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一牆之隔
說話的是常嬤嬤,她是白老夫人身邊的老人,一生未嫁。一直守著白老夫人,照顧的十分妥帖。所以白家的一眾子孫對她都是非常親近和尊重。
「常嬤嬤,您快進來坐。」看見來人是常嬤嬤白錦就更加無奈了。要是祖母派了其他人前來,她多得是辦法拒絕這湯,但是常嬤嬤就不一樣了。面對一直像長輩一樣照顧自己的老人,白錦實在是沒有辦法擺出主子的威儀。
她召手示意,木丹就將參湯承了上來。白錦咬了咬牙,一口氣飲了個乾淨。還把碗底朝向常嬤嬤,撒嬌說道「常嬤嬤,我可是喝完嘍,一滴不剩呢。」
「好好好,我晚上再來送。這參湯加了補藥,對身體最好了。那我先回老夫人那裡了。」任務完成,常嬤嬤想著老夫人身邊不能沒有人,就告辭回去了。
常嬤嬤一走,白錦立刻鬆了一口氣,捻起小機上的蜜餞塞到嘴裡。木丹和竹葉看到她這幅樣子就覺得好笑。要問主子最怕的是什麼,那就是苦!
每一次喝葯都是像行刑,好在以前身體好,生病的次數也不多。而這幾天,老夫人以補身體的名義一天三次的送來參湯——加了補藥的巨苦無比的參湯。可真是要了主子的命,偏偏還不能拒絕。
「主子,真有那麼苦啊?」竹葉看她把一小盤的蜜餞都吃了個乾淨,忍不住說道。
「苦到你主子我現在恨不得在嘴裡倒上一罐糖,你說苦不苦?」白錦吐了吐舌頭,又塞進去個蜜餞。「這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不過這湯倒是真的有用,主子你這幾天的氣色可是好多了。」
「木丹你是想說我胖了才對吧。」能不胖嗎?她的婚事上上下下都有人在打點,她的幾個哥哥這幾天可都是忙得沒有空過來看她一眼。而她成為了最閑的一個人,除了吃飯睡覺就只剩下發獃了。
偏偏大家還覺得她是因為即將嫁人而緊張,更是送來各色滋補的東西。全身上下只有嘴在運動,短短五天她就覺發現自己有了小肚子······
「對了,白影呢?」白影自從滿了一周歲就變得嗜睡,晴天院子躺椅睡,雨天就窩在屋裡,還是睡。
照顧白影的小丫頭將白影抱過來,白錦抱起它掂了掂,感覺這傢伙也是又胖了。心裡頓時就平衡了,果然是她的貓,隨她能吃能睡能胖!
外面的雨還在淅淅瀝瀝的下著,白錦抱著白影一同躺在搖椅上,用手扒拉這它的小爪子的肉墊玩。白影「飽暖思淫慾」在主人的順毛中,又昏睡過去。
白錦低頭對著懷裡純白顏色酣睡的白影喃喃自語。
「少年聽雨閣樓上,紅燭昏羅帳。白影,你說這雨什麼時候才能停呢。」
「划船聽雨眠,你倒是沒心沒肺的睡得鼾聲起,一點都不把我放在眼裡。」
白影睡覺的憨態讓白錦忍不住用手捲起它毛茸茸的尾巴玩,細長的手指卷著一圈的絨毛,更顯得手指蔥白如玉。因為此刻心無所憂,白錦的面龐透露著柔順溫和的線條,嘴角微微勾起,眼神恬靜而溫柔。一旁的木丹看的無法移開眼光,又一次的覺得有這樣的主子是她無限的幸運。
目前為止,她幾乎算是參與了主子大部分的生命。未來如果可以,她甚至願意參與她的一輩子。至於一輩子會有多長,她沒有想過。但她知道,她願意守護她。她對於自己的意義,等同於自己的忠誠,高於生命。
她想,竹葉也是一樣。彷彿她們生來就是為了守護她,而她們甘之如飴。
終於,白錦在濛濛細雨中進入夢鄉。竹葉躡手躡腳給白錦蓋上毯子,然後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主子,終於睡著了。
竹葉不知道待嫁的主子怎麼了,但她知道,自家的主子有心事。自打從皇宮回來,主子一直心事重重。哪怕外人看到的主子仍舊是雲淡風輕一派悠然自得的樣子。但是貼身侍奉的她卻知道,所有的好面色都是假象。一半是參湯吊起來的,一半是妝容裝點的。
這兩天,主子一直都是輾轉反側一整晚,直到清晨才能略略睡一會,早晨的起床氣較之平常更是嚴重了許多。而她們不能問,也不能勸,能做的只有期盼老夫人的參湯不斷。
睡著的白錦不知道,那個讓她輾轉反側的人,此刻距離她不過百米的距離。
周越覺得自己有點魔怔。王府裡面準備他的婚事忙得是雞飛狗跳,母妃帶著妹妹周瓊也是腳不沾地。府里有無數的事情需要他這個主子決斷,而他卻在這個時候,偷偷溜了出來。
他甚至沒有帶任何的侍衛,包括和他一起長大的親密無間的叢書。
他換上不會暴露身份的常服,漫無目的的走在京都的大街上。事實上,他真的是沒有想好要去哪裡,索性隨心所欲的漫步。等到他反應過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處在的位置乃是白家的地盤。
——難道潛意識裡,他想來的地方是白家?
正當他發獃的時候,一隊巡邏的侍衛經過。為首的隊長名叫張三——姓張,家中排行老三。
張三是個忠厚老實到極致的人——通俗點說,就是一根筋。他早些年家中受過白家的恩惠,便投了白家做護衛,發誓要看好主人家的安危。
多年來勤勤懇懇沒有出過差錯,在兩年前郡主小姐及笄的時候升做了隊長,又在白家的幫助下娶了房媳婦,這下滿腔的熱血更是沸騰不已。
尋思著自己雖然沒文化但是有一身的力氣呀,做起事來就更加的賣力。凡是需要出力氣的地方,多半都有他的身影。
最近,郡主小姐要出閣,白家上上下下都是忙得天昏地暗。張三便主動放棄了自己的休假,過來巡邏。
他剛開始巡邏外牆,就看見有個人站在主家的牆根,一臉的傻氣。
「喂,前面的。你是幹啥的?」
這樣粗獷的聲音實在是叫周越無法忽略,他轉頭看了一眼,發現來人穿的一身侍衛服侍,肩上有白氏族徽。
周越心思一動,雙手抱拳說道「在下路過此地,感嘆於貴府壯麗,一時失了神,還望見諒。」
張三一聽,立馬覺得這人有眼光,就像三公子說的那啥,「褥子可叫」。雖然他不太懂是個啥意思,這種四個字四個字的話,自家的公子們和郡主小姐說起來可真是好聽。
他想著,得好好乾活,攢錢以後叫自己家小子也讀書學會說四個字的話。
「你小子有眼光呀,這可是白家。」要不說張三一根筋呢,一聽見別人誇自己主家好,就覺得高興。這一高興不要緊,立刻就把「來歷不明,目的不明」的人當成自己人了。
張三舉手朝著周越的肩頭拍下去,想要表示自己的友好。
頓時,周越牙根一緊,眉頭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