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爺爺病逝
先上樓梯再繞過玄關,經過一整個小會客室,才能達到爺爺的卧房,這長達十分鐘的路程,秦嘉沐難得的主動和陳子翼攀談。
「以前倒沒發現,你功夫這麼好。」
被問話的男人微瞠,隨即調整好情緒,淡淡回答,「還好吧,小時候練過。」
秦嘉沐刻意放慢腳步,聳聳肩膀,「我指的可不是這個。」他故意提高音量,「剛剛那些人好歹也是打手出身,肯定不止是耍狠這麼簡單,沒想到你三兩下都把他們搞定,難以想象啊。」
最後這個啊字,音拖得極長。
白亦雙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剛想開口問,卻被一雙大手捂住了嘴巴。
此刻三個人,已經來到爺爺的卧室門前,管家憂心忡忡的守在走廊上,見他們進來,眼神充滿悲傷。
「爺爺……還好嗎?」
問出這句話時,說的每一個字,都帶著顫音。
管家靜聲,吩咐在旁邊候著的傭人們退出,他強打著精神,看向白亦雙他們,「去和老爺說說話吧,他……不太好。」
不太好,等同於宣布死刑。
白亦雙一瞬間覺得身體里的血液全部消失,無力的向後退了兩步,秦嘉沐從後面把她抱住,輕聲在她耳邊說,「進去看看吧,我們先在外面等你。」
門被悄悄推開,爺爺卧在床上,雙眼緊閉,嘴唇乾澀枯槁,她緩緩地走向床邊,雙腿跪在地板上,老人的呼吸很微弱,只能從微小的胸腔起伏中,證明他還活著。
意識到有人正看著自己,老人渾濁的眼球轉了轉,睜開眼睛后,確認來人是誰,接著放鬆警惕,把目光收回到白亦雙身上。
「來了?」
「來了。」
每次回家一次,爺爺就衰老一分,直到現在,已經乾瘦衰老的不成人形。
她很想哭,但死咬著嘴唇,不讓自己發出哭腔。白亦雙強顏歡笑,跟爺爺撒嬌。
「才幾天沒回家,爺爺怎麼生病了,是不是沒好好吃飯,好好睡覺?」
爺爺愛憐的眸子,盯著她的臉,又看了看她的肚子,「我們亦雙也瘦了不少,只可惜上次的孩子沒保住,如果保住的話,現在都快半歲了。」
他無不可惜,咳嗽了兩聲后,喘息越來越大。
白亦雙說不出話,死咬著嘴唇,怕自己再張嘴,會直接痛哭。
她撇過臉,抹去印在臉上的淚痕,繼續朝爺爺微笑,老人看著她的臉,無奈嘆了口氣,「都怪我啊,是我的罪過,我的罪過。」
何謂罪過?還以為爺爺是指的是當初樂瓊母子,保大保小做的決定。白亦雙連連搖頭,「爺爺,和當初的樂瓊的事情無關,孩子沒有了只是一個意外,以後……以後我和嘉沐,一定還會有孩子的。」
可躺在床上的老人,緩緩搖頭,年邁的手掌心內,全是被歲月無情碾壓的老繭,摸上去十分粗糙,他把目光看向被緊閉著的房間門,他用手指指向過去,枯啞的嗓子,發出難聽的聲音,「叫子翼進來,快。」
白亦雙連忙去叫陳子翼,可對比爺爺的激動,陳子翼卻莫名的平靜,他走到爺爺榻前,微微俯身,「您還有話對我說嗎?」
爺爺的眼球布滿紅色血絲,瞳孔突出,用了全身最大的力氣,死死扯著他的手臂,「我……我知道,你喜歡……她,但是……不行,不……可以。」
突然,一瞬間,爺爺的手驀地停止,身體僵硬的重重倒在床鋪上,可眼珠卻還是驚恐的瞪著,彷彿受到極大的恐懼。
秦嘉沐是聽到屋內的哭聲,才闖進屋子裡的,白亦雙已經撲在爺爺身上哭岔了氣,陳子翼冷靜的替老人閉上眼睛,手輕輕拍了拍女生的肩膀,「節哀順變。」
接著,他冷靜的通知管家還有傭人,處理後續一切事宜。
「交給我吧,你不姓白,現在出面不太合適。」
一個撫養自己十幾年的老人去世了,即使是男人,也不該有這麼平靜的舉動,秦嘉沐皺眉看著面前妥善處理事情的陳子翼,蹙了蹙英挺的劍眉,悶不吭聲的打斷他與管家的對話。
管家木訥的看著面前的兩個人,不知道該聽誰的。
「你好好安慰亦雙吧,這種機會不會太多。」
陳子翼示意管家,兩人離開卧室,去外面安排事宜。秦嘉沐看著男人離開的背影,心中的疑慮再次無限制的增大,什麼叫作,機會不會太多?
因為白家這段時間正處風浪口,爺爺只能低調發喪,大伯叔叔死了,白亦衡失蹤,白亦誠逃跑,最後一程,只有白亦雙抱著念宇,來送爺爺。
可奇怪的是,在爺爺的遺囑中,卻是安排陳子翼捧骨灰。
「畢竟是您爺爺把他養大的,和親孫子沒區別。」
管家只給了個簡單地解釋,不過白亦雙也覺得有道理,所以並沒有放在心上。
整個葬禮,嚴肅穆靜,可也更顯得凄涼。
淚水無數次從白亦雙的眼眶打轉,可全被她死死的咽回肚子中,前來弔唁的人很少,一歲出頭的念宇,跪在爺爺的靈位前嚎啕大哭,小手伸出懷抱,想讓她哄哄。
白亦雙接過念宇,觸摸到他小小軟軟的身子,她暗暗發誓,一定要為白家討回公道。
「別哭,現在白家只能靠你了。」
一雙大手,冥冥中,給予她力量,她回頭,看到秦嘉沐凝重的臉,默默咬緊牙關。
葬禮上所有的事宜,全都是秦嘉沐和陳子翼一手操辦,三天的守靈結束后,白亦雙活脫脫瘦了一圈,剛從墓地走了出去,眼前一黑,身體失去重量的倒在地上。
人中處還有細微的疼痛,再次醒來,白亦雙摸摸上唇以上鼻子以下的部位,「好疼,誰幹的。」
不用照鏡子,肯定是破皮了。
「你還好意思問,每次讓你去休息都硬撐著守靈,飯也沒好好吃,你看看醫生的報告。」
秦嘉沐怒不可遏的手裡拿著白亦雙的身體檢查報告,上面寫的很清楚,說她體質虛弱,得好好調理。
她咬著嘴唇,對男人說的話充耳不聞,良久后,抬起頭來,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