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登峰造極

  白錦用手中的醉石在竹葉腦袋上輕輕一敲,「算了,好不容易帶你出來一次。本公子帶你去見識一下什麼叫美人膝上醉生夢死。」


  護城河上,稀稀疏疏停靠著幾艘畫舫,雖不大但各個都是精緻華美,暈黃的燭火之光濃烈的照亮著整個河面,熠熠生輝。


  木丹雖然不能來,但早已經貼心的為白錦準備了上好的畫舫。只是不等白錦尋得那一艘預定好的,便有一艘更為壯美的船隻停在了眼前。


  「公子請。」


  白錦的心裡頓時翻了個白眼,滿江樓真的已經閑到這種地步了嗎?


  只是周圍來往之人眾多,白錦並不想引起注意,無奈只好登上了這艘足以稱得上富麗堂皇的畫舫。


  一進去,白錦的臉上就揚起了笑意。


  晚娘討好人心的手段可真是登峰造極。


  寬大的畫舫中,布置得奢華但不庸俗,雅緻而不單澀。往裡走便可以看見兩邊各立著六個櫻柔嫵媚的女子。


  白錦勾了勾唇,美人鄉,香美人。


  一樣不缺。


  「恭迎公子。」


  嬌滴滴的聲音像是從媚骨中散發出來的一樣,別說對於一般男人,就是白錦這樣的女子聽了都擋不住的心神蕩漾,恨不得上去一親芳澤。


  最盡頭是一張檀木桌子,美酒佳肴,清香裊裊,香艷無比。


  白錦玩心大起,提起醉石挑起距離最近的美人,紈絝十足的說了句:「姑娘生的真讓人動心。」


  後者盈盈下擺,但被挑起的下巴卻是紋絲不動,聲音更是魅惑如絲:「多謝公子稱讚。」


  白錦頓時露出一個真心實意的笑,這些姑娘可比那些大家小姐有趣多了。你要是誇上那些大家小姐一句美人如畫,她們呀明明心裡得意到不行,但嘴上恨不得推辭上十句百句。好像自己真的貌若無鹽,醜陋不堪。


  其實,一個多謝就能解決的事情,何必廢話如此之多。


  「叫什麼?」


  「奴家喚作綠媚。」


  「綠媚,好名字,過來斟酒。」


  綠媚柔軟的身姿附在白錦一旁,既不會貼的太近讓白錦厭煩,又不會聽不到白錦的吩咐。


  尺度拿捏得精準無比。


  白錦又滿意的笑了笑。


  畫舫上響起鶯歌燕舞,配上外面潺潺的流水聲,幾乎是人間仙境。


  白錦突然就在想:從前,周越近水樓台,是不是也經常享受這樣的美色美景美食美酒。


  正在白錦失神之時,晚娘邁步走了進來。


  歌舞頓停。


  「回稟主上,查勘到越郡王殿下行蹤了。」


  「說來聽聽。」


  晚娘揮了揮手,六名歌姬舞姬流水一般輕盈無聲的退了出去。畫舫中就只剩下目瞪口呆的竹葉和淡然無波的白錦。


  「昨日傳來線報,在漠北王庭附近出現過越郡王殿下一行人的行蹤。只是,並未看見越郡王殿下本人。看他們的行事,似乎是在暗中查探漠北王庭。」


  「漠北王庭……」白錦心裡漸漸升起一個膽大無比的猜測。


  正在此時,畫舫猛地一震,竹葉連忙將白錦護在了身後。晚娘的臉上儘是惱怒,白錦挑眉吩咐,她便立刻冷著臉退了出去。


  片刻,晚娘走進來,回道:「是有人失足落水。」


  白錦脫口而出一句,「什麼人?」


  能在這一片區域泛舟的絕不是一般的人家,少說也得是三品以上的官員之家。


  「齊國公的小公子身邊的小侍從。」


  「齊瑞銳?!」白錦眼角帶笑,「請他過來,不要驚動人。」


  晚娘會意,不過一盞茶的時間,一個羅衣公子便被領了進來。


  「白……錦姐姐。」齊瑞銳驚喜的大喝一聲,「真的是你?!」


  白錦調笑道:「不敢確定是我,你也敢跟著他們進來?」


  齊瑞銳垂頭,掩住了自己的面色。


  「垂頭喪氣的做什麼?」白錦不過一眼看過去,便發現齊瑞銳的臉色不正常,明顯的有心事。


  也對,若是沒有心事,怎麼會喝這麼多酒。


  「喝杯茶解解酒。」


  齊瑞銳捧著茶,卻是靜而不動,過了許久才終於開口說道:「錦姐姐,我爹讓我成婚。」


  成婚?


  白錦不過一瞬間的訝異,齊瑞銳已經十七,的確應該準備婚事了。


  「成婚是好事,何必如何憂慮。是哪家的小姐?」


  齊瑞銳手中的茶杯猛地一墜,砸在了地上。


  白錦臉色未變,只是吩咐竹葉將其餘人帶了下去。


  「你不願意。」


  「對,我不願意。我根本就不喜歡她,為何要娶她為妻!」


  白錦聽得出來,齊瑞銳的聲音里滿是怨懟。


  「你若不願,大可明白的告訴你爹,我想他應該不會逼迫你才是。」


  齊瑞銳露出一絲白錦從未見過的慘笑,「我爹?他恨不得把我打暈了扔進去洞房。」


  白錦是深深的理解齊瑞銳的無奈的,一年前她不也是被人放在了婚嫁的劍弦上,不得不發。


  「其實,你若是沒有心上的人,娶她未必不是一個很好的選擇。誰能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麼,你爹,總是會為你好的。畢竟,你是他唯一的兒子。」


  齊瑞銳的瞳孔驟縮,他猛地抓住了白錦的手,聲音中滿是莫名的興奮和不確定,「錦姐姐……不,白錦,我一直喜歡的人……」


  「齊小爺!」白錦猛地一喝,打斷了齊瑞銳的話。


  齊瑞銳慘笑一聲,垂下了頭,喃喃道:「去年的這個時候,你要出嫁,我送了滴心給你。明明應該為你高興,可我怎麼也開心不起來。直到你穿著嫁衣,倚在他身前的時候,我才知道,我希望你嫁的那個人,是我!我以為,我們就此無緣,可你卻來天牢中救我。」


  「我從刑部出來滿心歡喜想要見你的時候,你卻隨著他遠走江州,我就站在城牆上,看著你們遠去,然後一點點消失。一直到天黑,那晚的風那麼冷,可我站了整整一夜。我以為,我是真的沒有機會了。可他,根本就沒有好好愛你不是嗎?為什麼你現在已經不是越王妃,卻仍舊要拒我於千里之外?」


  「放眼整個京都,最配得上你的人,應該是我啊。如果我早一點發現對你的喜歡,是不是……」


  齊瑞銳抬起眼眸,凝望白錦。


  他在試圖從她的臉上看到一絲動容,哪怕只有微弱的一點。


  那也足夠支撐他抗爭下去。


  可惜,一點都沒有。


  白錦的臉上除了震驚,沒有一絲一毫的欣喜。


  她緩慢卻堅定的從齊瑞銳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阿銳,對不起。」


  齊瑞銳定定的看著她的疏離的眼眸,只覺得方才還滾燙的酒像是墜入了寒冰之中,讓他感受到一股從心底最深處而來的寒冷。


  就像他拼盡全力,不辭辛苦以押送賑災物品為由時到江州之時,她不著痕迹躲開他的觸碰后他的心情。那時,他以為是冰天雪地的寒冷讓他冷,今日才知,最刺骨的寒冷從來都來自於自己的心。


  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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