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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暗動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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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單太後破門而入,北宮馳和孫遜都是始料未及。


  北宮馳靠在榻上,他的反應比孫遜要快,當即就拉過衣襟掩住了胸口,淡淡的喚了聲:“母後!”


  然則還是慢了一步,被單太後瞧見了。


  孫遜手中的金瘡藥被撞在了地上,一個激靈就要彎身去撿。


  單太後怔愣了一瞬,然後緊跟著已經不管不顧的撲了過來,強行一把扯開了北宮馳的衣襟。


  那個傷口已經有將近一個月的時間了,按理說早就應該複原了,可是因為後來他吐血病下了,纏綿病榻之餘就遲遲不見好轉,直到今天也都沒能完全長好。


  單太後看在眼裏,臉色一白,緊跟著又是眼前一暈,倉惶的往後一個踉蹌。


  “太後!”孫遜趕忙扶了她一把,撐住她的身體。


  單太後單手壓著額頭,緩了好一會兒才平複了心情,擺擺手道:“你先出去,哀家和馳兒有話要說!”


  她的命令,孫遜是不敢忤逆的,隻是憂慮的看了北宮馳一眼。


  北宮馳對他點了下頭,他方才轉身帶上門走了出去。


  北宮馳重新掩好衣襟,在榻上坐直了身子,問道:“母後怎麽突然來了,也不打個招呼?”


  單太後的目光陰測測的卻隻是盯著他的胸口,仿佛完全沒有聽到他的話,過了好一會兒才咬牙切齒道:“你這怎麽回事?”


  “沒什麽,隻是一點意外!”北宮馳道,卻是搪塞了過去。


  “這是什麽要命的意外?你對哀家也要瞞著嗎?”單太後怒道,才說了兩句話,就幾乎完全控製不住脾氣,嘶聲吼了出來。


  若在以往,她一定不會這麽容易失控,可是現在……


  這位一直運籌帷幄手段狠辣的太後娘娘好像也已經逐漸失去了她本身的冷靜和氣度了。


  北宮馳卻隻是麵無表情的麵對她,敷衍道:“本來就不是什麽了不得的大事,不想讓母後擔心我就沒提!”


  那個傷口正中心髒,而且看著又很深。


  這根本就是要命的傷口。


  單太後想來就是不寒而栗。


  可是北宮馳卻還是不肯給她說實話。


  她馬上就意識到不對勁,狐疑道:“這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是不肯跟哀家說實話嗎?到底是誰傷了你?”


  “是……”北宮馳也知道她的脾氣,開口想要說什麽。


  “別跟哀家說什麽刺客一類的鬼話,如果真是這樣,你會需要這樣遮掩?”單太後似乎已經猜到他會怎麽說,沒等他的話出口已經冷聲打斷。


  北宮馳忽而笑了一下,索性幹脆閉上眼,冷然道:“都是我自己的事,既然我說什麽母後你也都不會信了,那又何必再追問?”


  “你……”單太後氣結,抬手指著他,想要發怒,可是腦中靈光一閃卻是瞬間想到了什麽。


  其實從在北宮烈和展歡顏大婚那天的宴會上單太後就注意到他的臉色不好,當時她卻隻當是因為展歡顏入宮的事,現在想來卻是冷不防打了個寒戰。


  “你是什麽時候傷的?”回過神來,單太後問道。


  “傷都已經傷了,母後你還問這些有什麽用?”北宮馳道,緊跟著就是話鋒一轉,“母後你今天特意過來,應該是有事情要吩咐我的吧,沒有江海在身邊,現在你的行動也不很方便,還是長話短說吧!”


  他越是這樣,單太後的心裏就越是堅定了想法。


  一個念頭突然冒出來,她一個箭步上前,一把抓住北宮馳的胳膊,吼道:“那天晚上你還是去找她了?”


  北宮馳的性格她知道,最是個睚眥必報的個性,如果是旁人傷了他,他萬也沒有就這樣忍了的道理。


  左思右想,也就唯有那一種可能。


  北宮馳的眼神一黯,緊跟著又是一冷,拂開她的手道:“我說了隻是意外,母後你不要胡思亂想。”


  說著就起身下榻,走到了一邊的桌旁給自己倒了杯水。


  單太後的目光陰冷盯著他的背影。


  北宮馳也隻當是看不到她,自己兀自慢慢的喝水。


  最後還是單太後忍不住開口道:“到現在了你還在執迷不悟?現在都這個樣子了,你還想怎麽樣?別忘了,她現在已經入了宮,是皇帝的女人了!”


  北宮馳的胸口一悶,隱隱的又有幾分脹痛。


  他回過頭來,用同樣冰冷而憤怒的目光回望自己的母親,冷然道:“那又怎麽樣?隻要是我想要的,就沒有拿不到的,我不管她現在是誰的女人,她最後的歸宿也隻能有一個,她……”


  他說著,眼底的神色突然遊離,帶了幾分狠厲的冷色,一字一頓道:“她隻能是我的!”


  “你……”單太後一口氣沒上來,捂著胸口險些背過氣去。


  緩了口氣,她兩步奔到北宮馳的麵前,抬手就給了他一記耳光。


  清脆的把掌聲在屋子裏回旋,分外刺耳。


  北宮馳的腦袋被打的歪在了一邊。


  這一巴掌出手,單太後自己也愣住了,她算是個很有涵養的女人,這麽久以來卻是第一次對自己的兒子動手。


  她看著自己的手掌愣了愣。


  最後卻是一咬牙,怒斥道:“為了個女人,你忘了你自己是誰了是不是?這麽多年來哀家是怎麽教導你的?今天你卻為了個女人就衝昏了頭腦,你是瘋魔了不成?”


  北宮馳吐掉嘴裏的一點血沫,緩緩的回頭對上她的視線,眼神也依舊幽冷而淡漠,道:“母後你教導我的我都沒忘,我從小你就教導我要做人上人,告訴我那個一國之君的位子隻能是我的,不擇手段我也要拿到手,這些我都記得,並且也從來都沒放棄過。”


  說這些話的時候,他的眼中有灼灼的光影燃燒。


  單太後看著他的神情,並不覺得他這是在敷衍,一時就遲疑了下來,“那你還……”


  “如果連一個我想要的女人都得不到,那麽就算有一天這天下山河盡數被我掌握在手……”北宮馳道,說著就自嘲的諷笑出聲,“那豈不是成了一場笑話?”


  他的神情太過認真,又隱約帶了幾分瘋狂。


  單太後是頭次見他這樣的神情,嘴唇動了動,一時半刻的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麽。


  北宮馳深深的看她一眼,語氣也緩和了下來,輕笑了一聲道:“母後你放心吧,我知道我的位置在哪裏,也知道我該做什麽,終有一天我會取代他,成為天下萬民的主宰,也終有一天……”


  展歡顏,她說他要擋他的路,她是得有多天真,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她以為她自己是誰?若不是他一直舍不得動她,若不是他一直對她留有一線餘地,她以為她還有命活到現在?

  那個不識好歹的女人!


  她現在說無所謂,可是終有一天,在他坐擁天下之時,他倒是要看看,她還有沒有骨氣再來和他說這樣的話!


  說到底……


  還是北宮烈搶走了原本該是屬於他的一切!

  他的地位,他的女人!

  這些,他都終有一天得要全部拿回來。


  單太後被他的神情鎮住,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緩和了語氣道:“哀家也不是要逼你,隻是不想你走彎路,那個女人,根本就是居心叵測,這一次她設計殺了江海,分明就是已經記恨上我們母子了,你再對她執迷不悟,哀家隻是怕你最終反被她利用,壞事大事。”


  “我知道。”北宮馳道,卻似乎已經懶得再和她在這件事上爭執什麽,繼而正色問道:“母後你今天出宮是有什麽事要交代我吧?”


  “哦!”單太後的情緒穩定下來,這才想起了正事,目光隱隱一寒,從袖子裏掏出一個紙包遞給他道:“有些人,既然沒了用處,又隻會拖後腿,還是早些解決了幹淨,省的留著再壞事。”


  北宮馳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麽,一聲不吭將那紙包收了,“我有分寸!”


  “嗯!”對這件事單太後倒是放心,點了下頭,忽而想到了什麽,就又擰眉看向他胸前的傷處道:“大夫怎麽說?按理說也有一段時間了,怎麽還是這個樣子?”


  “最近病著,沒時間打理,已經沒什麽妨礙了。”北宮馳道,顯然不很願意提及這個話題,隻道:“母後若是沒有別的事就先回去吧,您在外麵太久也不好!”


  “你……”單太後對他這樣疏離的態度很不習慣,張了張嘴,卻又覺得無話可說,最後還是歎息一聲,“那好,哀家就先走了,回頭我讓人找找,給你送點好藥過來。”


  北宮馳沒說什麽,隻就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裏,目送她離開。


  因為擔心這母子兩個會嗆起來,孫遜就一直守在門口,待到單太後走後,他才又進來,試著道:“王爺,您還好嗎?”


  “嗯!”北宮馳點點頭。


  孫遜走過去,幫他解開衣襟重新把傷口清理上藥。


  北宮馳靠在榻上,臉上表情明滅不定,去是一直都沒有說話,隻是盯著房梁若有所思的不知道在想什麽。


  待到孫遜為他包紮好了,北宮馳才把捏在手裏的紙包扔給他,道:“你知道怎麽做,現在是多事之秋,做的隱秘點!”


  孫遜方才也沒走遠,守在門口,他們母子間說的話都聽到了,聞言也不廢話,直接將那紙包收了,“是!”


  待到孫遜離開,北宮馳又再靠回榻上,卻是冷冷的笑了一聲出來。


  單太後梁王府出來臉色就陰沉的可怕,碧玉扶著她上了車,上車之後給她倒了水遞過去,她卻是霍的直接抬手將水杯掃落。


  碧玉嚇了一跳,連忙跪了下去。


  單太後倒是沒有遷怒她,隻是冷著臉自顧生悶氣。


  碧玉屏住呼吸,大氣不敢出。


  馬車緩緩前行,一直過了好一會兒,單太後才隱隱的歎息一聲,收回目光看了她一眼道:“起來吧!”


  “是!”碧玉爬起來,小心翼翼的跪坐在一旁,猶豫了一下才試著開口道:“娘娘可是和殿下吵架了?殿下如今人在病中,難免脾氣不好,您可別跟他認真!”


  “脾氣不好?哀家看他那是鬼迷心竅了!”單太後想著還是氣不打一處來,用力的一拍桌子,震的桌上器具都跟著一陣晃動。


  碧玉的頭皮發麻,卻是硬撐著沒敢動。


  單太後的目光狠厲,盯著對麵車窗的位置又再沉默了許久,然後才像是突然下定了決心一樣,用力的一捏拳頭道:“看來之前還是哀家想岔了,就不該是留著那個賤人的命!”


  “娘娘的意思是……”碧玉驟然一驚,念頭劃過腦海就先嚇了一跳,焦急道:“娘娘,這段時間皇上和皇後娘娘之間是感情正好的時候,您要這個時候動手,萬一要惹了皇上不快……”


  說白了,展歡顏算什麽?一個無權無勢的女人罷了,在宮裏也是處處依附北宮烈,單太後真正要擔心的反而是北宮烈。


  而單太後又何嚐不知道這一點,她是一直沒把展歡顏看在眼裏,所以之前一直不屑於動,可是今天北宮馳的狀態卻著實激怒了她……


  如果那個女人不死,隻怕兒子就會一直的對她有念想。


  她現在已經隱隱覺得有點控製不住他了,再這麽下去可還得了?


  “你容哀家再想想!”心裏不住的計較著,單太後心不在焉的說道。


  碧玉卻是憂心不語,喃喃道:“現在皇上身邊就隻有皇後娘娘一個人,難免會格外在意一些的,過些日子也可能就淡了呢!”


  單太後的目光微微一動,抬頭朝她看過去,冷著臉道:“德妃那裏呢?這都多久了,還是沒好轉?”


  “沒!”碧玉道,想來也是沒有頭緒,“這幾天都宣太醫在瞧了,各種的藥方也用了不少,可就是……”


  單太後的目光又再閃了閃,想了想又道:“回去問問她用的哪個太醫,既然沒好轉,就換一個再看看吧!”


  碧玉暗暗打量著的臉色,口中卻是飛快的應下。


  前後已經一個多月了,單語喬的身體一直都不見好轉,她自己那邊原是讓冷氏帶了帶下醫過來給她看的,可是用了藥也還是一樣,最後不得已才宣了太醫。


  太醫診斷過後和外麵的大夫都是一樣的說辭,隻說她沒有大問題,可是月信就這樣一直不絕,也著實叫她心裏不安又焦躁。


  一個多月,她見到北宮烈的次數有限。


  別說北宮烈根本就從不往她宮裏來,即使偶爾她刻意趁著對方下朝的時候去禦花園裏製造偶遇的機會,對方也永遠都是冷冰冰的。


  時至今日,她甚至是懷疑那男人從頭到尾到底有沒有拿正眼看過她。


  說來也是,她現在不能侍寢,對北宮烈的冷落都說不出什麽來,隻能自己受了。


  “娘娘,該喝藥了!”雪凝從外麵端了藥進來,見她失神,就刻意的放緩了腳步。


  單語喬回過神來,盯著那黑漆漆的藥汁看了會兒,不耐煩的皺眉道:“這又是什麽藥?會有用嗎?”


  “之前陳太醫開的房子不得力,這是換了一位袁太醫新開的,娘娘試試吧!”雪凝道,取了托盤上的蜜餞在旁邊候著。


  單語喬也著實是沒辦法,端起藥碗捏著鼻子灌了下去。


  雪凝趕忙遞了蜜餞給她壓了,然後又去取了漱口水來,服侍她漱口之後,伺候她睡下了,自己才在外間的榻上躺下。


  最近這段時間單語喬的脾氣越發的不好,隻有對她還稍微好點,換做別的宮婢,經常沒來由的就要被她找茬責打。


  雪凝這段時間也是過的有點戰戰兢兢,晚上睡覺都不敢睡死。


  半夜正在迷迷糊糊的時候,忽而聽到一陣呻吟聲。


  她心下一驚,一下子就彈了起來,睜開眼,果然就聽到裏麵單語喬的寢殿裏有動靜。


  “娘娘,您怎麽了?”雪凝一下子就清醒了,捧了盞宮燈快走了進去,卻見單語喬正全身蜷縮成一團,使勁的縮在大床的中央,蜷縮成一團,下身的衣物上一片殷紅刺目的血跡。


  “呀!娘娘!您這是……”雪凝嚇的臉都白了,手中宮燈落地,她忙是奔過去扶住了單語喬。


  “我……我肚子痛!”單語喬的額上豆大的汗珠不住的往下滾,一把抓住的她的手,指甲直接掐到了肉裏去。


  雪凝卻也顧不得喊疼,扶著她道:“娘娘的衣物髒了,奴婢先扶您清洗一下,然後叫人去請太醫!”


  “嗯!”單語喬勉強咬牙應了。


  雪凝一麵叫人去備了熱水,一麵又吩咐了宮婢去請太醫。


  幫著單語喬清洗之後換了衣裳,單語喬倒似是緩過來不少,隻是麵色依舊蒼白,用力的按著肚子。


  這夜太醫院剛好是劉院判當值,得了緩召火急火燎的就背著藥箱趕了來。


  “太醫來了,我們娘娘半夜突然肚子痛的厲害,您快給瞧瞧。”雪凝也顧不得等他見禮,已經將他引了進來,又取了帕子給單語喬搭在腕上。


  劉院判跪地給把了脈,再看一眼單語喬虛弱蒼白的臉色,也是跟著臉色一變,訝然道:“娘娘,您這脈象不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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