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徐大夫的反擊
不多時,寬敞冷清的曬穀場,就變得熱鬧而擁擠起來。
看著人來的都差不多了,早到的幾個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
“徐大夫,我們都等了這半天了,總該說是啥事吧?”
“就是啊,人都差不多來齊了,你就說唄。”
錦山也是個人精,去通知的時候,故意在上房多說了一會兒,並且著重強調了有一兩銀子的報酬。
果然,徐大夫往下麵一瞅,就看到了上房的幾個人全來了。
抬步走上曬穀場的高台,抬手示意大家安靜一下,這才捋捋胡須道:“大家曉不曉得我們大恒王朝對於盜竊的律法?”
李氏在下麵,看著慕貞和徐氏挽著手站在徐大夫和村長的後麵,啐了一口道:“神氣個啥子,就會巴結別人,有啥子了不起的?”
哼,要不是為了那一兩銀子,她才不會來這裏。
大恒王朝的科舉考試,律法是必考的,所以,在場有讀書的都曉得。
看到下麵有不少人舉起了手,徐大夫滿意的點來點頭,接著問道:“那大家曉不曉得,在盜竊律法中,盜竊哪一種東西,受到的懲罰是最嚴厲的?”
同樣的,也有不少人回應到“糧食”,“莊稼”。
“徐大夫,這些我們讀過書的都曉得,你興師動眾的把我們叫來,不會是讓我們幫你想律法的吧?”這時,還不曉得徐大夫要幹啥的村民,好奇的問道。
不管下麵的人怎麽催促,徐大夫還是不緊不慢,“大家別急,好戲都是在後麵才出場的。這些我是懂,但可能有些人不懂,所以需要大家給他提個醒兒。不然,咋會有人乘我們老兩口子不在屋裏,去偷我地裏的莊稼?”
對於徐大夫的話,眾人表示很吃驚。大恒王朝以農業為主,朝廷還專門修訂了這方麵的律法,就是防止有人好吃懶做,去偷別人家的糧食。
所以,對於盜竊莊稼糧食罪,訂的格外嚴格,咋還有人去以身試法?
聽到眾人都在下麵小聲的議論著,“不會吧?”,“這就是沒讀過書的人,也曉得是咋回事啊,咋還有人敢這麽做?”,“這種人要查,查出來了了還要嚴懲不貸,自己好吃懶做去偷別人的,難道別人的糧食就是大水打來的?”
感覺下麵的氣氛差不多了,徐大夫這才開口道清原委,“大家都曉得,犬子僥幸在縣城裏謀了份差,五月端陽的時候,把我們老兩口接到縣城裏去了。我們這一走就是個把月,早前地裏種了不少菜,讓我的幹女子慕貞幫我們暫時照看著,哪曉得今兒才回來,就發現地裏的菜叫別人偷了不少。所以,這才氣憤不過,把大家召集起來,看看有沒有人看到,是哪個膽大包天,連莊稼也敢偷。”
看著徐大夫那深情並茂的模樣,村長在心裏暗道了一句:這老狐狸,就會拿捏人心。麵上卻還是義正言辭的幫腔道:“大家說的是,這種人就是要查。要是人人都想他們那樣,自己沒得的就去偷,那大家以後誰還敢種莊稼?”
下麵的村民也符合道:“就是的,必須要查,每家每戶的地那麽多,不可能見天的守在地裏吧?地也不是婆娘,你把她拴在褲腰帶上也行,這地那麽大的麵積,你就是想栓也栓不成的啊。”
不曉得是人群中的哪個人說了這句話,把在場的人逗得哈哈大笑。
但是,有人歡喜有人愁。相對於這麽熱烈的氣氛,上房一家可是有些提心吊膽的。
“娘,你看這可咋辦呀?那地不是慕貞那婆娘整的嗎?咋變成那兩個老東西的了。”說話的是李氏,永遠是最好事的,也是最怕死的。
宋氏狠狠的瞥了李氏一眼,罵道:“你問我,我問哪個?要不是你這個短陽壽的和我說那是老三種的,我會去摘?”
越說火越大,宋氏氣的再李氏身上狠狠的揪了幾下。
“好了,這都啥時候了,你們兩個還有心思在這兒扯皮?還不趕緊走,到時候人家要是指出你們了,想走都走不離了。”
經何明忠這麽一提醒,另外的幾個才反應過來,正打算悄悄溜走的時候,徐大夫的聲音適時的想起來了,“明忠,你們這是啥意思?人都還沒查出來,就要走了。”
不知是誰配合了一句,“這人馬上就要被揭曉了,不走不行啊。”
“你這人咋說話的,他屋裏的四季豆也不是我們摘的,憑啥不讓我們走啊?”
李氏這話一說出口,頓時有人“哦”了一聲,道:“人家徐大夫都沒說是啥東西被偷了,你咋曉得是四季豆啊?再說了,我們也沒說你啊,你急著否認幹啥子?難道是心虛了?”
這會兒要不是大家都看著自己,宋氏恨不得好好兒煽李氏幾巴掌,你說這人咋蠢的有賣的呢?
當然,心裏這麽想,嘴上自然是不能承認的,“龍寶子,你在敢給我亂說話,老娘撕爛你的嘴。”
對於宋氏的威脅,那個叫龍寶子的少年絲毫不放在心上,“咋?自己敢做,別人還不敢說了?我早上還就是看見你和你老大媳婦,在人家徐大夫地裏摘四季豆呢。”
雖然被揭穿了,何明忠表麵上還是比較鎮定的,“笑話,你說的話值幾個錢?你說那是他的地,就是他的地?這也不是好大稀奇個東西,就他們種的起?在說了,東西沒得了,難道就是別人偷去了?他要是自己摘回去了賴別人,那誰又曉得?”
對於何明忠的能言善辯,慕貞都快忍不住給他鼓掌了,以前覺得這老漢力氣大,打人疼,沒想到還不單單是個莽夫,腦袋轉的也挺快的。
何明忠死活不承認,龍寶子也不惱,笑嘻嘻的說道:“不好思,那塊地是徐娘三月份從我們那裏收回去的。而且,前幾天貞娘請工幫忙摘四季豆的時候,我剛好去做了一天的活,她讓我們用剪子剪得,而你們就是那麽摘的,印記都不一樣。”
“你也說了,前幾天是貞娘在摘,我們以為那地是兒子媳婦的,想去摘點菜不為過吧?”宋氏這回兒恨不得給這些人幾巴掌,咋有那麽多好事的呢?
這回一直在上麵看著的徐大夫說話了,“貞娘是你的兒媳婦,她名下有哪些地你找不到?”
一句話堵得宋氏漲紅了臉,不曉得再說啥。
何明忠訕訕的搓了搓手,幹幹的笑著,道:“徐大夫,你看啊,這貞娘不是你的幹女子嗎?我們看這些天地裏的菜一直都是她收的,這才以為那地是你們給她的,你看,就是幾把四季豆子,要不就算了吧?”
徐大娘好笑的看著何明忠,冷冷一哼,道:“你以為?啥子都是你以為,那還要王法幹啥子?就算是貞娘種的菜,你吃人家的東西,好歹要吭個氣兒吧?我還沒見過這麽理直氣壯的呢。”
對於徐大娘的指責,何明忠裝作看不見似的,繼續對徐大夫笑道:“徐老弟,你看這是我們男人家的事,一個老婆子插手,不咋好吧?”
慕貞看著何明忠那副,不想和徐大娘說話的嘴臉頓時笑了,剛還在誇這人聰明呢,咋這會兒又犯傻了?
徐大夫連家務都舍不得徐大娘做,就算是在村裏,還專門請個婆子伺候徐大娘,他這會兒來說這貶低徐大娘的話,又是為哪般?
果然,何明忠的話音一落,還不等徐大娘作何反應,徐大夫將才還笑著,這會兒頓時拉著臉,“我夫人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那還有啥子不懂的?”
村長在一旁戲也看夠了,佯裝嚴肅的樣子看著何明忠道:“明忠,不管你咋解釋,都是摘了徐大夫地裏的四季豆,你還有啥話說的沒有?”
何明忠似乎還有些不甘心,“這是失錯的,我們都找不到。”但也他隻能這麽說了,因為在眾人的逼問下,他們也基本上承認了這件事。
不理會何明忠的狡辯,村長看著徐大夫道:“老根兒,你看你想咋樣解決?”
徐大夫瞥了上房那群人一眼,眼裏的厭惡絲毫不加掩飾,道:“這樣吧,畢竟是一個村的,我也不好做的太過,我就不追究他們到底摘了我好多的東西,賠我五兩銀子,這件事就算了。”
“啥子?五兩?你咋不去當土匪?”一聽五兩銀子,宋氏頓時炸毛了。
“咋了,你覺得五兩少了?”徐大娘冷聲問道。
看著這連口子一副沒法商量的樣子,宋氏頓時躺在地上撒起潑來了,“老天爺啊,你睜開眼看看啊,這些人就是土匪強盜啊,這不是要逼死我們嗎?不活了,我不活了啊?”
“你要是不想私了也行,那咱們就等著對簿公堂。到時候你就不止陪五兩銀子這麽簡單了,你那要考狀元的兒子,連參加秋會的資格都沒有了。”宋氏的撒潑,對徐大夫絲毫沒有作用。
一聽到關於何福臨前程的事,宋氏也不敢放賴了,從地上滾起來,悄聲問著何明忠:“你是死了,也不曉得說句話,你看現在咋弄?”
“咋弄?除了給銀子,你還能咋弄?”說道這兒,何明忠就覺得憋屈,可是為了兒子的前程,他又隻好服軟。
“我手上現在沒有這麽多的錢,等我有錢了在給你。”宋氏還是不甘心,打算緩一緩,到時候找個借口給賴掉。
哪曉得徐大娘是一點麵子也不給,“我們就在這裏等著,你要是不把五兩銀子給我送來,咱們照樣去見官。”
五兩銀子對一般的人家來說,或許是個不小的數字了,但是但對於壓榨了何老三這麽多年,把本尊那麽多嫁妝給侵吞了的上房來說,還是絲毫沒有壓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