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真實

  如果你看到的是防盜內容, 請24小時后再點開這章。


  裴少爺硬是從冰碴子里摳出了點兒糖, 誰知,這糖一下還沒發完。


  這天,小老闆臨走時突然問:「你住這兒?」


  裴摯都不稀罕理這人, 「是, 怎麼了?」


  來了兩次, 還沒看出他是這兒的常住居民之一?


  小老闆一臉同情地說:「白硯也要入戲了,你自求多福。切記,他是刀子嘴豆腐心。」


  不是, 這話還用你說。


  裴摯老大不痛快,這會兒倒是想起另外一件事,不情不願地打量小老闆, 「先前你說我哥不用演技演戲?」


  小老闆驕傲地回答:「是啊,影帝爸爸演戲,他就是角色, 角色就是他自己。不過嘛,他找角色狀態的時候, 會有點脾氣。藝術家,你懂的。」


  正說著,白硯出來了。


  影帝爸爸也沒朝裴摯瞧, 直接命令小老闆:「今天你送佘晶回去, 晚上你就住她家, 看著點。」


  小花今天剛重新認知自己潛藏的陰暗面, 晚上怕是不好過。


  可是……


  小老闆說:「男女有別, 這樣好嗎?」


  白硯真是用眼角瞥人:「出名的萬年總受,不需要避這種嫌。」


  小老闆想哭。


  裴摯熱血沸騰,怎麼會這麼可愛?


  就問一句,他哥怎麼會這麼可愛?真像是只驕傲的大貓。


  小老闆哭喪著臉帶小花告辭。


  白硯都沒顧得上跟人告辭,出來,直接往沙發一躺,望著天花板出神,心裡想的當然還是角色。


  劇本和小說里,男主角的形象已經足夠立體,演員看著能一目了然。但知道不表示理解,理解也不表示能完全代入,白硯不知道別人是怎麼辦的,他的方法是尋找自己跟角色的瑣碎共同處,建立共情渠道,如果自己沒有,那就從熟悉的人身上找。


  這個過程不是苦思冥想,而是發散思維捕捉。自由而有序,時不時迸發靈感火花,很過癮。


  不過,這就註定他留在現實的情緒管理能力接近零,大都靠本能行事,這是習慣。


  反正,好不好的吧,都成了習慣。


  裴摯見他哥躺在那,還一臉茫然。幾步踱過去,俯身,一手撐著白硯頭側,低頭望著他哥。


  眼前突然出現一張熟悉的、年輕俊朗的臉,白硯第一反應是顏控秉性誤人,第二反應是這人可惡。


  至於怎麼可惡,他懶得再想一遍。


  該不該忍的,這時候都不想忍。


  於是,裴摯瞧見他哥兩道俊眉緩緩蹙起、很快薄唇微啟,「頂煩你,一邊兒去。」


  那雙鳳眼眼角挑著的全是風情。


  要命。


  他哥多久沒對他說這句話了?


  以前親熱,被他纏得過分了,他哥就笑著說,「頂煩你,一邊兒去。」真的,原句,一個字都不帶變的。接著,他就繼續往他哥身上拱,每次到後來,他哥都會熱辣得要把他掏空榨乾似的。


  所以這話意思相當於調情時的「討厭」。


  而且,他這次回來,他哥一直的表現是,連討厭都不想給他。


  這天被灌的糖太多,裴摯身子重得不太好浪起來。


  腦子都沒轉,話就出口:「煩我什麼,你總得說出來我才能改。」由衷的。


  白硯很煩躁,這小混蛋還要他曆數一遍是吧?

  對不住,他現在只夠時間打簡單粗暴的嘴炮,「你說我不煩你什麼?」


  挺沒格調,整一個小孩吵架。


  裴摯還特別認真地回答他:「我文能么么噠,武能啪啪啪。」


  他反應很直接:「夜總會鴨子也會。」


  越來越沒格調,好像罵過了點兒。


  白硯自己不想說話了,裴摯先撩他的,別指望他道歉。


  可裴摯立刻一副英勇獻身的樣兒,神色非常誠懇,「你要是開口,我就真豁出去,還不要錢,我倒貼。」


  白硯這下真氣笑了:「……」怎麼能這麼不要臉。


  笑了就笑了,也不分是不是氣的。


  這是裴少爺回來后第一次看見他哥沖他笑。


  雖然他哥只是嘴角微微抽了下,可這感覺,裴摯好久沒有過了,真是不能怪他忍不住。


  裴摯也的確沒能忍住,眼神痴痴望著他哥,臉就壓了下去。


  不對,也沒完全壓下去。他額頭很快被摁住。


  不僅額頭被摁住,白硯膝蓋還頂住他那兒。兩個人呼吸交錯,他連他哥身上的香味兒都嗅到了。


  白硯挑釁地問,「接著來?」


  這也得能來才行。


  裴摯總算回神,到這會兒才扯了下嘴角,伸手在白硯烏黑髮間一撩,「這兒有個紙片,我就是想給你挑出來。」


  行,強行圓了個場,可底下圓不下去的還得回房解決。


  裴摯起身自己往回走,走到一半又沒管住嘴,「哥,你要哪天想通了,千萬別不好意思說。」


  白硯手伸到旁邊一摸,摸出一本書,看一眼,又放下,轉而抓了個抱枕朝他扔過來。


  裴摯伸手給接了。


  不僅接了,還把抱枕揣回了房。


  這哪個是個抱枕?

  這是他回來之後,他哥第一次跟他打情罵俏的紀念。


  誰說他哥找狀態時不好伺候的?簡直睜眼瞎。


  能笑能罵,終於不冷冰冰地綳著了,多好!


  入戲是個不好估計長短的過程,幾天後,這個過程被打斷了一晚,湯珍珠時尚雜誌的慈善晚會。白硯受邀出席。


  白硯有些不痛快。


  但回頭一想連自己都覺得矯情。他有什麼可不痛快?

  就算是陳老爺子去世后的這兩年,只要撇去草台幫子那群人的存在感不提,他在圈裡還是站在鄙視鏈高處的。


  現在,他咖位又升了一個檔次,原因當然是珠寶大牌官方宣布他成為中國區大使。


  底價代言、以及拒絕後續資源,這大使對他來說就真沒加成了?誤解。


  影帝和打敗孟姝成為時尚寵兒的影帝,差別大了去了。


  雖然這代言來得被動,被動程度有如被強jian,可真到榮耀加身時,連白硯自己都覺得再計較事情發生原委就是矯情。


  名和利,是多少人想要都要不到的東西。


  趨利而往是人的本性。


  對於晚宴,裴少爺還是那句話,「以前怎麼樣現在就怎麼樣唄,你不愛去就別去,用得著跟誰客氣?」


  客氣?這還真不是跟誰客氣。


  白硯不僅得去,還得戴上珠寶大牌送來的限量版手錶去,那紙合同一簽,他就得替人辦事,這是原則問題。


  這天請來的是圈內有名的化妝師。白硯有個御用化妝師,但最近在度假。


  名化妝師進酒店房間的第一句話,「要不是他休假,我今兒還沒這個榮幸為你服務。」


  男星的妝挺簡單,但求看起來精神頭足,乾淨。白硯的臉立體感強,膚色勻凈,連遮瑕和修容都不必,平常出鏡最多用半個小時就能搞定。


  可化妝師為他服務一個鐘頭后,接到助理的詢問電話,還在精益求精。


  還說了句這樣的話,「現在小孩就是不懂事,一會兒見不著人就催,那邊的活兒他自己又不是干不下去,我總得緊著今晚的鏡頭焦點是不是?」


  白硯不知道那邊的活兒是哪位明星,但毫無疑問,對方咖位沒他大。踩低拜高,圈裡的常態。


  白硯在晚宴現場遇到他上部戲的另外一位男主角,叫賀玉軒,也是一線。兩個一線擠在同一部電影里,爭高下很平常。賀玉軒戲沒演過他,殺青宴端起大牌架子對他視而不見。


  不過,這都是過去了。這晚,賀玉軒還特地來跟他打了個招呼,「白硯老師,好久不見。」接著,拉著他進行了近半個小時的親密友好交流,留下合照若干。


  見風轉舵,也是常態。


  白硯就是見風轉舵要去的朝向,踩低拜高中被拜的那個。


  他現在要是跟誰說,我挺鬱結。


  這簡直是耍流氓一樣地給人灌毒雞湯。


  更人生贏家的還在後面,晚宴結束,他從會場出去,一點意外都沒有,他車門打開,司機位上坐著笑容可掬的裴少爺。


  名,利,佳人。


  可別說裴摯不是佳人,一個身高190,要肌肉有肌肉、要長相有長相的運動大男孩,器大,外加他一手馴出來的活好,這對零號來說有致命的吸引力。碰巧,白硯就是個零。


  這佳人還對他窮追不捨,白硯自己都疑惑了,他到底煩什麼。


  只要照單全收,甚至接下去一段時間,他不用考慮退圈。


  腦子挺亂,白硯上車就靠著椅背閉目養神。


  裴摯的手指蓋上他的額頭,「喝多了?」


  沒多,才一杯,挺不巧,白硯就是個兩杯倒。


  白硯這次懶得像小孩樣的鬥嘴,說:「找個地方吹會兒風?」


  裴摯當然沒問題。


  半個小時后,車停在離會場不遠的海灘。


  聽著連綿的海浪聲,白硯心裡安靜了些。


  腦子轉了幾圈,思維不知道發散到哪兒,白硯聽見自己問:「你這些年有沒有別人?」


  裴摯果斷搖頭,「沒有。」


  白硯回應也很果斷,「我也沒有。」


  裴摯:「……」


  白硯接著切入正題,「我覺得我更合適孤獨終老。」不管裴摯是什麼打算,他至少得把自己的想法說清楚一次。


  裴摯眉頭皺了一瞬,倏忽舒展,笑了,「怎麼說?」


  這還不明白?

  白硯坦誠自己,「一個人的日子都過不明白,幹嘛再拉上一個添堵的。」


  裴摯點頭,「我懂了。你的擇偶標準是,不給你添堵。」


  白硯:「……」我的標準難道不是根本就不想擇偶。


  他朝裴摯看著,想要繼續把話說明白。


  可裴摯眼光像是透過他落到了窗外的某處,而後利索地解開皮帶,火速脫下長褲,「待會兒再說。」


  白硯轉頭一瞧,他身後窗外,遠處的海灘似乎有個人影正往海里走。


  再回頭,裴摯已經一步跨下車。


  白硯飛快推門下車,踉蹌幾步,伸手拽裴摯的胳膊,「我去。」


  裴摯跑得太快,他沒拽著。


  白硯跟著追,「你回來!——」


  結果當然是沒追著,裴摯的速度不是鬧著玩的。


  白硯眼睜睜地看著裴摯跑進海里,把已經被海水泡到腰的傢伙拖上來。


  旁邊還有其他人,已經打電話報了警。


  裴摯全須全尾地站在一邊喘氣。


  白硯果斷回頭,趕在別人發現他之前,腳下生風地往回走。


  裴摯大概是把跳海的傢伙甩給了路人,很快就追上來,「哥!——」


  哥你個頭。


  白硯彎腰撿起一根樹枝,在聲音追到身後不遠處時突然轉身,「嗖」地一聲抽下去。


  裴摯穿著條短褲在一米之外跳腳躲,「哎,別打,你不是喝多了嗎?」


  第一章


  裴摯是個名副其實的紈絝,從小到大不務正業,仗著家底豐實橫行無忌,時不時逞凶斗個狠,辦事從來只看高興不高興。


  裴少爺喜好又有那麼點特別,能上天就不入地,什麼送命玩什麼。


  他十八歲那年,據說鬧了點事,被家裡人送到美國,這一去就是六年。


  2014年末,裴摯回來了,這次是躺著回來的。


  這年冬天,他挑戰勃朗峰北壁出了事故,渾身骨頭幾乎都重組一次,昏迷三天,能撿回一條命實在是萬幸。


  裴少爺在醫院躺了半年,加上復健,能直立行走出門見人已經是次年夏末。


  對,2015年的夏末,裴少爺骨頭裡的釘子都沒拆完,出來晃蕩的第一晚,又惡少人設不崩地惹了點事兒:把一個姓劉的惡少同類給揍了。


  劉少被打成豬頭,找不回場子又咽不下這口氣,最後選擇回家找爹撐腰。


  劉少他爹這段時間也不清靜,直接把事兒捅到了裴摯他爸面前。


  這肇事的要是換成別人,估計就被自家老爺子拉回家教訓、關禁閉反省荒誕人生了。


  可裴摯不,他就不。


  當晚,裴摯就把劉少家那位號稱非常有錢有勢的爹堵在了回家的路上。


  夠簡單粗暴吧?就這格調,明白的知道他是豪門,不明白的得以為他是混混。


  不過格調什麼的已經不重要了。這場鬧劇最後的結果很魔幻:劉家到現在還不安生,看情形,恐怕接下去幾年都沒法安生。


  裴少爺只被請去喝茶問了幾句話,如今還大搖大擺地在外邊風光無限。


  因此,9月末,發小把補給裴摯的接風宴辦得格外隆重,找自家老子死乞白賴借了艘大遊艇,還特意花大價錢請了最好的顧問公司,態度認真得跟辦婚禮似的。


  欺負同類全家還能輕輕鬆鬆全身而退,裴少爺現在是什麼身份?

  惡少中的惡少,紈絝中的翹楚!

  晚宴上吃的喝的用的都是從國外空運來的,就連DJ也是從國外空運來的。當然,上船陪著玩的人不是,裴少爺被發配到老美這麼多年,發小料他今晚不會想睡洋毛子。


  也算是全身心投入為裴摯打CALL,可裴少爺還是不高興。


  夜色醉人,一群狐朋狗友各自摟著鶯鶯燕燕在甲板上圍坐成一圈,裴摯拿眼刀轟走朝他身上貼的,興緻缺缺地離席去了頂層。


  發小撇下嫩模急匆匆追上去勸:「他們就是想跟你親近親近,咱讓人坐下陪著說會話成嗎?何必讓人說咱小家子氣。你不知道外邊現在把你傳得多牛。」


  這話不假,巴結裴摯的人可不全是沖著好處來的。裴少爺脾氣是壞了點,可模樣生得不錯。190的個子,又愛好戶外極限,高強度體能訓練打造出一身腱子肉,傷了這麼久也沒垮。身上那股清爽健康的男人味兒特招人喜歡。


  裴摯自己也明白,嘴裡咬著根沒點的煙,囂張地用眼角瞟人,「我都這麼牛了,用得著不小氣地把自己弄得跟鴨似的?」


  准鴨子發小膝蓋中槍,愣了。


  也是,裴少爺一直是這德性。


  作為一個紈絝子,白天沒鳥事就算了,晚上鳥還沒事兒,鬼知道他有什麼樣的人生訴求。


  是裴摯不開竅?那純屬放屁。


  事實上裴少爺開竅還真不算晚,十八歲跟竹馬哥哥玩車zhen這種檔次的騷操作,一般人都想不出來。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還好,裴摯帶來的一個老美很適時地出現,用蹩腳的中文說:「裴,今晚沒見到你的愛人,真是太遺憾了。我很好奇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發小繼續愣,裴摯的愛人?

  裴少爺現在不是單著嗎?


  可裴摯說:「他氣質優雅,性子柔軟和順,人特別好。」


  煞有其事,洋洋得意,真像是有這麼一號人似的。


  發小憋不住了,貼裴摯耳邊說:「抱歉打斷一下,你說的這位,姓白?」


  裴少爺沒好氣地答:「要不呢?」


  姓白,白硯,正是裴摯的那位竹馬哥哥,如今是個大明星。現在想到這人,發小心裡還有塊不大不小的陰影。


  柔軟和順優雅?呸!


  比真金還真,他這輩子都沒見過比白硯更心冷更嘴賤的人。


  可別以為裴少爺這番溢美之詞是在外人面前撐面子。發小清楚記得當年自己被白硯欺負得七竅生煙,去找裴摯投訴。


  裴少爺惡狠狠地說:「我哥就不是這樣的人,你找揍!」


  所以誰說惡少就沒有過不去的坎兒。


  裴少爺心裡的坎兒就是這抹白月光,剛追到白硯那會兒,惡少高興得活像娶到小龍女的地主家傻兒子。


  六年過去,這人依然蒙著城牆轉角那麼厚的濾鏡,以最佳賣家秀的姿態,深深紮根在裴摯的腦海里。即使當初沒處一年,人家就把裴少爺給甩了。


  這事想深了沒意思,發小決定回去摟嫩模找安慰。突然聽見個男聲:「這兒風景比下面更好,裴先生好雅興。」


  轉身一看,還真有追著裴摯上來的,好膽色!


  追上來的這人也是個明星,叫仇安平,正拿眯著一雙桃花眼沖裴摯笑,幾乎把風騷兩個字寫在臉上。


  發小心說別對瞎子拋媚眼了兄弟。


  可這次裴摯居然沒趕人走,而是皺眉用下巴沖著人認真瞅了一會兒。然後,拿走嘴裡的煙,突然一笑,「我認識你,你是翔悅的藝人……」


  翔悅,是白硯的經紀公司……


  所以裴少爺留下仇安平的目的不言而喻:從路人嘴裡聽自己心上人的讚歌,是件多麼愜意的事。


  頂層只剩下兩個人。


  裴少爺問得含而不露,壓根沒提白硯的名字,幾圈下來話鋒只到這個程度,「這麼說,你在公司發展勢頭還不錯?」


  仇安平持續不斷拋眼風放電,此時作出個求憐惜委屈樣,外加夾槍帶棒:「裴少,僧做粥少資源有限,我頭上有影帝壓著,好資源都被人家搶去了,我也就吃個剩下的。《國色》這次選角不就沒我的份嗎?」


  裴摯皺眉,看起來很不高興,「哦?誰這麼大膽子?」


  確實不高興,好聽的沒套著,引來一塊磚。


  影帝,還能有誰?

  翔悅的影帝,只剩下白硯一個。


  此時的白硯當然不知道自己正被故舊挂念。難得有假期,他這晚早睡,早已在夢中神遊。


  夢裡沒有遊艇晚宴那般奢靡旖旎的風景,只有他死去的老闆陳老先生。


  陳老先生問:「白硯,你要退出娛樂圈?」


  白硯說:「嗯。」


  老先生說:「小斐好像不是搞娛樂的料。你走了,他怎麼辦?」


  陳小斐是陳老的獨子,白硯的現任老闆。


  白硯說:「他繼續加油。再加把油,您就能肯定他不是了。」


  老先生說:「你不能幫他想想辦法?」


  白硯說:「讓他回爐再造或許可行,您能配合嗎?」


  夢境以陳老先生的痛心疾首而終結,看,果然連鬼都不願意聽真話。


  所以濾鏡什麼的,白硯真是計較不起,身為藝人,他從入行的第一天起就生活在各種濾鏡之下。混成一線,被旁人貼標籤就是他的日常。


  目前,他比較亮眼的標籤是冰山美男,說起來挺不要臉。可不要臉也沒轍。人家想聽的他說不出來,他一開口又沒幾個人有能耐消化。當一座安靜的冰山,這路線太適合他。


  於是決意息影也不算他不講情面,白硯在娛樂圈混了七年,做人靠演,演戲耗命,他這七載光陰,真是數著秒熬過去的。


  這種厭煩感最近突然爆發,並且一發不可收拾,他第一次認真地把息影提上日程。


  誰知他還沒把想法說給任何人聽,陳老先生的英靈就到夢裡來造訪他了。


  這是2015年的9月,白硯孤身一人、毫無掛礙。跟翔悅的經紀約剩下8個月就終結,兩個代言,其中一個下月到期。真是很適合籌劃退圈的時機。


  時值夏秋之交,每年夏末秋初,白硯心情總是格外不美妙。


  遊艇上硬拗出的夢幻之夜也好,白硯不甚美妙的夢也罷,在新一天的陽光恩澤大地時,全如夜露一般杳無蹤影。


  翌日是個好天氣,也是翔悅十二周年誕辰。


  翔悅也曾有過輝煌。後來陳老先生駕鶴仙去,小老闆陳小斐當家,公司從此江河日下,幾乎投資的每部戲都撲街。


  小老闆先是氣走了副總,接著,公司藝人紛紛出走,到如今,有點名氣的,除去白硯就只剩下仇安平,其他都是十八線以外。


  小老闆的日常就是跟十八線們打成一片。


  真是,怎麼看怎麼像個草台班子……


  不管作何打算,周年慶典,白硯還是要去的。


  他進門時,亟待回爐再造的小老闆又在跟一群小透明呈好哥們樣兒地扎堆。


  白硯出現,會場一秒安靜,本來校園運動會一樣活潑的氣氛頓時肅穆得堪比葬禮。


  小老闆乖乖跟著白硯到一邊,絮絮叨叨說仇安平又欺負了某新人小花,「……就是這樣,我去探班,仇安平當著我的面罵她是廢物。」


  白硯自然憋不出什麼好聲氣,「我去跟他打一架?」


  小老闆關注點還在那位新人小花身上,「我只是求你帶她,前些日子她爭上了《國色》里的一個女配角,跟你同一個劇組,你教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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