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侏儒
在派出所翻找了一天的檔案，我們幾乎把島上所有十歲一下的小男孩死亡記錄都看遍了，還是沒有找出任何疑點。
「大家吃點東西，再回去好好想想，是不是我們遺漏了什麼。」我站起身，準備暫時回去休息。
此時，孫採薇向民警問道：「那幅畫怎麼樣了，是不是文物？」
民警聳聳肩說：「現在還無法認定，專家明天才能到。要是文物的話，那位許老闆可就倒霉了。」
「哎，他帶著那個傻兒子也不容易。如果不是的話，就把他放了吧，別耽誤了他做生意。」孫採薇嘆了口氣說。
我們幾個人離開派出所，在路邊攤吃了一點東西，還各自發揮想象，說出了小男孩的各種可能性。
直到我身後傳來一陣咳嗽的聲音，幾個人才停止了議論。我一眼就看到，來到路邊攤吃東西的人，正是那個乞丐杜先生。
如今杜文樂被抓了進去，他不會再受到自己兒子的欺負。可是，他也要忍受沒有親人的寂寞，連吃點東西，也要一個人。
「杜先生，你要吃什麼，我請你吧。」我走過去，主動和他打招呼。
說實話，要不是他大義滅親，說出杜文樂偷了許元駒的古畫，可能我們還是一群沒頭蒼蠅一樣，到處亂撞。
他的聲音有點沙啞，精神還是那樣萎靡，在黑夜中，他就像是一個幽靈，形象有點可怕。
「我吃碗面就行了。」他應該知道是我，沒有抬頭看我。
我讓老闆下了一碗牛肉麵，又多放了十塊錢牛肉在裡面，好讓他一頓吃飽。
「趁熱吃吧，要是還想吃什麼，就給我說聲。」我說完，正要回到座位上，就被他叫住了。
「葉醫生，剛才你們說的話，我都聽到了。」他夾了一塊牛肉放到嘴裡，一邊嚼著，一邊對我說。
我轉過身來，苦笑了一聲說：「唉，躲過了初一，躲不過十五啊。沒辦法，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想著夏秋蓮魂飛魄散，我躲過了一劫。但是第二個怨靈何時出現，我們還一頭霧水。
此時，這位杜先生卻對我說：「你們說要找一個眼睛有問題的小男孩，而且還是慘死的？」
我一愣，沒想到他剛才就在聽我們說話，我們居然沒有發現他，可能是我們聊天太過投入的緣故。
「是啊，可惜我們去了派出所，沒有找到什麼有用的線索。」我有點懊惱的說。
他不再說話，而是開始大口吃面，大口吃肉，聊天戛然而止，倒是讓我有點尷尬。
直到我們幾個人打算起身離開的時候，他突然對我說：「葉醫生知道我這條腿是跛的嗎？」
我被他問的有點不明所以，搖搖頭說：「我不是島上的人，對杜先生的情況不大清楚。」
他放下筷子，抹了一把嘴說：「我是在一個寬約五六米的巷子里，被車軋斷了腿。」
「啊？」我不免有點吃驚，想想又覺得不對勁：「五六米的巷子，被車軋斷了腿？這怎麼可能呢，您是喝多了嗎？」
「我當時很清醒。」
「那為什麼不躲開呢？如果是五六米寬的話，應該可以躲得過去啊。」我大概想了一下當時的情景，認為他有足夠的空間躲開那輛車。
他抬頭看了我一眼：「我斷了一條腿，有人送了一條命。」
我心中不禁一寒，其他人也是有點錯愕。我小心翼翼的問道：「有人被撞死了嗎？」
「沒錯，有一個人被當場撞死，而我就是目擊者。」這位杜先生的聲音有點激動，彷彿他又看到了之前的慘相。
我想他不會無緣無故對我說起這些，便繼續問他：「您說的這個人和我有關係嗎？」
「可能吧，因為他的一隻眼睛壞了，死的也很慘。」
「他是一個小男孩？」
「不，他是一個成年人，名叫鍾守昌，患上了侏儒症。」
我聽到最後半句話，一下子就意識到了不對勁：「你說這個叫鍾守昌的男人是一個侏儒症患者？」
「是的，當時他手裡抱著一個東西，後面還有幾個人追他。當時也是深夜，巷子裡面沒有幾個人，忽然一輛車衝出來，他想要躲過去，可還是被撞死了。」杜先生又是長嘆一聲：「當時我被車燈晃了眼睛，沒有看清楚是怎麼回事。那些人搶走了鍾守昌手裡的東西，他們跑了，鍾守昌也死了。」
我聽完這件事，不免有點氣憤：「這不就是搶劫嗎？搶東西的人跑了，撞死人的汽車也跑了，你被軋斷了腿，那個鐘守昌還搭上了一條命，還有王法嗎？！」
「不是每一個壞人都能被抓起來，不然的話，你去問問那些警察，他們是破掉的案子多，還是沒破的案子多。」杜先生的言語之間帶著些許失望。
我看了看孫採薇，孫採薇只得開口說道：「我覺得這個社會也沒有那麼冰冷，老實說，警方的人力物力有限，而犯罪分子又躲在暗處，有的甚至還和權貴勾結，所以想要每個案件都被偵破，我想並不容易。只是，像你說的這件事可以說是影響惡劣了，到現在還沒有破案，確實有點說不過去。」
就連孫採薇看來，這件事都有點匪夷所思。那幾個人造成了一死一傷的慘劇，在這個小島上，也足以引起很大的轟動了，為什麼拖到現在，都沒有找到那幾個人呢？
還有他們搶走的東西，到底是什麼呢？居然能夠為了它，把一個人置於死地。
更讓人奇怪的是，鍾守昌在一個五六米寬的巷子裡面躲掉了迎面而來的車，怎麼可能還會被撞死？
這一連串的疑問在我心頭縈繞，而且我想那個鏡子當中出現的所謂「小男孩」，很有可能就是鍾守昌。只是當時晚上光線昏暗，大志迷迷糊糊間看錯了人，只覺得個頭是一個小男孩。
如果是那樣，我想鍾守昌肯定是有著極大的怨氣，自己的命沒了，東西被人搶了，至今兇手還沒被抓起來，任何一個人，都會覺得憋屈吧。
「好了，我該走了。」杜先生說完，緩緩站起身，一瘸一拐的離開了小吃攤，一點點消失了黑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