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剛烈金蓮(一)
五畝地的苞穀,兩家人連帶著好幾個勞動力,整整忙了三天才忙完。
當然這個忙完隻是僅僅指把苞穀從坡上搬回來,後繼還有把綁成串的苞穀掛到梁上,把散苞穀坨子搬出來曬,曬幹了之後還要把苞穀籽兒扣下來,吃的時候還要用磨子推。
總而言之,這隻是做完了最累的,後麵還有一大堆繁瑣的呢。
所以說,莊稼人,一年四季是沒有正真清閑的時候。
慕貞前世也是在農村生活過的,對於這些常見的莊稼還是有些了解的。隻是前世再怎麽說,也有機器,不想現在這樣,什麽都要靠人。
雖說苞穀豐收了,錦山一家看著十分的高興,但是一家人汗都沒幹過的衣裳和明顯消瘦了的臉龐,慕貞還是看在眼裏的。
這天閑來無事,慕貞拉著何老三在岩屋的周圍散步。
高高的山頂上,把村裏的景象以覽俱全。
“相公,現在村裏看著可喜慶了,家家戶戶門口都掛的苞穀,有的是橫著掛的,一排過去,有的是豎著掛的,一大串掉下來,看著就舒服。”
何老三雖說看不見,但是聽著慕貞的語氣就能想象的出來,那張明豔的小臉上,定然帶著燦爛的笑容。
“你要是喜歡,明年咱們也種就是了。不過我眼睛看不見,貞貞也不可操勞,咱都請功算了。”
何老三這一副你要天上星星,我也給你摘下來的語氣,逗得慕貞噗哧一笑,卻還是故意和何老三唱著反調,“相公是不是看不得我閑著啊,平時做咱一家人的飯就累死我了,還要種莊稼,請那麽多的工,到時候做好了,人家說是應該的,做的大家不喜歡吃,人家就會說這媳婦沒得用。”
慕貞這故做埋怨的語氣,何老三卻是毫不理會的,一手摟過她的腰,一手把玩著她垂在前麵的長發,道:“怎麽會,現在整個平窯村,哪個不羨慕我何老三媳婦做的一手好茶飯,那些天不是還有人主動要給錦山家做活嗎?”
自己能幹是一回事,被自家相公認可又是一回事。
何老三平實質樸的話,卻聽的慕貞心裏格外暢快。正色道:“雖然看著這繁榮的豐收景象,我心裏也很高心,但是在豐收的同事,大家又流了不少漢,操了多少心?不說別的,就這短短幾天,紅梅嫂子一家,那是明顯瘦了不少的。”
慕貞這麽一說,何老三也不反駁,順從道:“行,你說怎麽樣好就怎樣,雖說我眼睛看不見了,但是養活我自己的媳婦還是可以的。”
每次一看到何老三的眼睛,慕貞的心裏就十分擔心。那個叫什麽談然的神醫,去了這麽久也不見回來。
雖然有徐大夫時不時的替何老三把把脈,但是慕貞的心裏還是不踏實。
畢竟幹爹也說了,何老三的病情,他是無法治好的。而且現在毒素被逼到眼睛了,越早治好,對他是越有利的。
不然毒素長期侵蝕眼睛,說不定會造成真的失明。
柔軟的小手緊緊的握著何老三的大手,柔聲道:“沒事的相公,談神醫說了,隻要你能醒過來就沒事了,而且,等他的事情處理好了,他肯定會來找我們的。就算是最壞的結果,你真的看不見了,那我和小包子就做你的眼睛,你想看什麽,我們告訴你,你想去哪裏,我們帶你去。”
慕貞不是那種自欺欺人的感覺,她會安慰鼓勵何老三,同時,她也會把最壞的結果告訴何老三。
聽完慕貞的話,何老三俊逸的臉上掛滿了笑,道:“貞貞安心,雖說看不見,但是為夫也不回讓你吃虧受累的。”
何老三之前就會編的有一手好篾活,這東西,是一個熟能生巧的過程,在加上他本就聰明,就算是現在眼睛看不見了,篾活還是能繼續做的。
這個時代又沒有機器,最大的生產工具就是牛了。但是牛又不適人人都養的起的。
所有那些農活,基本上就是靠人完成的。
而幹農活,農具家用是必不可少的。農村一年四季都忙,家用也壞的塊,所以何老三的手藝還是蠻吃香的。
平時他自己沒事了,又會琢磨一些花樣出來。現在帶著趙明哲,兩個人編的東西,一家人吃喝之餘還有剩的。
被自家相公心疼,就要有享受的覺悟。相當與女強人來說,慕貞更加偏向與小女人。
再說了,和賺錢養家比起來,慕貞更喜歡和何老三相處在一起,每天多給他做幾雙手套。
歡歡喜喜應下了何老三的話,慕貞轉頭在何老三的臉上留下了一個響亮的吻,俏皮道:“如此,就仰仗相公了。”
柔軟的唇,溫柔的觸碰,親的何老三是心動不以。
娘子都這麽直白了,自己作為相公,好歹也要表示一下吧。
於是,還不等慕貞離開,一隻大手就摁著她的腦袋,持續了這個深吻。
“娘,爹,你們在哪兒啊?紅梅嬸嬸上來了,有急事要找你們。”
正在兩人意亂情迷之際,小包子逸清那清脆的聲音穿了過來。
聽到兒子的聲音,慕貞一下子就驚醒了,趕緊把何老三推開,整理了一下兩人的衣物,看著沒什麽問題了,才出聲道:“逸清,娘在這裏呢。”
何老三被慕貞牽著手往兒子身邊走去,臉上雖說沒什麽表情,但心裏卻是對兒子十分埋怨的。
這小子,專門就是和自己這當爹的做對來著。
想想他都覺得憋屈,自從媳婦兒變的不一樣之後,兩人最親密的動作就是接吻了。
以前他被蠱毒控製,思想簡單,現在自己恢複記憶了,又夜夜和自己媳婦蓋同一床鋪蓋。
可是有誰能理解他看的著,吃不著的心情?
每每他背慕貞因兒子在場,不和他親熱的時候,何老三都恨不得把兒子重新塞回慕貞的肚子。
當然,這些話,何老三隻能在心裏麵無表情的想想,肯定是不能讓兒子和媳婦兒曉得的。
見逸清慌慌張張的跑來,慕貞蹲下來,一手拉著兒子,一手給他拍著胸口,“啥事啊,這麽著急幹啥子?”
“我也不曉得,紅梅嬸嬸一邊哭,一邊讓我來找你們。”
聽小包子這麽一說,慕貞想著應該是有啥大事了。
“那你嬸子呢?走了嗎?”何老三出聲問道。
“走了,她說她先會去,讓我找到你們了,讓你們趕緊下去給他們出出主意。”小包子抹了一把頭上的汗回到。
看樣子事態有點急,慕貞對小包子囑咐道:“逸清,你先回去和齊婆說一聲,爹和娘現在就去村裏麵。晚上要是我們回來的暗,你就自己先睡。現在不早了,回去了就莫到處亂跑了,聽齊婆他們的話啊。”
對於慕貞的囑咐,逸清認真的聽著,點頭道:“嗯,我曉得娘,你和爹也要過細點兒,早點兒回來。”
慕貞他們待得地方離下村口的路還是蠻近的,隻是兩口子剛才是背對著那條路的,所有就沒有看到紅梅上來。
等他們兩個匆忙趕到錦山家裏的時候,道場上已經聚集了不少的人。
連很久不見的宋氏一家也在場。
依那婆媳兩個愛看熱鬧的性子,這種事她們是一定擠在最前麵的。
慕貞一邊拉著何老三,一邊對周圍的人說:“勞煩讓讓。”
站在一邊的李氏在慕貞出聲的時候就看到了他們,見慕貞走到了她更前,瞥了一眼慕貞道:“這也不是你的屋,我憑啥讓你?”
看這樣子,估計事也不小,屋裏幹爹,村長,還有幾個有威望的老人全都在場,慕貞也沒得閑工夫和李氏計較。
看了那囂張跋扈的李氏一眼,拉著何老三從別的地方進去了。
李氏一直是唯恐天下不亂的性子,而且別人越是讓著她,忍著她,她的氣焰反而更囂張。
慕貞不理她,忿意難平的李氏肯定不回就此作罷,嚷嚷道:“你們瞧瞧,這對狗男女也太不要臉了吧,光天化日之下就拉拉車車,像啥樣子?就這德行,金萍和她一比,都可以立貞潔牌坊了。”
李氏的嗓門那麽大,屋裏的人自然都聽到了外麵的動靜。
今天大家來,大部分都是為了看自己妹子的笑話,錦山心裏本就不痛快。但是想著,這事咋說都是自己妹子理虧,他也不敢多說啥子。
想著把鄉親們都哄著點兒,到時候說不定大夥兒還能幫忙說句話。
現在這回兒,李氏大咧咧的話,不就擺明了告訴錦山,我就是來看你妹子笑話的嗎?
錦山要是還能忍,那就稀奇了。
但是他一個大男人,和一個女人吵架像個啥樣子?看了一看紅梅,讓她出麵。
畢竟是自己男人,朝夕相處著,啥性子肯定是枕邊人最清楚了。
紅梅嫁進來的時候,公婆都去世了,她一個小媳婦能把日子過成現在這個樣子,肯定不是任人搓扁捏圓的。
笑眯眯的走到門口,看著慕貞道:“貞娘,你來了。人怕出名豬怕壯,這話我覺得說的還是在理的,你現在可是咱平窯村有名的好媳婦,不僅茶飯好,對自家男人也盡心。這咋來我家串個門子,都能叫狗給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