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祝福
這種悠然自得的態度,倒是讓秦嘉沐大吃一驚,他走到病房靠邊的椅子坐下,點點頭,等著男生繼續說話。
躊躇良久,思淼才抬起頭,「我的事,你應該知道了吧。」
他提的是喜歡白亦雙的事,秦嘉沐冷笑,「知道了又怎麼樣。」
他漫不經心地點燃一根煙,另一隻手抵在下巴上,目不轉睛觀察思淼的反應。
接著,思淼坐起身,固執的想出床上起來,這種舉動是意料之外,秦嘉沐急忙熄掉煙,皺眉,將他按在床上,「你這是要幹嘛。」
力氣上的懸殊,讓思淼動彈不得,少年低著頭,突然,朝著秦嘉沐,盡全身力氣,鞠了一躬。
他的頭一直沒抬,能隱約聽到咳嗽聲。
男人蹙眉,這是什麼意思。
「秦總,希望你可以好好對待亦雙姐,保護她,愛她一輩子。」
沒想到他要說的就是這個,秦嘉沐不怒反笑,嘴角帶著譏誚。
「我的女人,你覺得輪得著你來告訴我怎麼疼愛嗎?」
思淼虔誠的搖了搖頭,他這幾天下來,不是沒看出來秦嘉沐的性格,他算不上殘暴,也算不上冷酷,但骨子裡的邪魅,張狂,腹黑,不是白亦雙可以抵抗的。
但好在,他愛她,這就夠了,不是嗎?
「我知道我沒資格,只是……」他抬起頭,眼眶下一片黑影,比剛剛又添了幾分憔悴。
「我要走了,應該沒有多長時間,亦雙姐是我唯一的朋友,唯一的親人,我唯一放不下的也是她。」
他的語氣彷彿是在說,另外一個不相干的人即將死去。秦嘉沐凝視他,忽然,直白的問出聲,「你喜歡她,是不是。」
答案早已經瞭然於心,但他還是想親耳聽到思淼承認。
「是。」
他的坦誠,既是秦嘉沐料想之外,又是情理之中。
「但是你別誤會,亦雙姐對於我來說,就像夢想,可遇而不可求,我從未想過和她在一起,你出現后,也沒想過要把她搶過來。」
思淼無懼於秦嘉沐那雙陰鷙的眸子,與男人對視,「答應我,一輩子保護她。」
秦嘉沐說著那天發生的所有事,他無所謂讓白亦雙知道思淼愛她的事實,因為現在……他再也沒有任何威脅。
「昨天中午,我收到了他發來的簡訊,他說他自己堅持不住了,怕你承受不了,讓我來接你。」
難怪,白亦雙這才明白,平白出現的秦嘉沐,在思淼看來,一丁點都不意外。
靠在肩膀上的身體沒有動,白亦雙的一隻胳膊爬上他寬大的背,透明的嘴唇,撕咬的傷口還沒癒合,她輕聲說,「我們帶思淼回去,好不好。」
秦嘉沐順從的「嗯」了一聲,揉揉她毛躁的長發,窗外,連續三天的大雨,終於停了。
當思淼化為灰燼時,白亦雙不在跟前,是秦嘉沐把骨灰盒親自放在她的手中,望著這四四方方的盒子,女生淚如雨下,但好在已經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為了防止意外,秦嘉沐直接安排了私人飛機,當重新踏入W市的一秒,白亦雙看著眼中的盒子,展開微笑,「思淼,我們回家了。」
最終,思淼被葬在了W市新開發的墓區,他的模樣被刻在墓碑上,一顰一笑依舊是記憶中,氣質出塵不可方物的俊秀少年。
看著這張熟悉可再也不會相見的俊臉,白亦雙放下帶來的百合花,纖長的睫毛還掛著淚珠,她雙手合十閉上雙眼,默默祈禱著,旁邊的秦嘉沐從口袋點燃一根煙,不知是對白亦雙還是對思淼,鄭重的吐出兩個字,「放心。」
「你叫誰放心?」
「還能有誰,當然是思淼了,我向他承諾,會好好對你。」
白亦雙站起身,傲嬌的瞪了一眼正在吞雲吐霧的秦嘉沐,大步朝出口走去,「我什麼時候答應要和你在一起了?」
秦嘉沐跟上她,一把摟住她的窄腰,白亦雙沒有拒絕。「嘴上不承認,身體還是很誠實。」
「你……」
慢慢的,生活又步入過去的軌道,即使心裡仍有傷感,但白亦雙已經逐漸恢復正常,把更多的心思放在工作上。
離開這麼長時間,有無數大會小會等著她去開,特別是法律諮詢,一些顧客的問題,讓她哭笑不得。
「我打我自己老婆,關別人屁事,我那小舅子讓她姐告我,奇了怪了,好啊,誰還沒錢請律師怎麼地。」
又是大金鏈子,大肚腩,自從上次見到陳老闆,白亦雙對這種類型的男人都有莫大的反感,她耐住性子,一遍遍的與他解釋。
「根據家暴法,當事人因遭受家庭暴力或者面臨家庭暴力的現實危險,向人民法院申請人身安全保護令的,人民法院應當受理。」
她直接攤開一本法律書,找到關鍵的那一頁,遞給男人看。
金鏈男不屑一顧,望了望一同來的秘書,那女人心領神會,從公文包里掏出一沓錢,「白總,只要您這邊接下我的案子,十萬,我現在就給。」
對於她們這種成立不久的小律師事務所,十萬塊一單,的確有莫大的吸引力。白亦雙看了看被疊成「小山」的鈔票,直接推回到男人面前。
「我剛剛看了一下資料,您的夫人已經被認定嚴重虐待,甚至警方都出動了,恕我直言,這種案子,我們律師所不會接。」
優優給她的資料時,她看的觸目驚心,一個大男人對自己的結髮妻子,竟然下得去這麼狠的手。
金鏈男臉一黑,滿臉的油光,看上去有點像烤乳豬。
冷哼一聲后,又從公文包里掏出五萬,「您還嫌少嗎,那我再加五萬,我可不怕離婚,只要能讓那賤人凈身出戶就行。」
這種不可一世的態度,白亦雙心中隱隱上來的怒火,讓她下一秒就要發飆,但理智與素養克制住她,桌上的錢,還是一分沒動。
男人見她不說一句話,睜著眸子,直直看著自己,耐不住性子的踢了一腳辦公桌,麻利的把錢收回包里,仰著頭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