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八十九章 四品大員
這是一家普通的客棧,和秦忘修建的其他客棧一模一樣,房子周圍還散發著木料的清香和桐油的味道。仔細看的話,還能看見牆縫裏殘留的一些新鮮木屑。
秦忘走到門口,回頭看了幾眼董祥和他的手下,“你們都散了吧,放心,不會有事的。”
完也不管他們,輕輕叩響了大門。
“吱呀!”房門應聲而開,一個剽悍異常的大漢上下微微打量了秦忘幾眼,眼裏閃過一絲詫異,不過很快就恢複了原樣,也不理睬他,轉頭就走。
秦忘趕緊快步跟上,邊走邊打量著麵前的漢子。身材高大,腰間挎著罕見的橫刀,屁股後麵還帶著一把精巧的弓弩,走路虎虎生風,全身上下透露出一股血腥氣。
“精銳,絕對百戰的精銳!”秦忘心裏冒出這個想法。
大漢走得很快,讓秦忘根本來不及打量院子裏的情況,隻粗略注意到有幾個同樣精銳的大漢站在路邊,都用好奇和驚訝的目光打量著他。
“大人,他來了!”很快,兩人走到了一間客房門口,大漢低聲稟報道。
“進來了吧。”裏麵傳出一個陰柔尖細的聲音。
“你,進去吧。”大漢冷冷瞥了秦忘一眼,高傲地對他道。
“多謝。”雖然大漢態度低劣,秦忘還是道謝道。
秦忘打開門,裏麵燈火通明,當先映入眼簾的就是端坐在胡凳上的兩個人。左邊一人麵白無須,一雙三角眼看起來很是陰柔。身上穿著深緋色的圓領窄袖袍衫,胸前一塊方方正正的補子,上麵繡滿了徑一寸的朵花,頭上戴著黑紗高冠,顯得麵色更加白皙,右臂彎還躺著把雪白的拂塵,竟然是個太監。
右邊一人約莫四十餘歲,和那個太監服飾差不多,也是深緋色,不同的是補子上繡了一隻栩栩如生的雲雀,頭上戴著的是硬腳烏紗帽,腰間掛著銀魚帶。
四品大員和四品內侍?
秦忘心裏很詫異,連忙跪了下來,“草民秦忘,見過兩位上官!”雖然心裏千般不願,萬般不甘,但是秦忘還是裝出一副驚訝恭敬地樣子,跪下行禮。
大燕和其他國家一樣,都延習了前朝大唐的官製,相應的衣食文化也沒有太多變化,尤其是官服上的變化更是很少。
三品以上著紫色;四品,深緋;五品,淺緋;六品,深綠;七品,淺綠;八品,深青;九品,淺青。品服的花飾:三品以上繡紋:一品,徑五寸獨科花;二品,徑二寸獨科花;三品,無枝葉散答花。四至七品繡紋,均是徑一寸的朵花;八至九品無繡紋。庶人隻
能衣白布。隻是現在下大亂,禮教也沒有以前那樣嚴苛,平民的服飾也隨意了一點。
官員胸前的補子也很有講究,據《唐會典》記載,公、侯、駙馬、伯:麒麟、白澤;文官繡禽,以示文明:一品仙鶴,二品錦雞,三品孔雀,四品雲雁,五品白鷳,六品鷺鷥,七品,八品黃鸝,九品鵪鶉;武官繡獸,以示威猛:一品、二品獅子,三品、四品虎豹,五品熊羆,六品、七品彪,八品犀牛,九品海馬;雜職:練鵲;風憲官:獬豸。除此之外,還有補子圖案為蟒、鬥牛等題材。
根據這些,所以秦忘才會很快判斷出兩人的品階。
這兩位四品大員都不話,靜靜地打量著跪在地上的秦忘。
年紀的讓人驚訝,不過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身高頎長足有六尺,麵色白皙,唇紅齒白,懸膽般的鼻子很是高挺。尤其是那雙眼睛,狹長而又有輪廓,像一汪深潭,不時閃現清冷的光茫。雖然看起來大病未愈,但是卻像一把刀般鋒利。
“好一個英武的少年郎!”兩人心裏暗讚一聲。
尤其是右邊的那個文官,還從秦忘身上找到了一絲書卷氣,竟然莫名對秦忘有了一絲好感。
兩人就這樣目不轉睛地盯著秦忘,直到看到他的頭上滲出了一絲冷汗兩人才滿意地點點頭。
“秦忘,今年十五歲,赤城秦家村人氏。兩年之前,父親秦斷山跟全村男丁神秘失蹤,母親**而亡,導致其人無人管教,所行多有不法。糾結楊軒等匪,占據赤城、葉縣兩地,又偷襲新州和長興島,控製黃河,意圖把控茶馬市。不尊師長、不敬上官,膽大妄為,行造反之事。秦忘,你可知罪?”就在秦忘跪的都累了的時候,一個尖細的聲音突然在頭頂響起。
秦忘心裏一突,看來這兩人是有備而來,不過他也不虛。
“敢問上官,兩位是……”秦忘假裝不敢抬頭,跪在地上悶聲問道。
“哈哈……李大人,看看,看看,這子好大的膽子!不認罪倒先問起我們二人的身份來了。”那個左邊的太監對著右邊的文官意味難明地尖聲笑道,“也罷,就讓你死得明白,咱家中禦府少監陳亮,旁邊的這位乃尚書右丞李明之李大人。”
“原來是兩位大人,子粗鄙多有冒犯,還請大人恕罪!”秦忘重重給兩人磕了個頭。
秦忘心裏暗恨,他長這麽大除了自己的父母,他還沒有給任何人跪下過。隻是這次實在由不得他,赤城實力太弱,他不能因為自己的榮辱給赤城帶來災難。這次的屈辱他決定忍下來,總有一他會一雪前
恥,他在心裏發誓道。
看到秦忘恭敬的樣子,兩人的臉色都和緩了很多。
“我不知道兩位大人如何得知這些事,但是裏麵多有隱情,還請兩位大人給草民一個辯解的機會。”秦忘又頓首道。
“哼,既然我等沒有直接去赤城拿你,自然會給你一個申辯的機會,有話快,咱家時間寶貴!”陳亮冷冷道,但是依然沒有讓秦忘起來的意思。
秦忘跪的雙膝發麻,心裏更是惱火,但是卻不敢表露出任何不滿。他明白這兩人一句話就可以決定他的生死。
“回公公,大人,世人都道我秦忘飛揚跋扈、肆意妄為。誰又能明白我的難處?自五年前開始,我大燕北地連年雪災。尤其是我雲州,更是餓殍千裏。當時身為雲州刺史的黃金山可有一點賑災之舉?光我赤城一地,餓死的人十之**,百姓流離失所,易子而食,遍地白骨!”秦忘著著聲音竟然哽咽起來。
“不對吧,據我所知,戶部這幾年都有賑濟,何至於斯。秦忘,栽贓朝廷三品大員可是死罪!”就在這時,李明之突然插嘴道。
“朝廷有賑濟?”秦忘半真半假地驚聲問道,“大人明鑒,我赤城何曾有一兩銀子運來?何曾有一粒米糧賑濟到百姓手中?大人如若不信,盡可以去大街上打聽就是。”
聽到秦忘言之鑿鑿,李明之和陳亮麵色凝重地對視一眼,朝廷賑濟的事確實是真的,秦忘的應該也是真的,那麽這中間……兩人都明白,黃金山從中做了手腳。
“黃金山當真沒有對你們赤城的災民進行任何賑濟?你可願意作證?”李明之是李成安的人,能抓住文滿心腹黃金山的把柄他自然不願意放過,急忙問道。
秦忘雖然不知道他是誰,但是看他也姓李,想想左右丞相之間的矛盾,也就猜了個大概。給黃金山上眼藥,他當然願意,“千真萬確,草民自然願意作證。”
“好了,言歸正傳,不要把話題扯遠了。秦忘你繼續下去。”陳亮不滿地看了李明之一眼。他知道李明之在想什麽,但是牽涉到堂堂三州節度使,他不敢草率,當下岔開了話題,開口催促秦忘道。
秦忘跟李明之對視一眼,都默契地不再提這件事,不過兩人都沒打算這麽放過黃金山。
“我秦家村不過是個以狩獵為生的村莊,隻不過是想在這個災年活下去而已,但是當時的赤城縣令黃令卻容不下我等,實在無法,我等隻能結寨自保。先後經曆了赤城難民暴亂,獨龍峰匪幫攻擊,能夠活下去,全倚仗朝廷威儀啊兩位大人!”秦忘接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