先將自個兒全部的嫁妝都拿出來了,幾個興隆的鋪子也賣了應急,足有八萬兩白銀。


  蕭雲天自然高興,當日夜裡就宿在了傅妙儀屋裡。可這八萬兩銀子看著多,但花起來就沒多少了。其中五萬兩被蕭雲天一把送給了他的上司兵部尚書大人,是送的銀票,不是物件。不過數日,錢又花光了。


  誰料那傅妙儀竟又拿出了幾萬兩的銀子塞給蕭雲天,讓他儘管花。蕭雲天就奇了,這傅妙儀的嫁妝能有這麼多?傅妙儀卻笑說她有地方弄到銀子,讓他別擔心。


  這之後,傅妙儀陸陸續續塞給了蕭雲天二三十萬兩的銀子,愣是把蕭雲天想打點的人都打點完了。直到這時候,蕭雲天才問她這錢到底從哪裡來,傅妙儀支吾了兩句,說是她從傅家的產業里挪用的。


  原來謝氏,哦不是翠鵑,她在傅家執掌中饋七八年,手裡握著傅家所有的產業和財富。在她失了掌家權之後,每個鋪子莊子里仍然有她安插的人手,就是為著以防不測的。果然如今用上了。


  傅妙儀動用了她留下來的所有的心腹,悄無聲地支用了十幾萬兩銀錢,賬目又做得平,短時間內不會被發現。傅妙儀這樣一說,蕭雲天更加動容了,心道她竟然能為了蕭家去自個兒的娘家挪用錢財,還幫了自己這麼大的忙。


  蕭雲天一時對傅妙儀很是感激,再也不打她了,還日日宿在她的屋子裡,恩愛萬分。不僅如此,蕭雲天還勸說母親苗氏不要再為難傅妙儀。苗氏仍然不喜歡傅妙儀,但聽說她幫了蕭家這麼大的忙,對她也有了幾分好顏色。


  傅妙儀趁熱打鐵,向蕭雲天提出了一個新的建議——那就是拉攏傅家。


  傅家和蕭家本就是姻親,如今疏遠了而已。蕭雲天起先不樂意,他對傅家的背叛是十分不滿的。傅妙儀就勸他說,傅家在京城裡是個不上不下的氏族,從前蕭家顯赫瞧不上,可現在蕭家有難了,傅家也能幫上忙。尤其自己的父親是個有些才幹的官吏,自己那八妹妹又是太后封的縣主。


  提起傅錦儀,蕭雲天簡直要氣得七竅生煙,在他心裡這死丫頭可是欠自己一條命的!但再不甘心,蕭雲天還是不得不承認,傅妙儀說得對。


  傅家好歹也是蕭家的姻親,只要自己主動拉攏,傅家不可能坐視不理。多一個幫手總比多一個敵人好,而且傅守仁那個官位又是用處極大的,能幫不少忙。


  如此想來蕭雲天便應允了,而傅妙儀那邊又有另一個主意等著他——那就是用鄒大學士弟子的機會暗中賣傅家一個人情,既能拉攏傅家,又能把傅德明這個傅家下一任的繼承人收歸己用。


  蕭雲天一聽,高興地將傅妙儀抱了起來,誇她深謀遠慮。於是,就有了蕭雲天拿著父輩的情分給傅德明換來求學的機會、傅妙儀又用它換回了謝氏性命的事情。


  傅妙儀在娘家救母的事情,蕭雲天聽說后並未責怪她,苗氏不過說了傅妙儀兩句日後不要私自出府,便放下了。


  傅妙儀既救了母親,又為自己的弟弟博了個好前途,還得到了丈夫和婆婆的寵愛,是一箭三雕。而蕭家更是靠著傅妙儀拿出來的巨款,緩慢地渡過了這次危機。京城中關於苗氏的流言漸漸消散,而那些趁勢為難蕭家的人也紛紛偃旗息鼓,蕭雲天一心撲在公務上,指望著把今年的政績做得更好些,讓皇室重新賞識他。


  如此一來,可謂皆大歡喜。唯有傅家的產業出現了巨大的虧空,那三太太執掌中饋的日子短,一時不曾察覺。直到到了這一年的年關,三太太一對賬,才嚇出一身冷汗。


  ***

  「你說什麼,虧了二十五萬兩?!」傅老夫人的拐杖咚地一聲戳在地上,朝著跪著的三太太大怒道。


  二十五萬兩是個什麼概念?那幾乎是傅家全部的家底了。幾乎所有的鋪子和田產都出現虧空,甚至有兩處價值最高的千傾良田,那是傅家的祖產和老底,竟然不知不覺被人私自出售,賣給了別的大戶人家!

  二十五萬兩啊!一個高門大戶里所有的產業也就這些了,傅家如今完全成了一個空殼子!甚至連鋪子里夥計們的酬勞都發不出來,府中丫鬟婆子們乃至上頭夫人小姐的月例銀子也發不出來了,另外還有好幾家債主上門催債!


  三太太也實在是慌了,才不得不兜底給了老夫人。傅老夫人一聽幾乎氣得暈厥過去,她拍著桌子喝令丫鬟們傳家法,先把那倒霉的三太太打了十板子。


  三太太從沒挨過打,但這頓打她可是挨得心服口服,如果挨一頓打能把那巨款彌補上的話她寧願挨二十個板子啊!二十五萬兩,把她賣了都還不起啊!


  板子打完了,三太太跪在地上哭,傅老夫人臉色發青,一連聲地叫著讓傅守仁回來。出了這麼大的事兒,她都有些慌了。而正在這時候,聽說此事的傅錦儀和傅萱儀一同過來了。


  傅錦儀上來便給老夫人揉著胸口,道:「有什麼過不去坎兒呢,不就是銀子么,先借些銀子過了眼下的難關,日後再慢慢地還吧。」傅老夫人卻長嘆一聲道:「哪裡有這樣簡單,虧了二十五萬兩啊,是把咱們整個傅家都掏空了啊!」


  傅錦儀驚愕道:「虧了那麼多?唉,只是咱們著急也不是個辦法,如今只能一手徹查那些鋪子莊子的掌柜們,一手想別的辦法去挪些銀子來,先把外頭的債務償還了才是。」


  傅老夫人道:「是這個理。已經著人去辦了。只是……東挪西湊,也沒還上外債,我如今也不知要從哪裡拿錢了。就連我自個兒的體己……那麼幾萬兩銀子,平日看著多,實則也是不夠的。」


  傅老夫人是沒法子了,連自己的嫁妝都拿出來了。她出身名門,嫁妝也有數十萬,只是這些年三個兒子娶媳婦、給長子在官場上鋪路之類,七七八八花了大半,倒還剩些老底。可即便如此也是不夠的。


  難道真要把傅家祖傳下來的幾件價值連城的古玩字畫和珍寶擺件賣掉?那可是傅家祖上的東西,賣了豈不是對不起祖宗啊!

  傅錦儀沉思了一會兒,才道:「老夫人將自己的嫁妝都拿出來了,不如將我母親的嫁妝也一併拿出來吧。我不是母親親生的,這件事情去問問曦兒的意思,若他同意,就這樣做。」


  「你母親的嫁妝?」傅老夫人一愣,才想起她說的是陶氏,並非謝氏。也是,陶氏出身高,嫁過來的時候帶了不菲的財物。因為陶氏有兒子,按著慣例,她死後嫁妝的大頭要留給傅德曦,小頭給傅華儀。


  傅老夫人還記得,從前傅華儀出嫁的時候,嫁妝也不過三萬兩,對嫡長女這個身份來說是個不高不低的數字。這樣算來,陶氏應該還剩下七八萬的錢,都在傅德曦名下。


  傅德曦年幼且是個傻子,傅老夫人做主將他應得的產業都放在他名下,但打理的事情只能交給當初掌家的翠鵑。提起這一茬,傅老夫人看見了希望,忙命人將傅德曦帶過來。


  傅德曦近來身子漸漸痊癒,已經能聽懂很多話、也能進行簡單的交流了,只是念書寫字還是不成。傅錦儀還煞費苦心地教他學習禮數規矩,整日整日地學,如今站出來也像回事兒了。


  傅德曦被帶過來,神色雖獃滯,也懂得跪下給老夫人請安。老夫人瞧著很是欣慰,將要挪動嫁妝的事情和他說了,傅德曦聽得似懂非懂,傅錦儀在側解釋道:「就是家裡需要錢,想借你的錢,你能不能拿呢?」


  傅德曦和傅錦儀相處久了,如今也把她當做自己最親的人,對傅錦儀的要求沒有不答應的。他連忙點頭道:「妹妹要,就拿去。」


  傅錦儀嘴角一抽。上頭傅老夫人卻動容地嘆息,誇他是好孩子。便連忙命令三太太拿著對牌和鑰匙去庫房搬錢。


  三太太將鑰匙給了傅老夫人身邊的白嬤嬤,由白嬤嬤領人過去。一會兒功夫,一群婆子抬進來了二十幾口大箱子,便是傅德曦名下所有的錢。另外還有一個銀箱子,裡頭是陶氏留給兒女的壓箱錢,數了數有一萬兩。


  老夫人先把那一箱子現錢給外院管事,命拿去還債。隨後打開旁的箱子,這一開,差點又把傅老夫人嚇死。


  原來那陶氏留下來的嫁妝,竟也是個空殼子了。二十多箱子的嫁妝,原本是塞滿了首飾衣裳、翡翠珍珠、玉器古玩之類的東西,如今每個箱子都空空如也,底下幾兩碎銀子。老夫人氣得嘴唇都開始抖,指著三太太道:「這,這就是你掌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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