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 嫁去陵月
「母后……你、你說什麼？」夜玉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皇后閉了閉眼，斂去痛苦神色，再睜開則是一片平靜，「陵月有意和東籬聯姻，他們送來了洛雲煙，所以，你便要嫁去陵月。」
「我不要去！」夜玉漱顯然也對陵月此刻的情況有所了解，「父皇為什麼要選我？陵月剩下的那三個皇子跟廢物有什麼兩樣？我為什麼要嫁那樣的人？母后你幫我求求父皇好不好？」
皇后此刻也是心痛難當，「你以為，母后願意把你嫁出去？這都是沒有辦法的事，你皇兄不爭氣，你祖父又是決計不會違背你父皇旨意的……」
聞言，夜玉漱臉色蒼白癱坐在地上。
她不是東籬國的公主嗎？她不是父皇唯一的嫡出公主嗎？可是為什麼，到頭來嫁的人卻連一個大臣的女兒都不如？
「我不信，我要去找父皇！」
她跌跌撞撞爬起來，就要衝出宮殿去找夜擎蒼。
「站住！」
皇後站起身來，狠下心說道，「你便是去了，也沒用的，你父皇已經打定主意了。」
「為什麼，你們要這麼對我？」夜玉漱轉過身來，髮絲凌亂，滿臉淚痕，「怪不得你讓我綉嫁衣呢，你們早就打定主意要將我送出去了，是不是？」
皇後上前將她抱在懷裡，止不住的落淚，「玉漱，你放心，這幾日母後會細緻了解陵月的三個皇子，替你尋一個最有可能繼承皇位的皇子出來，等陵月皇駕崩，你便是陵月尊崇無雙的皇后，皇兄和母后都會為你籌謀的……」
「皇兄？」夜玉漱面露諷刺，「他現在還被父皇關著呢，你又久居深宮，我能指望你們替我籌謀什麼？」
「不是的，你父皇已經答應母后了，馬上你皇兄便會被放出來，還會恢復王號，你放心……」
「你說什麼？」夜玉漱臉色大變，她伸手推開皇后，聲音顫抖，「我知道了……你用我的婚事作為籌碼來換取了皇兄自由，我說的，對嗎？」
腦子一向不怎麼靈光的她，此刻卻靈光的不得了。
皇後有些慌了，「玉漱，你聽母后說……」
「我不聽，我不聽！」夜玉漱捂住自己的耳朵，面上一片被拋棄之後的絕望與瘋狂。「在你心裡，我只是用來給皇兄鋪路的石頭對不對！」
「你怎能這麼說呢！你知道母后聽你這句話有多傷心？」皇后捂著自己的心口，顯然一副悲痛模樣。
然而無論皇后此刻說些什麼，夜玉漱全然聽不進去。
她心中只認定了一個念頭，她已經被她的父皇母后拋棄了。
同為母后的孩子，她卻是被放棄的那一個。
「從小，你疼愛皇兄便比我多些，我知道你心中對他寄予了厚望，我又何嘗不是，身為流著皇室血脈的嫡出公主，我的地位還比不上太后義女的女兒，我有多想皇兄能獲得父皇的青睞，他日登基，我便是皇帝的親妹，才是真正的皇家公主……可是他一點也不知道上進，腦子蠢笨如豬才會屢屢遭人算計，到最後還要他的親妹妹我賠上一生幸福——」
啪！
響亮的耳光在空蕩蕩殿內響起。
夜玉漱偏著頭，凌亂的頭髮散落下來，她伸手摸上自己紅腫的臉頰，嘴角卻咧著笑。
這是她從小到大第一次挨打。
打完之後，皇后就後悔了，她看著自己顫抖的右手，「玉漱……」
「別叫我！」她伸手打落了一桌子的茶壺杯盞。
七零八落的聲響驚動了殿外宮女，有人慾進來查看，抬腳剛邁進門檻，便被一個飛來打的碎瓷片以及夜玉漱的怒吼聲嚇退了。
「滾出去！」
「是、是，公主！」
皇后疲憊的揉了揉眉心，「你先冷靜一下，我過幾日再來看你。」
皇後走了，空曠的大殿就剩在地上癱坐的夜玉漱一人。
抬頭看見屏風處掛著的大紅嫁衣，她猛地起身，拿過一旁的剪刀便開始瘋狂的想要將它剪碎。
剪開一個口子便用手去大力撕扯，手心泛紅也不管不顧，在一地大紅碎片中，她掩面蹲坐，泣不成聲。
人間四月最是好光景，街上來往的人們感受著迎面而來的春風，皆不由得從心底升騰起一股愜意。
人群中一抹水藍色身影頗為顯眼，除卻容貌俏麗，還有滿臉失落與周遭人格格不入。
洛雲煙已經鍥而不捨往夜王府里連著跑了十日有餘，然而一例外皆被拒之門外。
被拒的理由自始至終只有一個，那便是——夜王殿下在準備與夜小姐的大婚。
大婚……
垂在身側的雙手不自覺緊握，她來東籬便是為了夜重華，如今他對她避而不見，理由竟是在準備他和別的女人的大婚！
看來為今之計，她只有求助東籬皇了，只是他們已到半月有餘，卻不知為何遲遲不召他們入宮商議兩國盟約？
「公主……」身後跟著的侍女蓮心試探的喚了她一聲，「這好男兒多得是，東籬難不成只有他一個夜王？前幾日祺王和翼王都給您遞了拜帖……」
洛雲煙停住了腳步，臉色難看的呵斥她，「住口！」
蓮心連聲應諾，「公主息怒，是奴婢多嘴了！」
「抓賊啊！抓賊！」
一男子手裡捏著什麼東西從兩人身邊迅速擦肩，身後叫嚷著『抓賊』的人跑向這邊，卻不小心撞到了洛雲煙。
「啊！」
肩膀被人猛地撞了一下，洛雲煙秀眉蹙起，低呼一聲。
蓮心見狀立刻上前揪住了那人，「大膽！竟敢衝撞我們公主，你是不想活了嗎？」
「不好意思，有賊偷了我的錢袋，小姑娘你不幫忙就算了，怎的還攔著我？」男子急於追回自己的錢袋，說話語速很快，一臉焦急。
正是一腔怒火沒地兒發泄的時候，便有人自動送上門來。
眼中劃過一抹狠厲，抽出腰間的碎骨鞭，只見劃過一道虛影，那鞭子便狠狠落在男子的背上，立時就出現一道血痕，皮開肉綻。
男子哀嚎一聲，摔倒在地，「你們，你們竟是跟那賊是一夥兒的！」
一時聚集圍觀了不少人，都小聲的對著洛雲煙指指點點。
蓮心一腳踢上去，怒目冷喝，氣勢頗盛，「看來你是真的不想活了，竟敢污衊公主！」
竟說她和賊人是一夥兒的？
「蓮心，讓開！」
「是，公主。」
蓮心連忙退開，洛雲煙揚手甩鞭，嚇得周遭人連連後撤，她冷冷一笑，鞭子即將落在男子背上的時候，卻被人牢牢捏住了鞭尾。
她看向來人，語氣中帶著顯而易見的氣急敗壞，「祺王殿下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