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西戎神女
白錦用手扶住頭，在木丹和竹葉一左一右同時用力的幫助下，終於艱難的站了起來。
「主子，你先站著別動，我給你理一理裙擺。」竹葉等到白錦站起來，就跳到後面，一邊整理起來裙擺一邊喃喃自語道：「這個裙擺真是太華麗了，真是配主子。」
屋子又不大，所以竹葉的自語聲白錦是聽得一清二楚。她心裡暗想：我的竹葉姑娘，現在就是你叫我動，我也是一步都邁不動的好吧……
她封長郡主的時候年紀小，當時大周的財政收入和皇家用度都先緊著戰事和災區重建，所以當時的朝服也是從了簡。後來入朝就算是有了貴重的朝服，她也是偷工減料極少穿的。
但是這件鳳尾嫁衣，九層層層相連，一層都不能少……想想明天穿著這個一天，她一點想嫁人的心思都沒有了。
——這根本就是在受罪！
「我的好竹葉，您看夠了沒有？」白錦艱難的伸出素白的手指，點向身邊的竹葉。
「沒，怎麼會看夠。主子，你知不知道他們都說懷貴妃是明艷天下的美人，但是我覺得你現在一點也不必她差，傾國傾城是足夠了。而且你現在還沒有化上妝，要是上了精緻的妝容，一定是要名動天下的。」
「竹葉，你主子我是需要靠美色來驚艷世人的人嗎，你要知道，再美的皮囊也會有老去的一天，若是靠美色示人，最終也不過是紅顏骷髏罷了。」
「竹葉知道，但是主子，你美，這是事實呀。」
白錦頭上浮現一層薄薄的汗，也不知道是熱的還是被竹葉的話給噎到了。
「好好好，你說什麼都對。」白錦懶得和竹葉一般見識，她現在只想能早點脫下這華貴但是沉重的衣服，好好睡一覺，好補充了精力應對明天。
應對，未知的未來。
雖然滿懷心事，但是白錦還是在深深累意下很快陷入了睡眠。
與此同時，京都的一家不起眼的小客棧客棧的二樓，卻是一番激烈的爭論。
「顧辛艾，小姑奶奶，我求你了，你能不能不要胡鬧。我答應你來大周的京都已經是仁至義盡。為了安全，必須隱蔽。能住在這裡已經是最好的情況了。你若是再敢無理取鬧，信不信，信不信我立馬綁你回西戎。」一名黑衣男子壓低聲音卻壓制不住氣憤之情說道。他劍眉緊蹙，一手握在劍柄上，另一手則重重的砸在桌子上，發出巨大的響聲。
桌子上僅有的兩隻茶杯應聲而碎。
此人功力之深厚，非同一般。
「哼。」站在他身側的少女發出一聲嗤笑，悠閑的坐了下來。輕巧的將自己面前桌上的杯渣掃開，然後將手放到櫻唇邊，吹了吹。
「我信，你敢嗎？」
繼而顧辛艾嫌惡的看了一眼周遭的環境，不屑一顧的說道：「這是什麼破地方。你是水土不服瞎了不成，竟然叫我住這裡。」
「嫌破啊？嫌破你出來幹什麼，好好獃在你的神女宮不好？」男子發了一通脾氣，語氣也不再那麼強硬，但是仍然不減諷刺道。
「聽說這京都最好的酒樓是傳說中的韻漿樓，還有名滿天下的銷金窟滿江樓。我嘛，自然是應該住那裡的。」
「姑奶奶，你還住那裡，就你這身份，住過去也不怕暴露。你當著天子腳下是咱們西戎，萬一不小心被大周的人發現，你非得成人質不可。」男子還有一句話沒說，你要是成了人質，我下一刻就得去死。
所以，你萬萬不能去。
「你瞧瞧，這也能叫水杯水杯，一點都不通透。還有這桌子，什麼爛木頭做的，一股子霉味道。阿爹要是知道你讓我住這種地方，非得狠狠的教訓你不可。可愛的顧宇侍衛長，你身上被打的開花的時候，我可是不會救你的。」少女嬌蠻的聲音里包含著濃濃的不滿。
她一點都不會在意對方是否會受傷，即使那些傷多半是為了她。
「王上要是知道我答應你來這裡，絕不會教訓我。」
「嗯？」顧辛艾不解，阿爹怎麼可能不打人……
「他會直接殺了我。」說著還做出了抹脖子的動作。
「那你就去死好了，正好沒有人煩我。」顧辛艾渾然不在意的說道。阿爹要殺掉你，你就應該在他動手之前自己去死才對嘛。
「我不管，反正這種地方我是不會住的。要麼你現在帶我去韻漿樓或者滿江樓，要麼……」顧辛艾的聲音停頓了一下，她眼珠一轉，燦然笑道：「我就去找白沐哥哥。」
反正我來，也是為了找他。聽說他家是大周有名的世家，那收留我總不是問題。還可以和白沐哥哥好好相處，培養感情，一舉兩得。
顧宇嗓子一睹，只好妥協般說道：「好，你說什麼就是什麼，滿意了吧。」他一直都知道顧辛艾向來是不計後果，攪蠻任性。但是她的身份高貴，又是下一任的神女。就算他是王上最信任得力的侍衛長，也是不能輕易得罪的。
而且，這位姑奶奶從下跟著王上長大，殺人流血對她來說不過是吃飯喝水一樣簡單。能對他的威脅無視已經是看在自己從小陪她長大的份上了。
當然他不知道，此刻的顧辛艾只是覺得自己人生地不熟的，在找到白沐哥哥之前，還是需要有人給自己帶路，才沒有和他一般計較的。
不然，以她的脾氣，膽敢違抗自己的人，就應該交給阿爹。
生死，不論。
「你，去收拾行李。」顧辛艾伸出一根瑩白瘦弱的手指，指著床邊。其實這次她也是威脅了顧宇才能偷偷跑出來的，所帶的不過是幾件價值頗高的首飾金銀。根本沒有什麼要收拾的，她不過就是不想看見顧宇在她面前晃動罷了。
當然，如果晃動的是白沐哥哥，她就是看一晚上也是不會厭煩的。
也不知道白沐哥哥在幹什麼，有沒有睡覺……
她好想去見見他，聽說明日她的妹妹出嫁，嫁給一個品階不怎麼高的王爺，也不知道能不能去看到他。
這個計劃，她還沒有來得及和顧宇說。明天一早拋下顧宇自己去就好。省的顧宇又是絮絮叨叨的沒完沒了，煩死人。
為什麼白沐哥哥不願意對她說這麼多話說呢……
但是，阿爹說過有願望就要去努力去實現，她只要好好和白沐哥哥相處久一定可以的。
顧宇拗不過顧辛艾，只好依言收拾好為數不多的行禮。渾然不知，在他收拾行李的短短時間內，他用生命保護的人已經決定好明天一早就要拋棄他，自己去找心上人了。
顧宇拿上包袱，彎腰讓顧辛艾爬上自己的背，推開窗戶縱身一躍，平穩的落地。朝著滿江樓的方向賓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