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2 天作之合
大殿之上燈火通明，觥籌交錯中伴隨著歌舞昇平。
「皇上，老臣有一個不情之請。」夜正祥突然起身，站到了大殿中央。
「夜家世代為了東籬拋頭顱灑熱血，而老將軍又是朕最信任之人，別說一個，就是十個百個，朕也會答應你。」
此話一出，筷子掉落聲中夾雜著酒杯的碎裂聲，以及此起彼伏的吸氣聲。
殿內氣氛一下子就變得不尋常起來，這夜家的受寵程度果然不是他們能想象的到的，這夜老將軍隨便說了一句話，便要來了皇上的一個承諾啊……
可了不得了！
皇后執玉杯的手一頓。
「多謝皇上厚愛。」夜正祥跪了下去，端端正正行了一個跪拜禮，「老臣想為憂兒謀一門親事。」
「老將軍快快請起，不知老將軍相中了哪家的兒郎？」
「憂兒回京之時不慎墜入獵人陷阱，若非得夜王殿下所救，恐怕早已……自那之後憂兒便對夜王傾心，所以老臣斗膽，想將憂兒嫁予夜王殿下。」
「這事兒朕也是略有耳聞。」夜擎蒼眉頭微皺，像是沒想到夜正祥會挑中夜重華一樣，面露難色。「可這……」
「望皇上成全！」說罷，夜正祥又行了一禮。
陳丞相有些坐不住了，儘管最近因為他兒子和他妹妹皇上對他們陳家頗有意見，他還是站了出來，「皇上，微臣認為此事還需從長計議。」
皇后也附和，「陳相說的有理，畢竟是三殿下的婚事，需思慮之事良多。」
思慮也不過是思慮他們夜家的兵權罷了。
夜正祥置若罔聞，「求皇上成全！」
眾朝臣竊竊私語，這不是逼著皇上答應嘛，夜家向來知分寸懂進退，怎麼今日做出這種事。
也難怪，夜家一向疼寵夜無憂，看來那個夜大小姐果真是對夜王殿下情根深種、芳心難移了，這不得已之下夜老將軍就只能向皇上請旨了。
更何況夜王殿下天人之姿，任哪個貴女見了不是芳心暗許？
就這樣，眾人很快就自己給自己解釋通了。
皇后臉色微變，「皇上……」
誰知上首端坐的夜擎蒼卻根本沒給她機會，面帶笑容說道，「朕也覺得他們二人甚是相配。」
皇上雖是應了，但眾人仍是覺得皇上是被迫的，畢竟承諾已經做了，金口玉言，哪有反悔之理。
「那皇上是同意老臣的提議了？」
「朕准了，待欽天監選個良辰吉日便令二人完婚。」
「多謝陛下。」
然後整個大殿的朝臣便從善如流的開始向皇帝和夜家人賀喜。
一前一後踏進殿門的夜無憂和夜重華便被眾人以一種詭異的目光注視著。
為什麼她突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恭喜夜大小姐！」
「恭喜夜王殿下！」
被恭喜的二人對視一眼，皆在眼中看到了迷茫。
霽月悄悄走到她身邊扯了扯她的袖子，低聲說道，「主子啊！大事不好啦！」
「發生了何事？」
「老將軍親自向皇上給你求了門婚事啊！」
夜無憂快步回了座位，扯住了夜正祥的袖子，一句話問的艱難，「爺爺，您剛剛在跟皇上說誰的婚事啊？」
「當然是你的婚事啦！別人的婚事我管它作甚？」
「我的婚事？！」夜無憂沒想到她就出去透了個氣，怎麼回來就提到她的婚事了呢？「我和誰的婚事！」
「當然是和夜王殿下了，放眼整個京都，除了夜王殿下那樣出色的青年才俊，還有哪個能配得上我的孫女？」
「您為什麼不和我商量一下？」礙於是在大殿上，夜無憂說的很小聲。
而在夜正祥看來卻是他的乖孫女害羞了，他哈哈一笑，「商量什麼，你二人郎才女貌，這可是天作之合！」
她不情他不願的，哪來的天作之合？
不行，這婚事決不能這樣應下！
若是等聖旨下來那才是真的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夜無憂眸光微沉，直起身來在眾人不明所以的目光中走到大殿中央跪倒在地，「皇上……」
只來得及說出這兩個字，夜無憂就感覺有一隻手攬上她的腰，來人也在她身旁跪下，「多謝父皇成全。」
她眸中冷光微閃，壓低聲音，「你到底想幹什麼！」
她不明白夜重華為什麼要阻止她說下去，明明這婚事並不是雙方期盼的。
上首的夜擎蒼輕笑，「朕還以為夜家丫頭瞧不上老三呢，原來是謝恩來了。」
「不……」夜無憂想出聲，只是腰間那隻手加重了力道，像是在提醒她。
「若是不想讓父皇知道那位昭雪是誰，就聽話一些。」
夜重華在她耳邊輕語，外人看來十分溫馨的畫面而夜無憂卻覺得這人惡劣極了！
竟然威脅她！
他還是以前的夜重華嗎？
夜正祥也笑，「夜王殿下天人之姿，若說看不上只怕也是殿下看不上我那頑劣的孫女兒啊。」
「是嗎，那朕可要好好問問了。」夜擎蒼語氣溫和，帶著開玩笑的口吻，「老三，你可看得上夜家丫頭。」
底下有大臣哈哈笑著，「皇上，您看夜王殿下對夜大小姐護得這般緊，明明是心悅至極，哈哈哈。」
「哈哈哈。」夜擎蒼也笑。
無論真心假意，既然皇帝笑了，臣子們自然要跟著笑。
「是啊，夜王殿下有多喜歡夜大小姐，我們也是有所耳聞啊。」
氣氛一活躍，有的人話就多了起來。
聽人這樣一說，眾人不免就想起了前一陣子京都傳得沸沸揚揚的『英雄救美』。
夜無憂死死瞪了夜重華好一會兒，後者恍若不知。
罷了，她揉了揉眼睛，不過是先訂個婚，她才不到十四歲，離著成婚還遠呢，怎麼著也得等她及笄之後再說。
一年多時間，變故多了去了。
「好了，你們二人快起身吧。」
夜重華便十分貼心的扶起了夜無憂。
夜正祥那是越看自己這個孫女婿越滿意，夜文彥的臉上倒是沒多少喜悅之情。
女兒大了，馬上就到了出嫁的年紀，作為父親心底不舍也是十分可以理解的。
只是臉色不好看的不只夜文彥一人。
各家閨秀哪個不是碎了一地芳心，而喜歡夜無憂的世家公子也是紛紛遺憾。
最多也就只能遺憾了。
當然也有不死心的人，比如夜無虞，再比如不久之後就會收到消息的宋懿清。
夜無虞覺得夜無憂臉上的不情願才是對她最大的嘲諷。
她拼盡全力想得到的東西，被人捧到了別人面前，而那人卻不屑一顧！
心裡的不甘與嫉恨就像烈火一樣焚燒著她的身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