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初到紐約

  咖啡店座落在不起眼的角落裡,一片安靜祥和,直到一個男人推開了門。


  在這微涼的天下他只穿著一件單調的白色背心,那種你絕對不會想惹怒他的發達肌肉毫無保留的暴露在空氣下,眼神銳利,猶如一隻桀驁不馴的傲狼,不修邊幅的鬍子讓他看上去更具男人味。


  他隨便找了一個位置坐下,卻令褲子更緊貼大腿,勾勒出起伏明顯的腿肌線條,一身男性的荷爾蒙讓附近的成熟女性紛紛投去目光。


  他從褲袋裡掏出一包煙,從中夾出一根,正要點燃。


  「先生,我很抱歉這裡不能吸煙。」


  一名服務員戰戰兢兢的提醒他,男人聞言抬頭看了他一眼,眉宇間是難以抹去的暴戾,簡單的一個眼神已經令服務生不自覺的退後一步,雙腿發軟。


  媽啊,這個人怎麼那麼可怕?他敢打賭,眼前的男人絕對能夠輕易地單手舉起他然後去外面跑上兩個圈都不會氣喘。


  正當服務生臉上的笑容快要掛不住,男人只是蹙眉就收起了煙。雖然模樣兇惡,卻意外的好說話。


  服務生見到他願意合作之後便一溜煙的跑了。


  男人沒有離開,繼續隨意的坐著。


  他似乎在等什麼人。


  就在他旁邊那一桌的女性蠢蠢欲動想要上前搭訕時,咖啡店的門再次「吱呀」的打開了。


  這次進來的是一位亞洲女生。


  看上去像個高中生的她身型修長,給人看感覺卻是與高中生不同的沉著穩重,一米七左右的身高在美國人眼裡並不算突出,身上是一件廉價的格子襯衫,烏黑長發束成馬尾垂在身後,走路時一擺一擺的。


  對店內投來的目光她似乎毫無察覺,或是不在意,淡然的黑眸由始至終只看著一個方向。


  她拉開男人面前的椅子坐下,道:「好久不見了,羅根。」


  那語氣就像是相識多年的老朋友。


  羅根·豪利特默默的打量著眼前的女生,良久才開口,聲音如他本人一樣粗獷:「你變了很多,Yuna。」


  與其說她變了很多,不如說是她變成了另一個人。


  唐於奈彷佛想起了什麼,垂下了眼帘,午後的陽光灑在她的臉頰上越顯蒼白:「人總會變的。」


  她的語氣是和年齡不乎的成熟,就像一個經歷了無數變遷的老人,用疲憊的眼光審視世界。


  那雙包含了太多複雜情緒的眸子讓羅根聰明的不再探究下去,轉而問道:「怎麼來紐約了?」


  「有一件事想問你。」唐於奈說著頓了頓,身體傾前,壓低聲線,「你知道九頭蛇嗎?」


  羅根聽到這個名字立即皺了皺眉頭,從一戰時期開始活到現在的他隱若聽過這個名字,而且是許多年前的事了,除此以外一無所知。


  「聽著,」他語重心長的道,「我不清楚你的目的,但你要做的事情很危險。」


  黑髮女生看著他不語。


  看她的眼神就知道這個人和自己一樣固執,別人說什麼都聽不進去。


  羅根有些煩躁的嘆了一口氣,徐徐說道:「我只知道那是一個從二戰時期就存在的恐怖組織。」


  他在「恐怖」二字上加重了語氣,雖然他不清楚唐於奈是怎府跟這個組織扯上關係的,但是女孩的眼底那掩飾得極深的仇恨告訴他,事情肯定不簡單。


  唐於奈的眼神黯然下來,這個消息和大海里撈針並沒有多大分別。


  「但是,我認識一個人應該會知道。」


  唐於奈盡量使自己看起來平靜一些,但是眼睛里的急切卻出賣了她。


  羅根透過旁邊的玻璃看向遠方,臉上的表情卻猶如想起了什麼噁心的東西:「有機會我會問他的,雖然不怎麼想見到那個娘炮。」


  唐於奈發自真心的揚起嘴角:「謝謝你,羅根。」


  「誰讓你在五年前幫了我。」羅根往椅背一躺並抓了抓頭髮,用一種「麻煩死了」的口吻說著,卻讓唐於奈會心一笑,也許她只剩這一個朋友,但也已經足夠。


  兩人繼續閑話了一會,羅根隱約得知唐於奈離開了她的家族,為了尋找九頭蛇而來到紐約,似乎還在躲避什麼人。


  最後兩人在咖啡店門口分道揚鑣,誰也不曉得下次見面會是什麼時候。


  「對了,」羅根點燃了指間的香煙,頭也不回的往另一個方向走,留給唐於奈一個瀟洒的背影,「下次還是在酒吧見吧,相比咖啡我更喜歡酒。」


  唐於奈一愣,隨即無聲的笑了,這頭孤傲的狼。


  她張張口,似是喃喃自語:「再見了,金鋼狼。」


  ※


  當唐於奈拿著兩個麵包從便利店出來時,已經是晚上。皇後區夜晚的街道寂靜得令人不寒而慄,兩三個醉漢倒在街邊,唯一的光源就是略為黯淡的街燈,燈柱在地上拉出一道長長的影子。


  偶爾有一兩個人走過,他們的步伐無一不是急促的,把手提包緊緊攬在懷裡,這裡的治安可不太好,搶劫每天都在發生。


  唐於奈邊走邊拆開麵包的包裝,她早就餓壞了,要知道下午那杯咖啡根本不足以充饑。


  就在這時,她敏銳地聽到不遠處傳來的動靜。略暗的燈光不足阻擋她的視力,唐於奈清楚的看到了對面的街道上,一個壯漢攔住了一名婦人,他掏出了一把水果刀,鋒利的刀片指著婦人,把她嚇壞了。


  「把你的錢都交出來!」


  和性命相比,錢財顯然不值什麼,婦人連忙哆哆嗦嗦的把錢包交出去,用抖震的聲音帶點哀求的道:「我的錢都給你,請不要傷害我。」


  男人打開錢包把裡面的現金取出就將錢包掉到地上,一邊數著金額一邊皺起了眉頭。


  他似乎不太滿意,又看了婦人一眼,頓時雙眼一亮:「把你的戒指比我!」


  婦人一驚,捂住無名指上的戒指,這對她來說是很重要的東西,甚至重要得值得以性命去冒險:「不,這個我不能給你。」


  顯然那壯漢並不會輕易放過即將到手的鑽石戒指,他用力推了婦人一把,使她失去重心倒地,後腦撞上牆壁,她吃痛的叫了一聲。


  男人跪下抓住婦人的手,就要強行把戒指脫下來,忽然有什麼使勁的撞上他的腦袋,令他出現了短暫的暈眩。


  唐於奈收回了腿,趁男人還未反應過來時手握成拳,直直的往他臉上招呼。女孩的拳頭小巧,卻揍得壯漢的臉火辣辣地痛。


  「他娘的!」壯漢歪歪斜斜的穩住了身形,轉頭看向了出手的人


  「小心!」婦人驚呼,雖然被救了但是她並沒有任何欣喜的感覺,反而更替黑髮女孩擔心,因為女孩的身型和壯漢相差太遠了,她覺得就算她們合在一起也不會打得過!

  但是當男人看清了女孩的面目時,身體忽然僵住了。


  女孩的黑眸就如那把水果刀一樣鋒利,那是一種獵食者的眼神,赤/裸的殺意鋪天蓋地的撲面而來,被這樣的眼睛盯著,男人感到自己彷佛跌入了冷窖,寒冰刺骨。


  只有殺過人的人才會有這種眼神。


  男人的心裡只剩下恐懼,戰意全無,下一秒竟轉身逃跑!


  事情突然向莫名其妙的方向發展,婦人來不及細想,見到男人離開了就忍不住鬆了一口氣。


  然而,唐於奈卻沒打算就此放過他,她伸手從腰包里摸出了一樣東西,扔向了逃跑的男人,出手的速度之快使婦人只看了一個殘影。


  那小小的東西幾乎與黑暗融為了一體,在高速旋轉之下劃破了氣流,無比精準的扎中男人的小腿!

  「啊!」


  小腿上傳來的痛楚讓壯漢慘叫了一聲,整個人跌倒在地。


  唐於奈幾個箭步上前,扯起男人的頭髮逼他抬頭,另一隻手握成拳頭,毫不留情地揍上去,發出一聲悶響,纖細的手竟讓男人兩眼一翻,昏了過去。


  接著唐於奈拔出那枚插在男人的小腿上、在夜裡泛著尖銳寒光的手裡劍,擦乾上面殘留的血跡,收回在腰包里,然後她掰開男人的手掌,拿走了他手裡的鈔票。


  這時婦人已經扶著牆壁站了起來,見到身型單薄的女孩緩緩向她走來,暖黃的街燈打在她的臉上,使女孩的半張臉都蒙上陰影。


  唐於奈撿起錢包,連同鈔票一起歸還給它的主人。


  婦人感激的接過,連忙向她道謝:「真是太感謝你了!」婦人的眼裡滿載真誠,輕柔的撫摸著無名指上的戒指,「這枚戒指是十分重要的東西,幸好你出現了。」


  婦人微笑著,又鄭重的對唐於奈說多一次:「真的很感謝你,我不知道要說什麼才能表達我的謝意。喔對了,我是梅·帕克。」


  唐於奈搖搖頭:「舉手之勞而已。」她又盯住婦人的手掌,道:「帕克太太,你受傷了。」


  梅抬起手看了看,這才發現自己的手心正在流血,大概是剛剛被男人推倒的時候用手撐著地面弄傷了。


  不過還好只是一些皮外傷,梅說:「我沒事,只是些輕傷。」


  唐於奈回頭,看了一眼還昏倒在路中間的男人,問道:「你知道最近的警局在哪裡嗎?」


  ……


  當彼得·帕克接到梅嬸的電話時簡直嚇壞了。得知她正在警局裡,彼得二話不說就趕過去,一路上他不禁想到了本叔叔,如果連梅嬸都出了什麼事……彼得不敢再想下去。


  棕發少年趕到警局后,唐於奈正陪著梅,等待警員來替她錄口供。


  「梅!」


  彼得著急的小跑到梅的面前,確認她沒事之後鬆了一口氣:「你知不知道我接電話的時候有多擔心,還好你沒事!」


  梅握著她侄子的手,把手心的溫度傳遞給他,安撫道:「我沒事了,這不過是個意外。」說著她看向默默站在一旁的唐於奈,露出一個笑容,「她就是我剛剛跟你提過,救了我的那位小姐。」


  衝進來的時候一心只想見到梅而忽略了安靜的黑髮女孩,彼得這才意識到還有另一個人在場。


  於是靦腆的大男孩眨著深褐色的眼睛,青澀卻真誠道:「非常感謝你的出手相助,我……」


  「帕克太太,請進來做個筆錄!」


  一名警員的出現打斷了彼得的話,接著梅就隨著警員去做筆錄,彼得陪著她一周進去。


  走出了幾步之後,彼得忽然想起什麼重要的事情,連忙回頭,卻發現剛剛的地方已經空無一人。


  糟了,還沒有問她的名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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