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還人情
何老三中午不回來吃飯,娘兒兩個的飯也好做。本想蒸個米飯的,可看米缸裏就隻有半碗米了,慕貞也沒有舍得。
削了幾個土豆,抓了兩把苞穀糝,做了一頓苞穀麵糊子吃。家裏沒有多少糧食,隻得這麽搭著吃。
其實玉米糝做飯很好吃的,健康又營養。隻是宋氏給的是陳的,都長蟲了,慕貞也無法把它變得有多美味。
再炒了一個酸菜肉沫,娘倆將就著解決了午飯,然後帶著小包子,把早上找出來的髒衣服背到河畔去洗。
這兩天的河水還有些冷,所以下河洗衣服的婦人也不多。等慕貞來的時候,河邊上就隻有一個人。
畢竟對這裏還不熟,慕貞隻是覺得這人看著熟悉,卻叫不出名字,隻得點了一下頭,算是打招呼。誰知那女的看到慕貞來了,衣服也不洗了,恨恨的瞪了慕貞一眼,起身就走。
慕貞被瞪的莫名其妙,隻當是本尊以前惹下的禍,也就沒有在意。
這個時候沒有洗衣粉洗衣液之類的,窮人家洗衣服都是用小灰泡一會兒,也就是草木灰,然後用棒槌捶,或者有的用皂莢洗。
家裏沒有皂莢之類的,慕貞怕小灰把衣服燒壞了,就用竹筒裝了一些,邊洗邊灑,這樣也好透水。
其實好一點的洗衣服的也有,不過比較貴,都是富人家用的,是一種黑色的,像肥皂一樣的。像什麽洗頭洗臉用的香胰子,本尊都是用過的,所以慕貞也有些了解。
衣服洗好了,剛背著走到村口,就看見何老三了。
“這點衣裳,放那兒我洗就是了,你咋又受累。”說著,接過慕貞背上的挎籃。
“就這幾件衣裳,不累的。你餓了沒?我去給你做飯吃吧。”有人疼的感覺就是不錯,慕貞笑嘻嘻的把挎籃遞給相公。
“不肖做的,我吃了。錦山晌午上坡砍柴,我們遇到了,我給他幫忙掂了一捆柴回來,順便在他屋吃了。”
媳婦關心自己,何老三也就交待的細致。
“現在還是大晌午頭地,下地有些曬人。我把東西給徐大娘送去,你帶包包回去睡會兒。”相處的時間長了,這些家常話慕貞似乎早就習慣了。
“不了,這兩天晌午不算熱。我跟你一路去送東西,然後上山掂點兒柴回來。”
好吧,慕貞忘了這人沒有午休的習慣。雖然心疼他有要幹活,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這兩天山上的吃食比較少,天也漸漸暖和了,野物出來活動的比較多,何老三中午的收獲還是挺豐富的。
除去給錦山家的一隻野雞,還有三隻野雞兩隻野兔。挑了一隻最大的野雞和兔子給徐大娘送去,剩下的留著自己吃。
村裏人多嘴雜,何老三把衣服晾完以後,背著挎籃,把野雞和兔子放裏麵,然後讓逸清蹲在挎籃裏。
何老三個子高,就算路上遇到人了,也夠不到他背上的挎籃。在加上小包子蹲在裏麵,別人就不會隨便去翻看。
一路上遇到人了,大家都會問一句:“老三,背著挎籃去做啥啊?”
何老三都以一句,“去徐大夫家借點糧食”打發掉了。三人就這一路走到徐大夫家,到沒叫人發現裏麵還有東西。
倒是大家看著以前像冤家一樣的兩口子,竟然和和氣氣的走在一起。還有那個眼高於頂的老三媳婦,見誰都笑眯眯的喊一聲大叔大嬸的,讓大家覺得新奇不以。
頭兩天聽那錦山媳婦說老三媳婦大變樣了,現在親眼看到,大家確實都信了。
徐大夫家砌的有圍牆,徐大娘看見何老三背著挎籃進來,道:“老三來了,來,進屋喝口水。”
慕貞在後麵把小包子抱下來,跟著進門,道:“大娘,不肖倒水,我們都不渴。”
進了堂屋,慕貞把東西遞給徐大娘,道:“大娘,今兒我們是來還您人情地。老三打了幾隻野物,您拿著燉點湯喝。”
徐大娘以為慕貞說的是送藥那回留銀子的事兒,“唉,我說你這閨女,那點錢是給三娃子的,大娘的一點心意,你咋能這麽糟蹋?這肉我咋地都不能收,你趕緊把它拿回去給三娃子吃。”
慕貞把肉遞給何老三,讓他把肉擱灶屋,自己拉著徐大娘,把嚇唬宋氏那番話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
“大娘,我就是來和您說一聲兒,免得到時後哪個嘴碎的瞎傳。那天大爺本就為我慪氣了,這點肉就當是給大爺的下酒菜。”
徐大娘見慕貞是誠心的,也就不再推辭。“你這閨女,做啥子這小心。你大爺那是在外麵待久了,瞎傲氣,過一會兒就好了。再說,你婆婆是啥樣子,你不說我們大家都曉得。這肉你要是不拿回去,那就從我這兒背點洋芋回去。這兩天也沒得啥子做菜地,全靠這了。”
“大娘,這可使不得,才給您送點東西,又從您這兒要,那像個啥名堂,洋芋我們屋裏還有。”
徐大娘不管慕貞怎麽推辭,喊來藥童阿牛,“去那個袋子,給你三哥裝個四五十斤洋芋。”
又對慕貞道:“我還不曉得你屋裏的,洋芋要麽是軟不叮當地,要麽就是芽子長多長,那咋吃?你大爺成天也不在屋吃多少,這不,今兒又去給人家看病去了,估計得晚上才得回來。我和阿牛也吃不了好些。”
實在推脫不掉,夫妻兩隻能接著。何老三要上山砍柴,就背著東西先走了,慕貞和小包子被留了下來。
“貞娘啊,我看你也是個好的,老三人實誠有能幹,你就好好和他過下去,你看你們現在不是怪好得。”
“以前是我糊塗,現在從鬼門關裏走過一遭了,曉得了。”占了本尊的身體,就隻好給她收拾這爛攤子了。
“唉,你也是個苦命的娃,受了這大的罪。”
對於這些,慕貞現在隻是笑笑,如果沒有受這個罪,她又怎麽會越到這麽好的相公,這麽懂事的兒子呢?福禍相依,是得是失,誰能說的清。
兩人邊嘮家常,徐大娘邊把那些草藥切切曬曬。慕貞看著藥架上曬得不少草藥都是自己認識的,心中就有了計較。
“大娘,大爺每次需要的那些藥草,是自己上山采的,還是去鎮上買的?”
“他年齡大了,哪敢經常上山,大部分都是買的,我們家也自己種些。”
想了想,慕貞又接著問:“那我們這山上有哪些藥草是比較多的?”
慕貞從來沒想過要上房改變對他們的態度,分家是遲早的事。到時候真分了,吃虧的肯定是自己。得先把退路想好。
聽慕貞這麽問,徐大娘心裏就明白慕貞想幹嘛了,“你要是能得到這個錢,就去挖些買也行,要是得不到這個錢,莫討去吃那個苦。”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我就是先問問,說不定哪天就要靠這個吃飯呢。”要是別人,慕貞或許不會讓別人知道自己的打算,但徐大娘不一樣,從一開始,這夫妻兩就一直在幫自己,再說他們也看不上這點錢。
“你心裏有數就好,你大爺要這些,和鎮上那些藥商打交道也比較多,總歸是不會讓你吃虧了就是。”
有了徐大娘這句話,慕貞就放心了。看日頭偏西了,還有一頂帽子沒有做完,就起身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