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8 主動出擊
在夜擎蒼刻意的掩飾下，知道實情的並不多，只大概知道好像是皇上的護心石在玉華宮丟了又找到了，人們再無聊也不會抓著丟東西這樣毫無看點的小事不放，即便丟的是寶貝。丟東西的是皇上。
但是該知道內情的是一定會知道的。
第二日散了朝後夜文彥便打著請罪的旗號去御書房見了皇上。
「微臣參見皇上。」
「夜將軍快快請起。」
「昨日小女回家後跟臣說起在玉華宮中的事情，臣深感慚愧。」
「哦？愛卿有何可愧？」
「微臣教女無方，頂撞了淑妃娘娘。」
夜擎蒼有些頭疼的捏了捏眉心，他就知道夜文彥是給他女兒討公道來了。
也是，人家如珠如寶的閨女進宮一趟差點被誣陷成賊，擱誰誰也咽不下這口氣。
搜身已經是無奈之舉了，在證明清白之後，淑妃還要人家掏出紅繩來看就更是不該了。
當場十五位貴女，再搜過身後還單單針對他女兒，就算不是打擊報復在夜文彥看來那也是打擊報復。
「愛卿言重了，此事另有原委，當時朕也在場，是淑妃做得不對。」
「微臣惶恐，不敢說娘娘有錯，所幸護心石已經找到了，還了小女清白。」
夜擎蒼睨了一眼底下的夜文彥，不敢說你不還是說了。
「愛卿放心，有朕在，沒人敢欺負無憂。」
夜文彥恭敬行禮，「多謝皇上，別怪臣小題大做，女兒家的聲譽比什麼都重要，家父也即將回京，若是他老人家知道憂兒剛回來不到半年就……肯定會責怪微臣教女無方，夜家世代清白，若真是把髒水潑到了夜家，那微臣死後也無顏面對列祖列宗。」
夜擎蒼一聽人家都扯到列祖列宗了趕緊出聲打斷，「夜家的家風朕自然清楚，不然先帝也不會將『夜』姓賜予夜家了。」
「皇家的恩德，夜家絕不敢忘。」
「嗯。」夜擎蒼點頭，「夜老將軍為了邊疆安定離家八載有餘，此次歸來朕定要大擺筵席，好好慶祝一番。」
「皇上的心意微臣明白，只是家父一向不喜鋪張……」
「這樣說就不對了，夜老將軍的接風宴怎能叫鋪張，此事朕心中有數。」
「那微臣便——先謝過皇上。」
夜文彥前腳剛回了將軍府，後腳陸公公便親自帶了兩大馬車的賞賜，名義上是賞賜夜老將軍剛與周邊小國打了一場勝仗，其實送的都是一些珠寶首飾、綾羅綢緞還有一些名貴藥材，算是為昨日的事情對夜無憂做出的彌補。
此事一出，京中權貴更加明白夜家有多受寵，不過是淑妃想看看他家女兒脖子裡帶的什麼東西，既沒冤枉也沒打罵，這又是禁寵妃的足，又是給夜家送賞賜的。
只要夜家不犯致命性的錯誤，只要當今皇上在位一天，那夜家就榮寵一天。
如今皇上正值壯年，夜家的好日子還長著呢。
一時間，眾人又是羨慕又是嫉妒。
可只有夜無憂知道，皇帝的壽命，只有四年不到了。
她拍了拍小廝們抬進來的六個大箱子，心中對夜擎蒼的好感倒是有些上漲。
按照現在皇帝對夜家的看重，又怎麼會下令將夜家滿門抄斬呢？
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夜無憂盯著一箱子的珠寶首飾出神。
「幾箱子俗物就把你籠絡了？」
身後傳來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夜無憂轉過頭看了一眼夜重華，「你怎麼又來了。」
「三日後父皇出巡，我正帶人排查京中隱患，路過你家特來瞧瞧。」她語氣里的嫌棄讓他真的很無奈。
「皇上要出巡了？」
「此事機密，你心裡知道就好。」
怪不得她沒有聽到一點風聲，原來是私訪。
夜無憂轉過身，倚靠在箱子上，似笑非笑，「你就不怕我給你傳出去，到時候你罪責就大了。」
「你捨得嗎？」夜重華不答反問。
「我有什麼捨不得的，這話你應該去問宋懿清，她肯定會給你想要的答案。」
「我想要的答案，只有你能給。」
夜無憂撇撇嘴，不打算再理他。
「昨日淑妃可曾為難你？」
夜無憂低頭擺弄著玉器擺件，語氣不屑，「你覺得呢？」
「倒是我多此一問了。」
他清楚事情的原委，他也知曉她的性子，受委屈是不可能的。他只不過想過來見見她，就這樣站著說幾句話，感受著她的喜怒哀樂他的心情也是愉悅的。
「夜王殿下若是無事，您還是快點走吧，若是被外人撞見，明日又不知會被人傳成什麼樣子。」
他身後既沒有跟著將軍府的小廝，也沒有丫鬟給她通報，那他定是沒走正門。
她語氣平淡，其實也並不在乎外人說什麼，不過是想把這人快點趕走罷了。
一次兩次三次的不請自來，倒是把她磨得沒了脾氣。
「真是個狠心的丫頭。」
「慢走不送。」
「乖乖等我，三日後我再來看你。」
這三天他一定會特別忙，這才想著來看看她，誰知人家一言不合就要趕他走。
「可別，您還是乖乖忙您的事，別再來擾亂小女子的生活了，懿清公主的妒火我可承受不來。」
有千日做賊的，沒有千日防賊的，再縝密的人，總有百密一疏的時候，夜家的最終命運能否被她扭轉還未可知，若是有可能，她不想再給自己樹敵了。
夜無憂的意思，夜重華當然明白。
淑妃這次的出手，多少有宋懿清的『功勞』。
而宋懿清會對付她，也是因為他。
她生氣也是應該的。
「我不會讓她傷害到你的。」
「是嗎？」夜無憂眼底浮現一抹冷笑，「你憑什麼覺得能護住我？」
宋懿清就是一條藏著毒牙的美人蛇，渾身都是殺人的東西，在你察覺不到的地方，突然躥出來就咬你一口。
前世夜天祺剛剛登上皇位的時候，根基不穩，國家動亂，桐城一個小村子又在此時爆發了瘟疫，先是小範圍，後來因為救災藥物不及時，範圍越來越大，整個桐城都陷入了巨大的恐慌。
國庫里的錢一半都用來穩定邊疆了，剩下的錢夜天祺不願意再拿出去救治這些患病的百姓。
是宋懿清出的主意，她命人把桐城一把火燒了，整個城二十幾萬人，就那樣一把火燒了。
在一片廢墟中，人們發現了一塊石碑，那樣的大火都不曾傷及這個石碑分毫，上書八個大字，『焚燼邪祟，龍興應天』。
在宋懿清的引導下，人們以為這是『上天的指示』，非但不覺得焚城這樣的事情殘忍至極，反而更將夜天祺奉為聖主明君。
在那以後，夜天祺成了民心所向，而宋懿清也徹底坐穩了皇后的位子。
行事狠厲，手段毒辣，這就是宋懿清。
這樣的女人何其可怕。
「我會告誡她的。」
夜無憂不置可否，這兩人從小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夜重華竟沒有半分察覺宋懿清的狠厲，想必她在夜重華面前一定偽裝得很好，讓他覺得她只是個端莊美麗最多有些驕縱的公主而已。
若不然，夜重華怎麼會有想要告誡她這樣天真可笑的想法。
如同來時一般，他走得悄無聲息。
想起夜重華和她說的皇帝出巡的事情，夜無憂倒是有了一個新的想法。
後宮向來是個只見新人笑，不聞舊人哭的地方，經此一役，淑妃絕不會罷手，與其日日提防，倒不如主動出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