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七章
沈錦秋離開后, 班上有人小聲討論了起來。
每次來領導檢查,全校上下都嚴陣以待。
哎,上面的人樂此不倦, 學生都挺煩的。
周柏雪和前排幾個相熟的男生問了幾句, 心裡稍稍有了底。
她長得漂亮成績好又是班長,男生緣向來不錯的, 又是班幹部, 喜歡的人不少。
「我六點半在男寢樓下等你。」周柏雪走到阮棠的座位前停了下來,開口說。
「好。」
兩個人平時關係就那樣,約好時間碰頭就行, 自然不會一起去食堂。
周柏雪走後,陳曦轉過頭,笑著說:「這下你有眼福了,男寢很多肌肉男。」
「我們審美不同, 只有你才喜歡肌肉男。」
「我是直男好嗎?林奕忱和我都在403寢室,等下歡迎你來玩,隨便參觀」
「你以為我想去啊。」
阮棠說話的時候, 看了眼林奕忱的後背。
她有些懊惱, 自己又哪裡得罪人了。
轉念一想算了,越描越黑,也許明天就好了,反正這人平常也不怎麼說話的。
看來, 下次不能亂伸腿了, 都怪霍思邈。
阮棠把課桌上凌亂的書整理好, 又把顯眼的雜誌塞到了課桌里。
她拉著林桑伊出了教室。
陳曦看到地上的便簽紙,隱約有字,他把撿了起來。
看完后『嘖』了聲,放到了林奕忱的桌子上。
「你的哦。」
這是阮棠剛才寫好的紙條,後來想算了,沒給林奕忱隨手把夾在書里。
她整理桌面的時候,飄到了地上,也沒注意到。
林奕忱掃了一眼。
字寫得倒是不錯,不過都讀高中了,居然還會寫錯別字。
還說走廊上的男生不熟,不熟都可以那麼親密的動作,熟了還得了。
他明明記得,上次月考走廊那男的,但是就坐在阮棠後面。
兩個人小動作不斷,他想注意不到都難。
當時坐在阮棠後排的人,一直要把手機給她。
應該是打算讓她抄簡訊里的答案。
不過她也沒有接,算有出息,不去作假。
和男神拉拉扯扯,其他女生可不這樣,她是太大大咧咧還是不在意?
我行我素,這是不把別人的看法,放在心上嗎?
陳曦用手肘碰了下林奕忱:「哎,走吧,我們也快去吃飯,然後回寢室看看。」
「嗯。」林奕忱站起來,隨手把便籤條夾到筆記本里。
兩個人走出了教室,邊走邊聊。
「我總是覺得阮棠不正常,我看見居然在地理課上認真寫筆記。」陳曦說。
「她那叫認真?」
林奕忱有次路過的時候,低頭看了眼,她書上都畫的寫的是什麼。
亂七八糟,她自己能看得懂嗎?
陳曦停下腳步,「哎,你拿著你的標準要求人合理嗎?再說,她也不用考那麼高分啊,和藝術生比起來已經不錯了。」
林奕忱抿了下唇,沒說話往前走。
陳曦步跟了上去,「林神,你等等我啊。」
陳曦認真想了下,他這樣的學渣努力可以成為學霸。林桑伊那樣的學霸努力可以成為超級學霸。
而林奕忱這傢伙,意義完全不同啊,這傢伙起步就是學神。
高一剛開學,有次數學老師都困擾的題目,林奕忱用初中學的幾何解開后,但是就註定了他學神的地位。考試拿高分對這傢伙來說,不過是稍微有些麻煩,但在能解決的範圍內的事情。
天賦這玩意兒,真是讓人恨得牙痒痒卻又無可奈何。
———
阮棠六點半準點晃悠到了男寢樓下,周柏雪已經站在那裡了。
周柏雪看到人,心底氣足了些,她一個人是不敢去男寢。
「我們班的寢室是402、403,還有和三班混寢的405。」周柏雪說
「嗯,好。」
兩人上樓的時候,頻頻有路過的男生看過來。
詫異女生怎麼會出現在男寢。還有人竊竊私語的討論。
周柏雪心下鬆了口,身邊的阮棠一臉平靜,讓她安心了很多。
幸好不是她一個人,不然她肯定不敢上樓。
寧市一種的宿舍條件不錯,上下鋪的六人間,還有獨立衛生間。
兩個人剛站在402門口,裡面的人就看見了。
「進來進來,別害羞。」陳曦笑著招呼。
「我們寢室還不錯吧。」何佳推了下眼鏡兒。
地板才拖過,水漬還沒有干透,窗戶明亮,被子折的很整齊,室內沒奇怪的味道。
阮棠很意外,這和她想象中的差別太大。
衛生間的洗漱台,還養了一缸金魚……
一群男的還玩情趣?
「誰養的啊?」阮棠看著魚缸問。
「哦,何佳弄回來的,現在林奕忱每天換水和餵魚食,我們寢室就他每天記得。」
阮棠從洗漱間退了出來,視線環視一周又問:「你們誰睡哪張床?」
陳曦說:「我睡上鋪,下鋪是林奕忱,旁邊上鋪是何佳,下鋪是張偉文,進門是黎寧和嚴冬。」
「哦。」
阮棠和周柏雪的視線,齊齊落在了靠近衛生間的那張床上了。
藍色的格紋四件套,床單連著皺褶都就沒有,床頭放著幾本書。
看著都很性冷淡。
周柏雪說:「你們寢室挺不錯啊,那我們去下隔壁了。」
阮棠也跟了出去。
隔壁衛生也還可以,大部分男生都挺自覺,大約也不想讓女生看到髒亂差的樣子。
看著關著門的404寢室,阮棠伸手敲門下門。
「同學,開一下門,檢查衛生。」
這是二班和三班的混寢,不全是他們班男生,所以沒那麼方便。
———
霍思邈對中午的事,覺得很心梗。
他一下午都在網吧打遊戲療傷。
學校搞大掃除檢查宿舍,接到通知,他才慢吞吞的遊盪了回來。
霍思邈逃課打架在學校算名人,言傳家裡條件相當不錯,老師也拿人沒辦法。
高一上學期就換了三個女朋友,據說有高二的學姐主動追求。
幾個人慢悠悠的往宿舍樓晃。
「邈哥,我說你就這麼喜歡學跳舞的,我和舞蹈隊女生關係不錯,要不給你介紹個?」
「算了。拉到吧你。」
「這次你玩真的啊,非阮棠不可了?」賀禹嬉皮笑臉的問。
上次月考後,阮棠和孫果被菲律賓帶走,鴻志班的幾個人說要找阮棠『談話』,都被霍思邈從中周旋掉了。
霍思邈和鴻志班的很多男生關係都不錯,平時在學校也朋友多。
他站在阮棠這邊,那些人自然要多加考量。
霍思邈想了下:「我也說不上來。」
不說多麼喜歡,就覺得挺有意思。
他也交過表面成績好乖乖女,背地也玩的很開的女朋友,還有平時在學校就鬧騰厲害,呼群結黨的那種。
怎麼說呢?他覺得阮棠和那些人不同。
敢在菲律賓面前去主動站出去承認作弊,還敢把腿放在他的肩上,這女的膽大到沒邊了。
比他還狂。
可是平時又挺低調的。
霍思邈在宿舍留了張床。
別人晚上睡覺,他不同,他上課的時候跑來睡。
三班四班的混合寢室,許植和黎陽也在住這間。
平時大家也都玩得不錯。
許植看著進來的幾個人,笑著問:「怎麼樣?中午阮棠說什麼?」
賀禹把中午的場景。繪聲繪色的重演了遍。
一群人鬨笑了起來。
許植和黎陽真是一點都不意外。
「我就知道會這樣,你悠著點。」
「哦,對了,我們班主任,今天讓阮棠和周柏雪來檢查男寢衛生,我剛才聽到了隔壁有女生聲。我估計是她們,邈哥你要不要再爭取一下?」
黎陽才說完,就聽見外面有人敲門。
巧了,聽這聲音,說曹操曹操到。
霍思邈從床上爬了起來。
機會來了,他要找回場子。
霍思邈對其他三個人說:「你們去你們洗漱間待著,先別出來。」
「不得了,這可是在學校,你莫非想霸王硬上弓?」
「嘖,邈哥要強搶民女。」
「天哪,我還是個孩子啊,你藝做什麼別帶壞我。」黎陽笑著說。
霍思邈抬腿踢人,「屁啊,有你他媽這樣的孩子嗎,巨嬰吧,你們都進去,我就嚇嚇她玩兒。」
說完,他拿起一邊的浴巾把自己裹了起來,示意幾個人趕快滾到後面去。
阮棠敲了幾分鐘門,都沒有反應。
她擰了下門把,沒有反鎖可以打開。
周柏雪想到了班主任交代的任務,看了眼阮棠,對裡面人喊話,「我們自己開門進來了啊。」
「你有本事就進來啊!」霍思邈沖著門口喊道。
阮棠小心翼翼的打開了門。
霍思邈光著肩膀,圍著浴巾站在房間中間,十分突兀。
他雙手掐著浴巾的接頭處,笑著說:「我把打開了啊,想不想看啊?」
周柏雪尖叫了一聲,轉過身去。
「啊!你不許打來!」
這人……阮棠還沒來得及反應,被從後面的一雙手遮住了眼睛。
掌心很涼,她視線被遮擋,卻認識味道。
那是衣服洗完,在太陽下暴晒了一天,然後陽光和殘留的洗衣粉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阮棠就怔在了原地。
「你還膽子真大。」身後的人開口說。
霍思邈看到林奕忱也有些意外,什麼嘛,這都還沒有玩夠啊。
他把浴巾打來,然後把剛才故意扯到肩膀的衣服扶正,又把捲起的褲腳放了下去。
不過只是開個玩笑嘛,他裡面穿了衣服的,只是看起來像光溜溜的。
而且被看光了,是他吃虧好不好?
霍思邈故意走到了周柏雪面前,拍了下對方的肩膀。
周柏雪從指縫看到人的臉,叫聲更大了。
「你走開啊,變|態,你是變|態啊!」
霍思邈聳了下肩膀,聲音很委屈,故意逗人說:「我哪裡變態了啊?你好好和我說說?」
躲在洗漱間的三個任,都笑著走了出來。
這他媽也太搞了吧,還是邈哥會玩。
周柏雪知道自己被戲耍后,氣得不輕。
「你們這些人太無聊了!」她說完這句就轉身跑了。
四樓上下兩層的寢室,因為剛才的尖叫,伸出一顆顆腦袋探尋究竟。
隔得近寢室,也都跑過來瞧為什麼會有女生的驚叫。
「走了走了,沒熱鬧看。」
許植把門口的人驅散了,嬉皮笑臉的說:「我想到去年冬天,邈哥晚自習在田徑場放煙花,下了課,教學樓的走廊伸出了幾千個腦袋看熱鬧,真他媽壯觀。」
「邈哥就是牛逼,他那時候不是再追校花嗎?」
阮棠見林奕忱轉身要走,瞪了霍思邈一眼,「你簡直是個流氓。」
她也跟了上去。
「喂……」
她話才出口,前面的人突然轉過頭,阮棠看著人眼睛突然詞窮,不知道說什麼好。
「這是男寢室,你知不知道什麼是男女有別?」
阮棠愣了下,小聲的說:「是班主任讓我來的。」
「你自己也很樂意吧,喜歡這樣的差事。」
阮棠愣了下,什麼意思啊?他把她當成什麼人?
「我才沒有,你……為什麼這麼說?」
「你不一直這樣。」林奕忱說完這句話,皺了眉。
他走進了402寢室,然後關上了門。
阮棠氣得不輕,想找人說清楚,看著關了的門又堵得慌。
她轉身走下了樓。
明明她和周柏雪是一起來的,班主任交代的時候,林奕忱也在教室。
所以他知道,為什麼還這麼說。
而且單單就說她一個人,怎麼不說周柏雪啊?
阮棠覺得心裡難受,罵自己沒出息,沒什麼了不起的,他不是向來這樣。
心裡堵得慌。
阮棠上課從來不敢找他說話,怕影響到他。
可是也許再怎麼小心翼翼,也會讓他覺得自己很煩。
她越這麼想就越難受。
是不是,從頭到尾都是自己一廂情願?——
林奕忱坐在寢室床上,拿了本書看。
他就差在臉上寫上:不要和我說話。
剛才兩個人的爭執,40寢室2其他人也都聽見了,不過誰都沒敢開口問,往槍口上去撞。
何佳走出寢室,這才敢開口。
「你覺得,林奕忱剛才是不是有些過了?」
陳曦把一切看到眼裡。
「你怎麼不問,剛才阮棠和周柏雪都站在那裡,林奕忱為什麼沖著阮棠去了,照這樣來說,周柏雪和他還一起參加了奧賽,兩個人關係更好才是。」
「還真的是啊。」何佳有些意外,所以為什麼?
———
阮棠回到教室,趴在桌上翻雜誌。
她就差臉上就寫著『不開心』。
林桑伊看著人問:「你心情不好嗎?發生什麼事情了?」
「沒事,能有什麼事。」阮棠看了前排一眼,她把雜誌合上,心裡更覺得煩。
這半個月,阮棠晚自習都在間斷性的複習。
她散漫慣了,經常動不動就走神,摸摸這裡摸摸那裡,玩橡皮也能半節課。
然後她想了個辦法,就強迫自己抄書。
反正能記一點是一點。
林桑伊說:「你好好查漏補缺,這次一定比上次考得好很多。」
阮棠笑了聲:「你是查漏補缺,我這叫女媧補天,不一樣的。」
林桑伊:……
阮棠把桌子的書胡亂收拾好。站起來說,「待會兒班主任問,你就說我去了舞蹈室。」
她故意把聲音說得很大,讓前排人聽見。
「不上晚自習了?」林桑伊有些意外。
「嗯,今天沒心情啊,反正我再怎麼學,成績也就這樣。」
阮棠拿著包,從後門走了出去。
特長生經常晚自習去集訓,畢竟要專業文化雙上線,才能考上大學。
教室後面那排,平常就經常空著的。
阮棠這樣天天乖乖坐在教室的,在那群人眼中,簡直不正常。
長得好看到底佔便宜,學舞蹈的氣質又好。
不知道的人,以為這傢伙讀書成績很好。
哪裡有個大佬的樣子。
第二節晚自習下課,林奕忱站起來,餘光就看到後排空著的座位。
他垂下眼眸。
今天課間沒和他笑著搭話了,按理來說應該覺得輕鬆的,可是好像卻不是這樣。
所以說,慣性真可怕。
認真想想她其實也不是很煩人,畢竟能和班上的人關係都不錯。
林奕忱又想,會不會以後晚上她都不來上課了。
這個人明明成績這麼爛還不上心。
平心而論態度是比以前好了點,不過這才堅持多久就又故態復萌,也沒意志力。
林奕忱自己也費解會對人脫口而出說那些話。
他向來不喜歡評論別人,無聊又沒意義。
所以自己為什麼要心煩?
這比奧賽的物理試卷最後大題難多了。
沒有公式可以用,也沒有規律可尋。