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 送入洞房
一路緩行,喜轎終於到達,夜王府的老管家立即樂呵呵的吩咐奏樂放鞭炮迎轎。
待喜轎停穩后便開始卸轎門,由一名五六歲盛妝的「出轎小娘」迎夜無憂出轎,她用手微拉她的衣袖三下,夜無憂才能出轎。
等她好不容易出了轎門,接著便要跨過一隻朱紅漆木頭制的馬鞍子,然後走紅氈,由喜娘相扶一直走到喜堂右側位置。
這時夜重華已站到左側等候,眼中含笑看著她一步步朝他這邊走來。
夜天羽去送『夜玉漱』了,故此只有夜天祺和夜天翼來了。
即便蒙著蓋頭,他也能知道這蓋頭下將是一張何等絕色的臉,可惜啊……
夜天祺粗略的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視線。
喜娘往她手裡塞了一根綢布,大概是紅綢。夜重華順著手裡的紅綢一點點將視線移到了身側的夜無憂身上。
夜無憂扯了扯她手中的紅綢,示意身邊的男人收斂些,他眼神灼熱的幾乎能燒了她的蓋頭。
夜重華一笑,也輕輕扯了扯紅綢。
就在馬上行禮的時候,只聽一聲唱喏,「皇上駕到!」
皇上來了!
一眾賓客連忙俯身跪拜,高呼萬歲,夜重華扶著一側的夜無憂,臉上笑意微淡。
夜擎蒼顯然十分開心,臉上的笑意濃烈,他坐上主位,「平身吧,今日重華大喜,都不必拘禮。」
「謝皇上!」
一切繼續,他們一齊跪在喜墊上,夜無憂視線受阻,只聽有人喊道,「一拜天地,拜!」
她緩緩傾身,鳳冠流蘇傾瀉而下,叮噹作響。
「二拜高堂,拜!」
四周賓客說笑聲不絕於耳,明明很熱鬧,可是夜無憂卻能隱隱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一下一下,顯得有些急促。
突然手中的紅綢抖了抖,她抿唇一笑,再次輕身一拜。
上首的夜擎蒼見兩人跪拜的身形,一時微怔,回過神之後卻眼眶微濕,搭在扶手上的右手正微微發抖,他微微側頭看向一旁擺放著的牌位。
阿雪,我們的兒子成婚了,你看見了嗎?
「夫妻對拜,拜!」
夜無憂半轉身,朝著自己的對面傾身一拜。
這一拜之後,他們便是夫妻了。
夜重華緊了緊手中的紅綢,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對面的女子,待見她緩緩傾身,他才收回視線傾身一拜。
彷彿四周的熱鬧再不復存在,天地之間,只有他二人矣。
「禮成!送入洞房。」
繁瑣的拜堂儀式結束了,卻不代表大婚流程結束。
兩個小儇捧龍鳳花燭在前導行,夜重華執紅綢帶著夜無憂進入寢殿。
然而這洞房卻並不好入,腳須踏在麻袋上行走,一共五個麻袋,走過一隻,喜娘等人又遞傳於前接鋪於道,意謂『傳宗接代』、『五代見面』。
眼前看不見,腳下又虛虛實實,若非一側有夜重華半摟著她,怕是都會崴到腳。
坐到床沿的那一刻,夜無憂忍不住舒了一口氣。
雖聲音不大,但夜重華聽覺靈敏,自然聽到了,他不由得無聲一笑。
待他們二人坐定之後,由一名福壽雙全的婦人,即人們常說的『全福太太』,用秤桿微叩一下夜無憂的頭部,而後挑去蓋頭,意示『稱心如意』。
蓋了大半日,終於重見天日了,夜無憂不經意轉頭,便撞進了夜重華的視線里。
濃烈而又灼熱,似冬日裡的一杯熱茶,直直的燙進心底。
粉面畫扇中,嬌娥鬱金紅。
全福太太見狀,小心翼翼提醒道,「殿下,您該出去敬酒了……」
然而新郎官的視線就像黏在了新娘子身上一樣,恍若未聞。
全福太太與喜娘對視一眼,皆在對方眼中看到了為難。
這該敬酒也不出去敬酒,只是一個勁兒盯著新娘子看算怎麼回事……都說夜王殿下對夜大小姐極為寵愛,今日一見,方知傳言果真不虛。
夜無憂推了推他,「你快去吧。」
她此刻如此明艷動人得坐在他身側,他哪裡邁得動腿,別說走出去了,就是站起來他也不想,忍著不撲上去已經是他的極限了。
見他還是不動,夜無憂只得小聲說道,「你快些去,我在這兒等你。」
夜重華將她的手背放到嘴邊親了親,這才下了好大決心似的起身,「那我快些回。」
一旁的喜娘與全福夫人皆是以帕掩唇偷笑,這夜王殿下以往的沉著都到哪去了,門兒都沒出去呢,這就想著回來了。
夜無憂沖他笑著點了點頭,「去吧。」
「要是累了你就先睡。」
「有什麼需要就叫外面的丫鬟。」
「對了,我讓墨風給你備下了些吃食,一會兒給你端過來。」
「知道了,快去吧。」夜無憂無奈撫額,這男人真的好啰嗦。
帶著夫人的些許嫌棄,夜重華鬱悶的踏出了新房。
夜擎蒼深知自己在場會使大家不自在,兩位新人入洞房的時候他便回宮了。
左等右等都不見新郎官出來,前廳賓客早就喝得正歡了,以至於夜重華的身影剛一出現,眾人便都圍了上來,你敬一杯我敬一杯,大有『不醉不歸』的架勢。
「來夜王殿下,我敬你一杯!」
「得嘞,王大人,走一個!」墨風笑嘻嘻接過這杯酒。
「夜王殿下也得跟我喝一杯。」
「李大人,請!」墨雲一飲而盡。
「夜王殿下……」
「來,大人,喝!」這是老四。
「夜王殿下……」
「啥也別說了,咱碰一個!」這是老五。
……
雖然敬酒的賓客眾多,奈何替酒的兄弟也不少,一圈下來,夜重華神清氣爽,步伐穩健,倒是他身旁的一眾兄弟有些飄飄然了。
「三弟。」
夜重華回過頭,微挑了下眉,似是沒想到夜天祺也會喝這麼多。
他步伐有些不穩,臉上紅暈明顯,但手中還舉著酒杯,「三弟,恭喜。」
夜重華微微一笑,隨後一飲而盡,「多謝二哥。」
等夜重華走遠,夜天翼便端著酒杯踱步而來,見夜天祺已經微醉,語意不明笑道,「二哥今日喝的酒倒是比新郎官還多了。」
執酒壺倒酒的動作一頓,夜天祺輕飄飄抬眼看他一眼,復又收回視線。
夜天翼在他身旁坐下,轉動著手裡的酒杯,「可是——心中不甘?」
滿杯的酒一晃,有幾滴溢出滴在桌面上,周遭是賓客的笑鬧已經漫天遍地的紅。
夜天祺以往溫潤的笑意不見,「五弟此言何意?」
「也沒什麼,夜無憂確實生得天姿國色,為她動心也是情理之中。」
「一言一行還是當分場合才是,五弟這番話若是傳揚出去,難免影響你和三弟的關係。」
夜天翼一噎,他說的是他,又不是自己。
「二哥既不承認,那便當弟弟沒說。」他起身欲走,卻因為夜天祺的一句話成功止住了腳步。
他說,「顧家九小姐雖不是天姿國色,但也尋了個不錯的夫婿,所以說這女子的容貌有時也不甚重要。」
夜天翼豁然轉身,眼中冷寒一片,「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