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三族之內
據說前朝雲景帝的幺子，自打出生便十分的雲景帝的寵愛。整日里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便是當時的太子也要禮讓三分。真箇皇宮簡直就是他一人的遊玩區。走雞逗狗，橫霸一方，無惡不作。
但是那又如何，他一次不小心舞劍的時候刺傷到了雲景帝的脊背，留下一條小小的疤痕。
想那最注重保養的雲景帝還不是立刻將那個曾經貴為天之驕子的皇子廢為庶人，連帶著那位曾經的寵冠後宮無人能敵的妃子也一同被打入冷宮。從此在後宮銷聲匿跡。
而眾人不知道的是，那位皇子雖說被嬌養寵溺的無法無天，但是武藝卻是一等一的好，之所以會失手傷到雲景帝，乃是因為有人在他的劍上做了手腳。
「不過，朕倒是沒有想到太子這次的速度能這樣快。朕以為，至少也得要上個三五天。沒想到才不過短短一日，而且他拿出的證據也都是讓朕都無法反駁的鐵證。」
白錦咬著下唇。
她並不是這樣覺得。
她反而覺得太子這次看似頹靡在東宮，但是私下定然是已經探查好了一切，只等著皇帝招了自己回來。為他帶去那封准許他尋找真相聖旨。如此，既能麻痹那些人，又能暗中查探到他想要的東西。
最重要的是，一針見血，讓劉賢妃等人無從反應。
從小就學習了帝王術的人，即使看起來溫良無害，但又豈是真的毫無謀略在心。
不過說來，劉賢妃才是最聰明的那個。她雖然受了一點身體上的罪，但是人最終卻是安然無恙。皇帝為了安撫她和丞相府，更是賞賜下了許多的珍稀首飾珠寶，還有皇長子周瑀更是藉此輕鬆的剪出了太子的一乾重要的羽翼。極大的打擊了太子一方的銳氣。
而且，細究起來她其實並沒有犯多大的過錯。就算是皇帝真的站在太子這邊要懲罰與她，最多也不過是幾個月的禁足罷了。左右她浸淫後宮多年又手握六宮大權，自然有辦法為自己脫罪。
能在深宮多年的鬥爭中屹立不倒，劉賢妃果然不是一般的女子。這一點上，懷貴妃身為前朝的公主卻不如她。只是，太子這一下不知道劉賢妃會怎樣應對？
不對，她想這些幹什麼……她現在的重點難道不應該是努力將越王府從這件事中摘出來，就算摘不出來也至少減輕一點責罰嗎？
白錦靈動的星眸中眼珠子轉了轉，努力的勾起一個自認為最甜美的微笑，開口說道：「舅舅，江越王妃的事情，越王其實……」
不等白錦一句話說完，丁全又走了進來。
這次，他的臉色十分的嚴肅，甚至是有一點點的慌亂。
能讓隨侍皇帝多年的元和宮總管面露不安，白錦的心霎時間浮上一層擔憂。
「陛下，」丁全彎腰行了個禮，但是卻吞吞吐吐遲遲沒有開口說話。
白錦抬眼看向他的身後，心頭卻是猛地一跳。
顯然，皇帝也看到了丁全身後的小太監端著的托盤裡裝著的那樣東西，那個他不久前還親自動手觸碰過拿過的東西。
——太子周琛的玉冠。
皇帝的臉色已經不是陰沉可以形容，他的眼角充溢這滿滿的怒意。語氣冰涼如寒霜。
「拿過來。」
丁全揮退了小太監，自己親自端著那托盤向前走來。只是這位向來沉穩不驚的老總管的腳步，卻是微微有些踉蹌晃動。
托盤上除了玉冠，還有一張薄薄的信紙。白錦垂著眼眸看過去，上面只有四個大字。
——兒臣不孝。
完了……
白錦抑制不住自己指尖的顫抖。這次，是真的完了。太子此舉，是把所有人都逼到死路上去了。
「啪。」的一聲。
白錦驚的微微退後了一步。腳下，是已經碎裂的玉冠。
此玉冠乃是太子弱冠之年，皇帝親手為他戴上的。上好的玉冠乃是選取了赤金加上稀有之玉精心打造，普通的摔碰根本不會讓它碎裂。可是現在，四分五裂的玉冠讓人無法想象，皇帝是用了多大的力氣將它扔了下來。
繼而，白錦看見皇帝將那張信紙拿了起來，譏笑的按著上面頗有風骨的字體，淡淡道：「不孝？這儲君之位，只有朕不想給，還從來沒有人敢不要。」
白錦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對著已經跪倒在地的丁全和身後的一眾太監宮女揮了揮手。眾人立刻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動靜之小簡直讓人懷疑他們不是普通的太監宮女，而是真正輕功加身的武林高手。
「丁全。」皇帝緊緊的捏著手裡的那張紙，冷冷的說道：「擬旨。」
丁全對著戰戰兢兢小丁公公揮手，讓他們先退了出去。自己只帶著一人緩步走了過來，「是。」
「太子周琛，廢太子位。廢為庶人，即刻搬出東宮。」
白錦一聽，立即跪了下來。心頭暗暗罵起了太子周琛，此舉真的是太衝動了。這難道不是直接往陛下臉上打嗎？自古以來，都只有皇帝因太子品行不端等諸多原因廢太子，從未有過太子自己不要這儲君之位。
可太子今日已經是第二次這樣不給皇帝臉面了。
「陛下三思，儲君乃是國本，事關江山社稷。廢太子之事實在不宜如此草率。」
皇帝冷笑著看著跪在眼前的白錦，嘲諷道：「草率？是朕想要廢了他？尋暖，你難道沒有看見？是他周琛，看不起朕給的這太子之位。既然如此，那朕何不滿足了他。」
「陛下，太子殿下並無大錯，且先皇后和懷貴妃都已仙逝，此時廢太子定會引起朝綱不穩，為大周天下計，請陛下三思。」而且，若是直接將太子廢為庶人，那他的生命安全都是問題了。
落魄的失了聖心的前太子，簡直就是移動的活靶子。能不能活上三天都是個未知，就算那些皇子不屑的去對付他。也擋不住下面那些狗腿子為了討自家主子歡心去作賤他。
「朕的天下，沒了太子，一樣亂不了。朕意已決，丁全，立刻召禮部擬旨。」
「陛下……」丁全退了一步，似乎也是不太贊同。
「怎麼，朕的旨意丁總管沒有聽清楚？」皇帝冰冷的聲音重重的砸在丁全的耳中。
「是，奴才遵旨。」丁全垂頭，不管怎樣，他的主子都是眼前的皇帝。主子有令，哪怕是刀山火海他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可白錦清秀的眉頭卻輕輕的蹙了起來，若是禮部明旨一出，那就真的沒有迴旋的餘地了。但是皇帝這般顏色，顯然已經下了決心，再無更改。明日朝堂，必定又是一番腥風血雨。
丁全剛出去傳了旨意後進來，皇帝再次淡淡的開口，這次他的語氣更加的冷靜。「來人，傳旨六宮。劉賢妃管理後宮不善，造成懷貴妃跌落寒池不治身亡。念其亦深受其害，禁足半年，罰俸一年。至於後宮的事，就交給淑妃和德妃二人吧。」
「召宗正府的人來，越王府江氏，毒害貴妃，殘害皇子，欺君大罪。當株連親族，念其為朕手足之遺孀，留其全屍，其親族三族之內，男子皆斬，女眷賜白綾。所有在朝為官者，即可罷免，永不錄用。」
皇帝的話一字字落下，砸在仍舊跪在眼前的白錦耳中，她的身軀開始劇烈的顫抖。
三族之內，男子處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