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chapter23
不過江陵現在的重點不是放在怎麼嗆回去, 而是注意到丹尼爾那句話, 信息量很大。
幾乎每個家庭教師都會爬上主人家的床, 男人女人……
再聯想到斯圖爾特那張漂亮俊美的臉蛋，即使拋卻身份和氣質內涵，仍舊有人想要爬床……其實也是情有可原。
江陵默默的，低聲的說：「先生真是艷福不淺。」
丹尼爾一聽就怒了：「你在說什麼？加文舅舅對他們一直都不假辭色！就算面對他們的示愛也只是辭退他們而已, 你腦子裡都在想什麼骯髒的東西。」
江陵頗為無辜, 慢吞吞的說：「難道不是你率先向我灌輸『骯髒的什麼東西』嗎？」
丹尼爾否認：「別把你齷齪的想法賴到我身上。」
江陵抬眸：「不是你先指責我居心不明？」
丹尼爾：「這些是因為你自己內心的骯髒，和你齷齪的想法一樣。」
江陵詢問：「請問你怎麼看得出我內心的骯髒……我的意思是說，你指責我居心不明，想要勾引斯圖爾特先生, 那麼你是怎麼看出來的？我才來霍林德不到兩個小時，你和我見面不到半個小時。在這段期間, 我和斯圖爾特先生在你的面前說過的話不超過五句。倘若我的語法句子理解還算合格的話，我覺得這幾句話應該在主人和客人禮儀要求之內。沒有一個字有半點性|暗示或者勾引的意思, 所以請問你是怎麼認為我有心勾引你的加文舅舅呢？」
丹尼爾喏喏，被頂的一句話說不出來，但偏偏眼前這個女人語氣還特別溫柔, 表情也很平靜。但這更讓他覺得棘手，隨即想到之前的家庭教師，一開始也是偽裝的很有師德，然而沒過多久就會出現在加文舅舅的床上。
自從加文舅舅住進霍林德之後, 他再也找不到一個好的家庭教師。
實際上, 在這之前, 失去父母之後，丹尼爾除了遇到戴妮，其餘的家庭教師都欺負他失去父母，妄想通過他們年長的身份、豐富的學識操控丹尼爾。
一個失去父母，家中沒有長輩的孩子很容易受到家庭教師的誘惑引導。戴妮辭職之後，丹尼爾其實還有請過一名家庭教師，但那家庭教師沒有師德，反而在精神方面上虐待丹尼爾。
這也是直接導致斯圖爾特從弗雷里動身到霍林德親自教導丹尼爾的最主要原因。
丹尼爾想到之前那些所謂的家庭教師，臉上一陣厭惡的表情。
他高抬著下巴，神情頗為高傲：「像你們這種人——」
江陵打斷他：「我是哪種人？」
丹尼爾得意洋洋：「表面假裝溫柔，實際上精心鑽研。利用身邊一切可以利用的來達到自己的目的，為了往上爬不惜出賣靈魂。」
江陵的內心有些一言難盡，她看著眼前這得意的孩子，一陣無語。
丹尼爾卻以為她被自己說中了心思，現在無話可說，於是嘲諷的表情更加明顯了。
江陵嘆口氣：「還好你不是我的孩子，否則我寧願把你揍一頓關進小黑屋也絕不會讓你出來丟人現眼。」
丹尼爾惱怒：「你什麼意思？你在諷刺我笨？」
江陵很敷衍：「不，沒有。你很聰明，你看，你都聽得懂。」
丹尼爾更生氣了，瞪著江陵，雙眼冒著熊熊烈火。
這個女人跟以前的人不一樣，但是更加可惡！
以前的家庭教師至少從頭到尾都在試圖討好他，絕不會像眼前這個女人一樣坐在餐桌旁邊慢悠悠的吃著炸魚，然後話里話外的擠兌他。
丹尼爾氣笑了：「你聰明，那你告訴我，我哪裡笨了？」
他可是連加文舅舅都誇獎的聰明，無論是考究的學術知識、枯燥複雜的商業還是馬術、音樂等藝術修養，他只要一點就通，一學就能很快上手。
這女人居然說他笨？
可笑至極。
江陵拿起餐巾擦擦嘴，抬眸說：「第一點，即使你討厭我，因為我的到來打斷了你的行程。你也不該當面提出來，你可以選擇過後和斯圖爾特先生聊一聊。我相信以斯圖爾特先生的明理之心，他會理解你並同意你履行和同學的倫敦之行。然而你不僅搞砸了還當著斯圖爾特先生和我的面表達你的譴責和不滿——在餐桌上。這很失禮。」
丹尼爾扭動了一下身體，表情有些變化。
「第二點，如果你真的認為我就是想要勾引斯圖爾特先生的人或者我真的就是有這種意圖，你也不應該那麼快的向我宣戰。將自己的弱點暴露出來，衝動易怒，一觸即爆，對付你只需要裝無辜就能將你往污泥裡面踩，而且永不翻身。另外又將不利於自己但有利於敵方的情報提供給敵方，請問你是猴子派來的救兵嗎？假如我真的有不軌心思，從你剛才的話我就能提煉出許多信息，進而將自己偽裝成斯圖爾特先生喜歡的人，而你，實話說，不是什麼大障礙。甚至於因為你的衝動，我能夠將你變成我的助力。在我成功之後，對付你更加輕而易舉。」
丹尼爾很快想清楚這一點，其實他很聰明，只是相比較起來其實更為相信加文舅舅不會為了一個女人而疏離他。
而且因為之前有幾起例子，再加上行程被耽誤。丹尼爾的惡感就爆發出來，同時還有一點就是他的確對那些想要勾引斯圖爾特的男人女人極其厭惡。
這是有原因的，作為王室中幾乎是個傳說的斯圖爾特擁有很多崇拜他的迷弟迷妹們，再加上他又長得跟長姐很像。
在這種情況下，丹尼爾怎麼可能無動於衷。
不過經江陵這麼一說，他也察覺到自己的不妥之處。
丹尼爾冷靜下來，狐疑的看著對面的江陵。
他覺得這個新的家庭教師似乎真的很不一樣。
「那……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做？」
江陵微笑：「按兵不動，伺機行動。」
丹尼爾：「？？？」
聽不懂。
丹尼爾追問：「什麼意思？」
江陵起身離桌：「自己查資料。」
走到門口，頓住。回頭說：「對了，炸魚味道不錯。謝謝款待。」
丹尼爾瞪眼，卻也沒有追上去，而是思考江陵說的那兩句話什麼意思。根據意境應該是中文翻譯過來的，意義很不明。
他得去找精通中文的人問清什麼意思。
假如她說的方法真的有用，就別怪他學會這個方法然後用來對付她了！
丹尼爾暗自嘲諷江陵，覺得她真是太高傲以至於自大的教導敵人如何對付她自己。那麼他就感謝她的慷慨，再將她趕出去。
如果江陵知道丹尼爾的想法，只會搖搖頭溫柔的微笑。
傻孩子要是知道中國諸子兵法多達上百部，大概就不會這樣自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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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卧里，威廉端來一個銀盤子，盤子里放了一杯清水和一些藥片。
威廉把盤子放在斯圖爾特旁邊的桌子上，對他說：「阿利爾先生，該吃藥了。」
斯圖爾特放下手中的文件，捏著藥片沒有吃，而是詢問：「丹尼爾有對江陵出言不遜嗎？」
威廉有些詫異斯圖爾特對江陵較為親密的稱呼，因為以往斯圖爾特稱呼陌生人通常是加上先生、女士。直稱江陵名字在他看來也算是很親密了。
不過威廉沒有把驚訝表現出來，而是說道：「少爺一直都不喜歡家庭教師。」
威廉不好直說小主人的失禮不當之處，所以選擇這個暗示性的說法。畢竟之前丹尼爾厭惡家庭教師是事實，而且從來都不會對家庭教師有好臉色。
所以丹尼爾會出言挑釁江陵，似乎是件不需要懷疑的事情。
斯圖爾特眉頭微皺，又問：「他們說了什麼？」
威廉將從守在餐廳的傭工口中陳述得來的重新複述一遍，當然其實他挺欣賞江陵。並且他不覺得江陵有說錯什麼，雖然丹尼爾才是他的小主人。
但正因為丹尼爾是威廉的小主人，威廉才會贊同江陵的話。他跟隨前兩代霍林德主人，經歷過女王時代政權動蕩的黑暗，也看過第二任霍林德主人在商海中沉浮，知道要作為霍林德主人就不可能沒有一丁點的心計。
正如江陵所說，如果討厭一個人最好不要過早的暴露，那會將自己衝動的一面展示人前。
聰明的人善於掩飾自己。
斯圖爾特低聲念著江陵的那句話：「按兵不動，伺機行動。」
念著念著，突然就低笑出聲。
威廉見狀：「先生很喜歡江陵女士？」
斯圖爾特：「她很聰明。」
威廉：「明顯毋庸置疑。」
斯圖爾特笑了笑，將藥丸全都放進口中，然後拿起水杯一口飲盡。
喝完后，他說：「威廉，明天停止拿葯。」
威廉不贊同：「先生，您還在發燒。」
斯圖爾特閉上眼，將空杯子放回銀盤：「已經退了，沒必要再吃藥。」
威廉還想說什麼，但斯圖爾特示意讓他下去。沒辦法，他只能離開主卧，輕輕帶上門。
臨走時看著坐在書桌旁的斯圖爾特，威廉無奈的嘆氣。
那麼晚了，發著燒的阿利爾先生還必須在卧室里處理工作，難道斯圖爾特家的人除了阿利爾先生就沒有一個能有所擔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