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二十六章
「怎麼不說話呢?聽得見嗎?」
「我寫, 我現在馬上就寫!你沒有其他要說得嗎?」
這個人難道聽不出來她氣炸了嗎?
算了,再給你一次機會活命。
「那你寫吧,我不打攪你了。」林奕忱說。
「……」
聽到電話掛斷的忙音, 她站起來, 把那張紙揉成了一團丟進了紙簍。
阮棠去浴室沖了一個冷水澡。
現在到了五月下旬,溫度上來了, 不過晚上冷水洗澡的人還是很少的。
不要緊, 她年輕!
阮棠躺在床上,閉上眼睛卻怎麼睡不著。
在黑暗裡翻來覆去了會兒,她坐起來打開床頭的燈, 踩著拖鞋把紙簍里那張紙團翻了出來。
她想明白了兩件事。
一是和直男說話不要拐彎,不然會憋死自己。
二是她完蛋了,自己喜歡林奕忱到無藥可救。
她居然很怕他明天生氣。
———
早上的教室鬧哄哄的,朗讀聲交織在一起。
林奕忱抬頭:「錯了一半, 我把正確答案寫在旁邊,不懂問我。」
「哦……」
林奕忱壓根兒沒有問,為什麼這張紙會皺巴巴的, 自己還打算趁機和人抱怨。
「我昨天做兩點半才睡, 六點又醒了,你都沒什麼表示嗎?」阮棠咬了咬唇問。
林奕忱毫無波瀾的看了人一眼:「學習是你自己的。」
「那我明天不寫了,你都沒有看到我的黑眼圈快要掉下來了嗎?」
她完坐正了身體。
林奕忱怔了怔,這麼一張A4的紙幾個題, 再怎麼拖也半個小時能寫完吧。
他這麼想卻沒說出來, 不然對方又得炸, 雖然他也不知道對方為什麼要生氣。
———
中午阮棠連著食堂都不想去,隨便吃了點零食,就趴在桌子上睡了。
她從前是要每天睡10個小時的人,自從轉校后每天都睡不到八個小時。
昨晚更是前所未有隻睡了不到四小時。
她是既氣林奕忱又氣自己,已經飽了。
林奕忱回教室,就看到趴在桌上阮棠。
她把頭埋在兩隻手上,用數學書擋住周圍的光線。
看來是真的累了,林奕忱想。
周柏雪拿著試捲走了下來,「你不能幫我講下這道題。」
林奕忱雖然不參加學校的集訓,陳曦帶給他的試卷還是會做,很多培訓隊做不出來的,他能有不同的思路。
陳曦湊過來。
「這道題我是會,但是林神你有沒有更好的方法。」
林奕忱看了眼前排的人,「我們去走廊上說吧。」
她在睡覺。
陳曦一秒明白了過來,「哦,外面空氣更好,走吧周柏雪。」
「嗯吶。」周柏雪走到門口,回頭看了眼。
林奕忱雖然沒有明說,但是她有怎麼可能察覺不出來,心裡開始酸澀起來。
———
下晚自習鈴聲剛響,林奕忱用筆戳了下前排人的後背。
阮棠轉過來,就看到遞過來的那張寫滿題目的A4紙。
其實過了一天,她氣也消得差不多了,只是不想這麼妥協。
林奕忱拿出一瓶飲料,遞給人。
「給你喝,明天把卷子給我。」
他記得對方喜歡這樣甜不拉幾的東西,還給過他一瓶。
「這樣就想收買我,你把我當什麼?」
話這樣說,她卻很沒骨氣的把接了下來。
她覺得自己病入膏肓了,具體癥狀就是不知道怎麼拒絕林奕忱。
「一周過得好快,馬上就到周末了。」阮棠說。
她捉摸著這周把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深閨小姐約出來。
「是啊,你的學習依然毫無起色。」林奕忱道。
阮棠:「……」
「我……你……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周末我們去騎車環湖吧,那邊風景挺好的,我上次就遇到了你。」
「不去。」
「你讓我做得事我都做了,你偶爾也答應我一件吧。」
「不去。」
「你給我造成那麼大壓力,也得幫我減壓才對。」阮棠雙手合十,期盼的看著人。
林奕忱低頭,就看到對方黑漆漆的眼瞳,反射著頭頂燈管的光。
他不說話。
阮棠覺得無望,心裡嘆息了一聲,開出了條件:「那我周末多做張卷子可以了吧?」
「……」
「做兩張!」
「等你做完了卷子再說。」林奕忱道。
「啊?什麼?」
這是答應了的意思嗎?
阮棠回過神,對方已經走出了教室。
林桑伊捂著嘴笑:「想不到你會主動去做試卷。」
「我也想不到啊,真刺激。」
阮棠拖著下巴思考,是不是又挖了個坑給自己。
———
桌上的手機「嗡嗡」的震動。
林奕忱拿起來看了眼。
「我已經做完了一張,我估計五點我就全做完了啦,你洗乾淨給我等著吧!」
附帶一張試卷的照片。
林奕忱:「……」
這個人,到底在想什麼。
今天是周末,阮棠七點就起床了。
洗漱完,她跑去樓下吃完早餐,八點半就開始趴在桌子上做試卷。
中午十一點,楊念打電話過來。
「寶貝女兒,中午一起吃飯吧,好久沒看到你了。」
阮棠拒絕了,理由是最近學習忙,要複習做試卷。
楊念看著掛斷的電話,簡直太傷心了。
阮棠和同學約好去玩推了她,其實可以理解,但是為什麼要用這麼蹩腳的理由。
一秒被拆穿,不走心啊。
阮棠沒時間和人解釋,繼續沉迷寫試卷中,有了目標連拖延症也消失了。
下午三點半,她終於完成了這項艱巨的任務。
瞬間感覺整個人都得到了升華,自己怎麼能這麼厲害?
阮棠洗澡換了衣服出了門。
她其實知道林奕忱家住在哪個小區,陳曦說的。
阮棠理直氣壯的打了電話過去。
「你快出來,我到你小區門口了。」
「嗯,下來了。」
林奕忱掛了電話從房間出來,站在玄關換鞋子。
林父看到了,隨口問:「你這是去哪裡?」
「隨便走走。」
晚上還是有些冷,阮棠為了漂亮穿了件棒球服,但是下面是牛仔短褲光著腿。
她看到晃悠出來的人,和人招手。
林奕忱站定腳步問:「你不覺得,你太招搖了嗎?」
「哪裡有,我不是很正常?你快上車吧。」
「我自己騎。」
「也可以哦,你附近有租車行嗎?」阮棠問。
「不知道。」
阮棠笑了起來:「那你別折騰了,上車吧我技術很好摔不了你,怎麼還和大姑娘一樣害羞彆扭,你自己答應我的,騙人是小狗。」
林奕忱四下看了眼,坐在了後座。
阮棠大聲的笑了出來。
「那我們出發,坐穩了蛤。」
車子在風裡飛馳。
林奕忱覺嗅到了香味,仔細去找,原來是她發尾擴散開的。
今天周末,很多騎車去環湖的人,不過女生載男生還是很顯眼。
很多人頻頻的看來。
林奕忱說:「你累了嗎?要不然我們換一下吧。」
「啊?我不累啊,不用了。」
她當然知道對方的意思,偏偏裝聽不懂。
看你平時還得意。
阮棠腳下加快了速度,「你這樣坐著很危險,抱著我啊。」
「不用,這樣就可以。」林奕忱扶著座位。
「那隨便你。」
阮棠也不和人去爭執,突然把車急剎。
後座的人因為慣性向前傾,撞到了她後背,然後條件反射的抱住了她的腰。
「我就說了,你那樣很危險你還不信,可別鬆手抱緊了」
林奕忱:「……」
少女的腰盈盈一握,輕輕就能圈起來。
他覺得觸感奇怪,有些不習慣。
夕陽的餘暉里,兩邊的景色一直倒退。
前面就是隧道了。
「我聽說如果能一口氣穿過隧道中間,許的願望就會成真。」阮棠說。
「幼稚。」
「我已經許好了。」
她說完這句話,四周就暗了下來,只有頂端打下來的燈光。
風吹過隧道,發出『嗡嗡』的聲音。
這像是另外一個,光怪淋漓世界。
車子出了隧道,阮棠長長的舒了口氣。
「我做到了,我許願我們能一輩子在一起。」
林奕忱:「……」
「你怎麼不說話,雖然你現在不是很喜歡我,以後會啊。」
林奕忱:「……」
阮棠大聲的說:「一輩子那麼長,你遲了那麼一點,好像也能接受。」
她的聲音飄散在風裡。
林奕忱覺得脖子癢,低頭去看,原來那是她的一縷頭髮。
本來是無相關的人,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做的事和她相關性越來越多了。
是因為朝夕相處嗎?好像也不是。
兩個人站在湖邊,阮棠靠在護欄。
「這裡的空氣好多了對吧?」
林奕忱沒說話。
一陣風吹過,倒影在湖中夕陽被吹碎成一瓣瓣,就在這一刻,遠處摩天輪的燈剛好亮了起來,很大小孩鼓掌歡呼。
不遠處有賣棉花糖的小攤,五顏六色的很大一個。
阮棠問:「你要不要吃棉花糖嗎?」
「不要,破壞掉晶體結構的糖和色素。」林奕忱道。
「……那我就買一個,你在這裡等著我。」
幾分鐘后,阮棠就拿著個棉花糖走了回來。
林奕忱覺得自己記住了風裡夾雜的味道,總是會無意的嗅到,若有似無的。
在自己會主動去找那種味道的時候,林奕忱過頭看著身邊的人,想了下問:「你今天是不是噴了香水?」
「啊,沒啊。」阮棠邊說邊低頭去嗅,真沒覺得有什麼奇怪的味道。
阮棠把棉花糖遞給人:「喂,你幫我拿一下。」
林奕忱接了過來,雖然他不知道這個人又有什麼突發奇想。
阮棠上前一步,雙手插在口袋裡,然後用外套包裹住人,「你仔細聞聞,我才沒有噴香水。」
心裡又想,難道是洗髮水的味道?
林奕忱突然怔在了那裡。
剛才的香味更濃郁,和手裡棉花糖那種劣質的甜混在一起,神奇的產生一種從來沒有的化學反應。
哪怕是他化學能考滿分,也寫不出質變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