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污言穢語
「陛下，郡主來了。」
「哦，她今天不忙著在宮外頭查案，到朕這裡做什麼。叫她進來吧。」皇帝放下正在看的奏摺，抬頭說道。
「尋暖見過舅舅。」白錦今日換了鵝黃色的裙裝，顯得格外的清心淡雅。若是不知道的，定然以為她是哪家未出閣的小姐。斷然想不到這位竟然是名動天下的長郡主。
「起來吧，過來坐。」皇帝招招手，示意白錦做到他身邊。一面遞給白錦一封奏摺，一面說道：「你今天怎麼有空進宮來？」
「舅舅說這話，我就不愛聽了。怎麼，我非得有事情才能進宮……」白錦嬌嗔的說道，手裡的動作也沒有閑著，打開手裡的奏摺看了起來。
皇帝撇撇嘴，看了一眼憋笑的丁全。心裡暗道：難道不是？前兩天來，不就是為了齊家那位小公子。
「這是齊國公遞上來的請安摺子？他要推遲回來的日期？」
「是不是不可思議，自己兒子在京都出了事情，齊國公不趕著回來就算了，竟然還推遲回來的日子。」
白錦想了想才說道：「倒也不是不可思議，齊國公此人行事一貫有自己的方式，我估計他是覺得反正自己已經落後了一步，還不如乾脆就不出現。左右他不在，舅舅反而會更為關注這個案子。再者，齊家也不是除了一個齊國公就再也沒有拿得出手的人物。」
「說的是啊，那個大理寺卿齊松不就是一個嗎？」皇帝意味深長說道。
此話一出，白錦的臉不自覺的就紅了。看來，舅舅還是耿耿於懷啊，責怪提前一聲招呼都不打就擅自在朝堂上和三品大臣辯駁。
「舅舅……」白錦可以放軟了聲音，於是聽在皇帝周乾耳中就變成了糯糯的撒嬌聲。一下子，他的心就軟了下來，一點脾氣也沒有了。
但是，他還是覺得不能這麼慣著她。這次是有他在，若是有朝一日，他沒有辦法在她身邊了，她仍舊這麼率直任性而為，誰來守護她？
「朕可不吃這一套，這幾天沒有招你進宮是想著你剛剛歸寧回了王府，定是有許多事情要忙。此刻，你既然來了，可就得給朕好好解釋清楚。」
皇帝放下身旁的奏摺，端起水杯，抿了一口。
「舅舅料事如神，尋暖今日過來就是要給舅舅解釋一番的。」白錦瞪大了眼睛，自信滿滿的說道。
「噢……」朕倒是真想知道你這幾天都查到了什麼。是不是比朕以為的還要多。
「丁公公，我想喝桂花蜂蜜水，你讓人給我做好不好。」
丁全一聽，立刻明白郡主這是又話要私下裡給陛下說，當下不做遲疑應聲帶著一干宮女侍從退了下去。
「舅舅該是知道我自小便於那齊家公子私教頗好。儘管我及笄后甚少與他來往，但年幼的交情總還有在的。」
皇帝點頭，是非常好。那一干臣子的子女中，你唯獨最喜歡張揚跋扈的齊家小公子，其餘人對你的殷勤你都是當做沒看見。但是明眼人都可以看出來，你對所有人看似一視同仁，但事實上卻是對那個齊家的小子青眼有加。
「尋暖幼時之所以喜歡與他一起玩耍，一方面是他生的晶瑩剔透，粉雕玉琢，不像那些比我年長的總是擺著一副兄長的架子。另一方面便是因為他雖性子張揚，但是心底純良，待人處事都是順心而為。」
是嗎？皇帝的心底完全不贊同白錦的話，什麼順心而為，那小子差點把他的皇宮付之一炬。若是人人都像他一樣，這天下豈不是要大亂。
「因此我們曾應承過彼此，若是有朝一日對方落難，另一人自然是要出手相救。這話雖然是兒時的一番童真之言，但是我們都是當了真的。前幾天，他就是歸家途中遇見了那劉家少爺強行拉著以為花季少女，才出手相助。」
「而且，他在走進的時候，發現那女子的身姿面容和我十分相像。大約是心裡的惻隱之心，這才對劉家少爺動了手。儘管最後，那劉少爺受傷更為嚴重，但齊公子也不是完全沒有受傷的。此事，說到底都是劉公子做錯事情在先。」
白錦自顧自說著，完全沒有注意到皇帝的雙手已經緊緊的窩成拳頭了。
「那他為什麼不直接對江星說明緣由？」皇帝略帶陰冷的聲音響起在白錦的耳邊。
「舅舅想他怎麼說，難道真的要吧劉家少爺的污言穢語說出來嘛？舅舅知道的，凡是刑部審訊都是要有記載的，若是他對著江大人說出來，那壞的就是尋暖的名聲了。想來，那些話他寧願自己扛著也不願有第三個人知道了。」
當然，這些話白錦也不是從齊瑞銳嘴裡聽到的。她知道，依照齊瑞銳的性子，那些話，他就是死也不會讓任何人再聽到的。而她，也是那日在滿江樓才打聽出來的。
「污言穢語？什麼污言穢語？」皇帝心中盛滿了疑惑，顯然這些事情他是不知道的。儘管他身為這個王朝的帝王，但他到底居於深宮，能掌握朝堂動態已經是不容易，在這些消息上反而要比滿江樓這種三教九流的地方慢。
「尋暖，朕要知道。」皇帝征地有聲，天子不怒自威的氣勢盡顯，半點不容人拒絕。
白錦心中一愣，舅舅不知道？
「這……」白錦有點不知所措，從心底來講，她是不想舅舅知道這些噁心人的話的。本來她看舅舅那副淡定的樣子，以及她入宮前得知的京兆尹已經共審此案，還以為舅舅已經知道了呢。
現下，難道真的要她說出來嘛？但是，她有一種深深的預感，若是舅舅聽到，會不會一怒之下……
皇帝的目光直直的盯著白錦，全然不給她躲避的機會。從白錦的猶豫了，他幾乎可以猜到那些話會有多難聽了。
「舅舅，這些話……」白錦正試圖說服皇帝周乾，畢竟她個人的名聲安危和江山社稷相比還是非常渺小的。但是，事情並沒有如她所願。
所謂天子，秉承天意。向來只有他不想聽到的，沒有他不能聽的。
白錦咬了咬唇。看來躲是躲不過去了……
「那，劉家公子說，說他先找一個和我有七八分相像的試試，看看頂著我的臉的少女在他身下婉轉承歡是什麼迷人的樣子……」白錦的聲音越說越小，顯然說這樣的話她也是極度的羞澀。
「啪」的一聲，一支御筆應聲而落，一折兩半的滾落在地上。
屋子裡巨大的響聲透過門傳到了在外面守著的丁公公的耳中，他連忙推開門走進來。一眼看過去，卻發現長郡主面色不愉的坐著，但是陛下卻是滿臉鐵青，右手握拳。
丁全心中一顫，陛下多少年這樣震怒過了。這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丁全，傳旨。叫吏部尚書劉寰立刻給朕滾進宮來。」皇帝沉聲說道，聲音里包含的乃是滿滿的戾氣。
丁全應聲正要退下，便聽見白錦溫聲道：「丁公公把吏部侍郎中劉本劉大人一起請過來吧。」
怎麼還有吏部侍郎中劉本的事，丁全抬眼看向皇帝。
「聽郡主的，一併帶來吧。」想必，還有一些事情他不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