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當誅
佛子攬了攬袖袍,朝著眾位佛門大佬行了一禮,滿臉尊敬神色,躬身道:「諸位前輩,可否容我說上幾句?」
佛子在佛門地位超然,他的請求,自然沒人會拒絕。一位高僧道:「你想說什麼,說吧。」
「這葉風行為雖然張狂,但他畢竟年輕不懂事,又是佛女請來的人,還望諸位手下留情,對他略施懲罰就好。」佛子咳嗽一聲,故意拉大了聲音道,讓千萬信徒都聽得清清楚楚。
這番話表面上是在給葉風求情,實在是在把禍水引向佛女。葉應佛女邀請,前來斬殺佛祖法身所生邪念,是佛門高層皆知之事,但為了保證佛祖的威嚴,這事其他人,特別是千萬信徒,是不可能知曉的。
他這麼一說,千萬佛門信徒聽得清清楚楚,如此一來,佛門高層縱然不想把佛女牽連進來,要他承擔相應責任,都不可能了。
聽聞此言,千萬佛門信徒頓時炸開了鍋:
「什麼,葉風竟然是佛女請來的?」
「任何人請來干出這種劍劈大慈大悲山之事,都應該承擔連帶責任,佛女乃佛尊的繼承候選人之一,佛門的表率和標杆,她請來的人做出這等事,她具有不可逃脫的責任。」
……
圍住葉風的很多高僧,忍不住對望了一眼。這些高僧都是活成了人精的人物,自然看出了佛子的心思,可眼面前這情況,千萬信徒群情激憤,縱然洞悉了事情的真相,也是不能說的。
這時,佛子安排在信徒中的人,開始帶起了節奏,引導輿論導向。
「佛女請來的人,做出劍劈大慈大悲山之事,不論從那個角度講,她都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我覺得它已經不具備競爭佛尊之位的資格。連自己請來的人都管不好,讓我們如何相信她成為佛尊后,能管理好偌大的佛門。」
「反觀佛子,這些年來一直行善積德,救苦救難,前幾天更是在大慈大悲山前發下了宏願,時間疾苦不平,誓不成神,現在還冒天下之大不韙韙,主動出來給佛女請求,足見其仁義,只有這樣的人當上佛尊,才能帶領我們佛門走向更加輝煌的未來。」
「果然有對比才有差距。本來我該覺得佛女也不錯,聽你們這麼一說,佛女和佛子相比,差得實在太遠,佛尊這麼重要的位置,只有佛子才有資格擔任。」
……
在這些人的引導下,千萬信徒紛紛把話題,從怒斥葉風轉移到了佛子佛女誰該繼承佛尊之位上來。很快,形成了一股佛子不做佛尊唯一繼承人,天下蒼生不服的風潮。
很多佛門高僧眉頭緊蹙,臉上露出了極為不悅的神色,甚至有些高僧忍不住瞪了佛子一眼,像他們這種能洞悉事情真相的人來說,非常討厭佛尊耍這種陰謀詭計。可佛門以教立派,信徒是佛門的存在和興盛的根本,他們必須十分在乎信徒的看法,必須順應信徒的想法去做很多事。
比如現在,佛子大勢已成,獲得了這麼多信徒盲目的支持,佛子則被千萬信徒所譴責,扶持佛女繼承至尊之位,已無可能。
聽著千萬信徒支持自己的聲音,佛子心裡得意到了極點,終究一切盡在自己掌控之中,佛尊繼承人之位,非自己莫屬了。不過他臉上非但沒露出絲毫喜色,反而滿臉尷尬,道:「這……這……諸位大師,我是真心來為佛女求情的,沒想到事情演變成這個樣子。」
眾位高僧對佛子的陰謀詭計雖然不滿,但也不能明說出來,甚至連給臉色都不能,畢竟這麼多信徒看著呢,佛門高層必須表現出一團和氣。
一位偏向佛女的高僧,咳嗽一聲,對佛子道:「既然你是為佛女求情,事情弄成了這個樣子,你何不向眾位信徒好好解釋一番?」
這話算是個佛子出了一個難題,事情弄成現在這樣本就是有意而為之,現在要他跟千萬信徒解釋,無疑是要他逆自己心意而為。如果解釋得好,也許會讓佛女因此開罪,如果解釋得不好,眾人難免會發現他心懷不軌。
不過佛子對這次早已準備,他躬身行了一禮,道:「謹遵大師之命。」
隨即,他飛到高空,對眾信徒朗聲道:「諸位,聽貧僧一言。你們千萬不要責怪佛女,她請葉風來大慈大悲山,乃是為了我佛門大計。本來有些事是不便說的,但為了讓大家不要誤會佛女,我不得不說了。」
頓了頓,他接著道:「佛祖留在世間的法身,受了邪氣感染,生出了惡念。如果惡念不除,終有一日他們將會控制佛祖法身,那時候將會是佛門的一場浩劫。佛女請葉風到此,正是為了斬殺佛祖法身所生惡念。而葉風此時會做出劍劈大慈大悲山的舉動,是因為他在斬殺佛祖法身所生邪念的過程中,被邪惡氣息感染的緣故。」
佛女和聽得直蹙眉,佛子這番話完全是在為自己開脫,但今天所作為就是為了對付自己,這未免太矛盾了,他到底想要幹什麼。
那些洞悉了事情本質的佛門高僧,也都疑惑不已,看不清佛子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葯。難道自己等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佛子真的是前來為佛女開脫,而不是要搞垮佛女?
千萬信徒聽聞此話后,立刻騷動了起來:
「真有這事嗎?如果真是這樣,別說佛女情有可原,就算是劍劈大慈大悲山的葉風,也情有可原呀。」
「雖然我不懂修鍊,但看葉風那樣子,還真像是中了魔般,凶太畢露,殺氣騰騰。我覺得佛子說的肯定是真的。這世間可真是神奇得很,象徵著慈悲至善的佛祖法身,竟然會生出邪念。」
「不得不承認,佛子這人品真沒的說,他和佛女乃是名副其實的競爭對手,這可正是給佛女落井下石的好機會,他非但沒這樣做,還挺身而出幫助佛女,單品這人品,我對一萬個佩服。」
……
這時,就見一中年人朗聲道:「本來我一個小人物,人微言輕,有些話不敢說也不便說,但這涉及到至高無上佛祖的問題,我不得不說幾句。眾所周知,佛祖乃佛門創始人,他創建佛門的目的,就是普度眾生,人人成佛,世間再無生老病死,再無憂愁苦難。
他留在世間的法身,乃是至純至善,至尊至美之物,怎麼可能會生出邪念?如果佛祖法身都能生出邪念,那豈不是代表我們信仰的是邪門歪道,佛祖是姦邪之徒,作為佛門信徒,這一點我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
他聲音中蘊含了天地本源力量,傳遍萬里,千萬信徒都聽得清清楚楚。
此話一出,宛如一個石頭被扔進了湖水,立刻引起了軒然大、、波。
佛門傳教佈道時,宣傳的都是佛門的慈悲為懷、普度眾生,善良純美,這些觀念早已深入眾位佛門信徒的內心深處,甚至就連非佛教徒,想到佛門,想到的也都是這些東西。
佛祖作為佛門的創始人,早已被神話成了沒有任何瑕疵的完美聖人。每個佛門信徒心裡,其實都不太相信無所不能、大慈大悲的佛祖法身,會生出惡念的。只是很多人憋在心裡沒說出,經這人一說,自是立刻應和了起來。
「我也覺得,佛祖無所不能,他的法身怎麼可能會生出邪念。這話未免有些可笑。」
「佛祖法身,乃是佛祖留在人間,指引我們成佛飛升之物,乃佛祖在世間的代表,我不相信他會生出邪惡。」
……
佛子臉色微變,冷冷地看著那中年人,厲聲道:「你這般胡言亂語,引導輿論是什麼意思?難道我還會說假話不成?」
佛女的眉頭蹙的更加緊了,她越來越看不透佛子想要幹什麼了。如果說佛子剛才說那番話是裝模作樣,現在還在維護自己,在說裝模作樣實在說不過去了。
那中年絲毫不懼,道:「佛子您寬厚仁愛,大慈大悲,自然不會說假話,但正是因為你太慈悲,不忍任何人遭受痛苦,特別是你的朋友親人。你為了佛女不被眾人指責,為葉風開脫罪責,編出這麼一個善意的謊言,倒也情有可原。」
很多信徒聽聞此言后,都覺得中年人說的有點道理,贊同地點了點頭。
佛女眼珠急轉,猜到了佛子的用意,忍不住暗叫了一聲糟糕,佛子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奸詐。
一位僧人踏出一步,加入了中年人的對付,口誦佛號道:「佛子,你仁義無雙,慈悲為懷,但也得分清大是大非。佛女犯下的是原則性的錯誤,你何必編這個謊言來維護她呢。」
緊接著,指責佛子編織謊言來幫助佛女的聲音,此起彼伏。佛子則是滿臉憤怒,和這些聲音大聲辯論。
細心的人都會發現,他們的辯論並非是把眾人引導向相信佛子說的是事實上來,而是讓眾人相信佛子說的是謊言。
這幾人明明就是在和佛子演雙簧。如此一來,非但沒為佛女開脫任何罪責,還極大地提升了佛子在千萬信徒中的正面形象。
對葉風而言,情況更糟,佛門中那些知道內情的大佬,想要尊重事實,對葉風不受自己控制的行為減輕或者免除處罰,已經不可能了。因為經他和他安排在信徒中的幾人的雙簧表演,千萬信徒已不相信葉風為佛門做了極大貢獻,被邪惡氣息控制之事情。而且這本就是佛門的不光彩之事,為了維護佛門的威嚴,這些大佬是不可能站出來向千萬信徒證明,佛子所言為真的。
故此,在佛子和這幾人的爭辯中,千萬佛門信徒越來越憤怒,甚至有極個別極端的信徒,呼籲要立刻處死葉風和佛女。
「實在是奸詐之極,陰險無比。」看透了佛子伎倆的無垢神僧,差點就不顧身份地罵了起來。
佛女滿臉凄苦,她從沒覺得自己如此狼狽、惱怒、憤怒和無奈過。看了看仍然如同發狂的野獸般的葉風,心中更覺難受。低聲道:「葉風,我實在是對不起你,我完全沒想到事情會走到這一步。」
佛子眼中閃過了一絲得意的笑容。此時此刻,他終於可以說,自己的謀劃成功了。
佛女從此失去了和自己競爭佛門繼承人的資格,而葉風這枚棋子,佛門高層為了給千萬信徒一個交代,必然昧著良心也要處死他,自己不用擔心他活著而埋下隱患。
當然,現在葉風體內的邪惡氣息,已經徹底發作。縱然佛門高層不對他做任何處罰,他也會早發狂中死去。
想到葉風的下場,他心中的得意,頓時又增加了一份。這個風頭無雙,蕩平獸災,剷平秦家,任何人都不敢小覷的天才少年,在自己眼裡,連正眼相待的資格都沒有,只是一枚小小的棋子。從這個角度來說,自己比天下很多大人物都高到不知道哪裡去了。
他真的好想找個沒人的地方大笑一場,為自己無與倫比的聰明才智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